第二日吃早飯時,,林晚發(fā)現(xiàn)飯桌上多了太傅的碗筷,,趁著上菜的功夫,,林晚隨手抓了個小丫頭問道,,“祖父今日沒有早朝嗎?”
小丫頭搖搖頭,,“太傅今日修沐,。”
林晚暗叫不好,,昨晚那么晚回來不知道又會被如何訓(xùn)斥,。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等來祖父和祖母,林晚抬眼悄悄二人的神色,,祖母還是一如往常的和藹的幫她夾菜噓寒問暖,,太傅也只是吃菜沒有多問什么,。
吃完飯后,舅母又不知道張羅什么去了,,剩下林晚和祖父祖母三人,。林晚做賊心虛不敢提前告退。
“昨日去了陸府,,做了什么,?”太傅終是開口問道。
陸府,?林晚心里打了個問號,,趁著太傅漱口的功夫,求救的目光看向祖母,。
嚴氏了然的微點頭,“昨日你不是從侯府出來后就去了陸府嗎,,籽言特意派人捎了口信過來,。”
林晚恍然大悟,,肯定是陸謹言通知陸籽言幫她隱瞞的,,這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皩?,就是聊了點閑事,然后她教了我新的曲子,,祖父要聽嗎,?”幸虧林晚前幾日有用功,跟隨嚴清河去暢意閣的時候,,自己去了暢音閣請教了秦歌,,如今拿來擺弄幾下也是綽綽有余。
“行了,,不是還要去國清寺嗎,,這就動身吧?!闭f罷,,太傅起了身往門外走去。按一般來說,,太傅都是從偏門直接去后院的書房的,,現(xiàn)在往大門口方向走去,是要和她一起嗎,?
林晚急忙上前問道,,“祖父,,你也去嗎?”
“嗯,,”太傅點點頭,,“許久沒去了,最近煩惱事多得很,,去和了然方丈談?wù)劮鸱?。”看向滿面愁容的林晚,,“怎么,,不像我一起?”
林晚急忙搖搖頭,,“哪敢,。那祖母去嗎?”至少要有個幫自己說好話的,,不然自己惹了事也沒法收場,。
“自然去,”祖母拉著林晚的手,,摸摸林晚的鬢角,,慈愛的說道,“祖母啊,,想把以前錯過的時光都補回來,,就怕晚晚嫌棄我這老太婆?!?p> 林晚撒嬌似的抱住祖母,,說道,“晚晚永遠不會嫌棄祖母,,以后一定多陪您,。”
“行了,,趕緊的吧,,”太傅打斷二人的親昵,斜眼道,,“毓芬早就把馬車備好了,,別耽誤了?!?p> “你這老頭就是嫉妒我們祖孫親近,,”祖母不滿的說道,隨后拉著林晚的手往前走去,,“我們一路上都不要理會這個老古板,?!?p> “鬼會嫉妒,”太傅吹胡子瞪眼看著這祖孫倆扔下他,,在他們身后喊了句,,“我有清河,怕你們嗎,?!边€在國子監(jiān)學(xué)習(xí)沒人選的嚴清流痛哭中。
今日的天氣不是很好,,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一般,,太傅和譚毓芬說當日歸,一行人便離開了太傅府,。
林晚是個一坐車就會犯困的人,,馬車這么顛簸的車也不例外,不一會林晚就靠著祖母的懷里睡過去了,。
嚴氏細細的看著林晚的一眉一目,,小聲說道,“以前琴兒也是這么依偎著我,,一眨眼這么多年了,我們也有十多年沒見了,,她還怪我們嗎,。”
太傅靠著馬車壁閉目養(yǎng)神,,聽到嚴氏如此說,,嘴角動了動但仍是沒能開口。這輩子他唯一愧對的就是這曾經(jīng)最疼愛的女兒,,他今生是無論如何也補償不了她了,。
來到國清寺的山腳下,嚴氏輕輕地叫醒林晚,,待她完全清醒了才下了馬車,。聽聞太傅已經(jīng)先行上山了,林晚心里很是輕松,,和嚴氏二人有說有笑的慢慢的爬上了山,。
來到佛殿前,嚴氏還是和往常一樣點了九根香,,為嚴府的祖三代祈福,。
林晚原本以為來到寺院,心里會靜一些,,但只要一想起來那些事還是會心煩意燥,,便和祖母說了聲,,帶了四夏出來逛逛。因著林晚已經(jīng)來過一次,,這里又是國寺,,嚴氏也就隨她去了。
悠揚的鐘聲伴著彌彌的經(jīng)文聲,,微風(fēng)吹拂著翠綠的竹葉,,沙沙作響,林晚坐在一處屋檐下靜靜地聆聽著,,目光隨意的投向遠方,,似乎是真的心里靜了很多,也或許是心理作用,,但仍然讓林晚在心里作出了決定,。
“走吧,四夏我們?nèi)ス涔?,上次都沒有好好看呢,。”心情大好,,林晚又起了興致,,便帶著四夏四處欣賞起景色。
四夏以前隨著大夫人來過幾次國清寺,,所以做林晚的向?qū)Ьb綽有余,,除了佛堂她不太了解,別處都讓林晚有了大概的了解,。
林晚正走得累了,,忽然見到遠處有一處極為眼熟的林子,不知道里面有沒有涼亭,,便招呼四夏一同過去,,卻被四夏阻止了。
“小姐,,您忘了,,您上次在里面迷路了?!彼南奶嵝训?。
林晚往前走了幾步,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是有這么回事,,還在這里面碰見了陸謹言,這是片不吉祥的林子還是早走為妙。
原本就陰沉的天色,,伴著這林子的昏暗,,還有里面若有若無的薄霧,都給它添了不少的神秘,,這讓林晚還是駐足看了一會,,直到從樹林深處走出來一個人。
“四夏,,你看這和尚的身影是不是很眼熟,?”林晚問向身邊的四夏。
四夏瞪大眼睛看向前方,,沒有一絲熟悉感,,搖搖頭,“奴婢想不出,。小姐我們還是離開這里吧,,這片樹林不吉祥,是非之地還是遠離好一點,?!鄙洗瘟滞黼m然沒有出事,但是她一直對里面的經(jīng)歷保密,,現(xiàn)在四夏已經(jīng)把林晚當成了真正的主子所以不希望她再次遇險,,便趕緊催促她走。
林晚伸手攔住她,,皺眉思索道,,“絕對是我認識的人。我過目不忘,,只是記人有點不準確?!?p> 待那人走出林子的迷霧時,,林晚一驚醒,拍手道,,“是無衍,。侯府的三少爺?!?p> 原本急著走的四夏也看去,,似乎確實是,既然是侯府的人那就不必害怕了,,也就不再催促了,。
無衍穿著一身僧衣,帶著淺淺的笑走到林晚身邊,,他的氣質(zhì)真的很干凈,,此刻就如從亂世坐化成佛之人,,讓林晚也有了敬畏的心。
“林施主,,又在這里遇見了,?”無衍行禮問道。
林晚回了個禮,,如今他既是佛門之人,,林晚覺得自己還是多點規(guī)矩好,回之一笑,,“對啊,,好有緣分,又遇到無衍師傅了,?!?p> “諸法因緣生,緣謝法幻滅,?!睙o衍撥動著手里的佛珠,淡淡道,,“有時這緣分未必是好事,。”
林晚被他這幾句話說糊涂了,,只能尷尬的笑笑,,“無衍師傅不去學(xué)習(xí)嗎,為何在這林子旁邊,?!?p> “下午要隨方丈師父下山宣揚佛法,不知何時歸來,,來拜別一草一木,。”說著留戀的話,,眼中卻無溫柔的情,,林晚都在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研習(xí)佛理這人,完全看不到佛家的慈悲,,即使是他笑的時候,。
林晚因著他是沈南鈺的哥哥,雖不知道此生是否還會還俗,,仍客氣的問了句“當年玄奘法師歷經(jīng)艱難險阻才得以傳播佛道,,希望小師傅和方丈可以平安歸來。”
無衍仍是心無雜念的撥動著佛珠,,但也回答了林晚,,“在順境中修行,永遠不可能成佛,。創(chuàng)造機會的人是勇者,,等待機會的人是愚者。若是無法把握機會,,還是奉勸施主及時脫身,。”
林晚覺得自己越聽越糊涂,,便沒了和無衍繼續(xù)聊下去的心思,,他這話看上去像是說給林晚的,但林晚感覺他意有所指,,說的或許是別人也或許是他自己,。如今京城的人都在猜測這永安侯的爵位會是沈暮西和沈涵北誰來繼承,但偏偏沒人記得這位侯府三少爺沈問東,。也是一個從小被算出只能遁入空門的人有什么資本去爭搶,。
“謝小師傅禪理。林晚還有事先告辭了,?!绷滞憩F(xiàn)在最怕聽得就是秘密,被一個沈暮西要挾就夠了,,不用再多一個看不出悲喜的和尚了,。
在林晚剛轉(zhuǎn)身的那一刻,無衍眼里閃過一絲冰冷的笑意,,但轉(zhuǎn)瞬即逝,,開口道,“林施主,,佛曰:以物物物,,則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則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實,,名物不實,是以物,。莫以珍貴的時間去做終將會后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