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誰是玉牒之主?
寒霜春晨,露染華濃,。
朝廷政局變幻莫測,西北戰(zhàn)時(shí)經(jīng)久不利,,官家開始仰賴白范二家,在將白家三郎調(diào)往揚(yáng)州后,,朝廷之上諫言召范仲淹回京的聲音不絕,。
不久,三哥兒便要啟程趕赴揚(yáng)州,,白母這幾日正忙著打點(diǎn)行裝,,上元節(jié)剛過,便請(qǐng)了裁縫入府,。
偏廳,崔媽媽領(lǐng)著裁縫林師傅從內(nèi)院出來,,拜會(huì)娘子,。
崔媽媽問道:“娘子,林師傅已經(jīng)給三哥兒量好了,,是直接讓他回去了還是……”
“剛過了節(jié),,我們家也好久沒有裁衣衫了,給恒兒,、夢兒還有興兒也裁幾身春裝吧,。”說完,,白母對(duì)著林師傅微微頷首寒暄著施禮,。
“哎!”崔媽媽便又引著林師傅回頭:“那林師傅還要煩您再跟我跑一趟了,?!?p> “哪里哪里,應(yīng)該的,!”林師傅恭謹(jǐn)?shù)墓饕尽?p> 不多時(shí),,二人便回來了,只見崔媽媽手里還多了兩套衣服,,一套是夢之的一套是六哥兒的,。
“娘子,大哥兒給回了,,說平日衣衫鞋履已經(jīng)足夠不必再添,。四姐兒六哥兒聽下人說是二人一道出門去買曹婆婆肉餅了。我就擅做了主,,拿了兩套衣衫出來,,給師傅量量,,應(yīng)該也是一樣的?!?p> “恒兒不要便不要吧,,那二人去了哪里?曹婆婆肉餅,?”白母無奈搖了搖頭,,外人在場也不好說些什么,一大清早的看不到人影竟是跑了出去買吃食,。
“那林師傅就麻煩你就著衣服量一量吧,。”白母對(duì)著林師傅說道,。
崔媽媽便把手上的兩套衣衫抖落抖落,,攤在了桌上。
“咯噔”一聲,,不知是什么東西應(yīng)聲落地,,應(yīng)該是衣衫上面落下來的。崔媽媽彎腰一看,,是個(gè)香囊,,可別裝著貴重物件給砸壞了,忙撿起來拉開抽繩將里面的東西取了出來,,是個(gè)通體碧綠的翡翠玉牒,,還好還好沒壞!可下一秒立馬變了臉色,。
“崔媽媽,,什么東西,給我看看,?!?p> ?崔媽媽面色冷峻,將玉牒遞給了白母,,二人對(duì)視一眼,,白母看了東西立馬明白過來。笑著說道:“夢兒這孩子,,她父親的玉牒撿到了也不歸還,,藏得和個(gè)寶貝似的!”
一旁林師傅并未有什么反應(yīng),,只兀自到桌前量衣服去了,。
白母雖然嘴上那么說,但是心里和明鏡一樣,這玉牒明顯是個(gè)男子的東西,,她如此貼身攜帶,,可見在她心里無比重要,這事基本上是八九不離十了,!
待裁縫走后,,白母坐于偏廳之上,陰沉著臉,,只等著夢之回來審問一番,。
不多時(shí),二人回來了,,一路上嬉嬉笑笑,,手上還各自拎著一扎用油紙包好麻線捆扎的肉餅。
“六弟,,別說,,這曹婆婆肉餅還真是好吃!油而不膩,,酥而不爛,,唇齒流香啊,!不枉我走了那么遠(yuǎn)的路排了那么久的隊(duì)!”沒想到這曹婆婆肉餅還是個(gè)網(wǎng)紅店,,食客眾多,。
“怎么樣,沒騙你吧,,這肉餅就得剛起鍋才好吃,,別看我們手上拎著回來的這些,那味道比剛出鍋的差遠(yuǎn)了,!”
崔媽媽早就候在了門口:“四姑娘,,娘子有事找你?!?p> “什么事兒啊,,我一起過去,剛好讓母親常常我買回來的肉餅,!”六哥兒說著正要往偏廳走去,,卻被崔媽媽攔住了。
“六哥兒,,你不能去,,私房話。”崔媽媽有些為難,。
六哥兒似乎明白過來什么,,笑著道:“哦!我知道了,。好吧,,那我走了!”
夢之卻一團(tuán)霧水,,這母親神神秘秘的,,不知要說什么。
待到了偏廳,,夢之剛一跨進(jìn)門,,便看見桌上赫然擺著趙益的那枚玉扳指,母親坐在左邊,,一臉怒色,。
夢之知道,大事不好了,,嚇得趕緊把手上的肉餅躡手躡腳的放在母親跟前桌上,,討好道:“娘親,你先別生氣,,吃肉餅……”
白母看到肉餅,,怒氣更盛,一把把桌上的肉餅甩了出去,,從來沒見母親發(fā)那么大的脾氣,,夢之嚇得呆愣住了。這事放在曾經(jīng)本不是什么大事,,可這是大宋啊,,夢之心里明白,還未出閣就與別人私下定情肯定是不被接受的,,可是古往今來,,這私定終身的事情也不少啊,自己也算不得做了什么石破天驚的舉動(dòng)吧,。
“東西在這兒,,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我沒什么好說的……”夢之低著頭怯懦的說道,。
“那你就是承認(rèn)了,?”白母閉上了雙眼,此刻已不知說什么是好,,滿心的失望,。
“母親,,我已經(jīng)不是個(gè)孩子了,我有權(quán)利決定自己的婚姻,,況且我和趙益只是私下見了幾面而已,,又沒做什么逾越的事情……”明明二十歲大好年華的,天天被家里人念叨著婚事,,談個(gè)戀愛都沒自由,,夢之心里也不是滋味。
“什么叫見了幾面,?見了幾面就可以了嗎,?這還不算逾越?”
“你去祠堂給我跪著,,等你父親回來,。”白母說罷便站了起來,,崔媽媽忙上前扶著,,生怕氣出病來。
夢之無奈,,只得老實(shí)去了祠堂,。
日落時(shí)分,白父回來了,,夢之早已跪得腿腳發(fā)麻,,心想著,父親是最能體貼她的,,定能幫著她說話,,不由得心里暗暗竊喜。
偏廳
父母二人坐于主位之上,,夢之交代了原委,父親卻似乎心不在焉,,只一直盯著母親手中趙益的翡翠玉扳指,。
“夢兒,你說這玉牒是何人的,?”父親問道,。
“趙益呀!”
“趙益,?”父親蹙著眉,,面色凝重,忽然又恍然大悟,。
站起身,,對(duì)著夢之?dāng)蒯斀罔F的說道:“夢兒,,你和誰一起都行,就是不能是他,?!?p> “為什么?”夢之不解,,難道父親認(rèn)識(shí)趙益,?這也不奇怪,父親久居官場,,多半是認(rèn)識(shí),,可是認(rèn)識(shí)又為何不贊成呢?
“因?yàn)檫@世上根本沒有什么趙益,,而是趙受益,!”
“什么?,!”母親聞言也是一驚,,和夢之異口同聲而出。
“官人你小聲一點(diǎn),,如此直呼官家名諱,!”白母不安地左右看了看。
“我的天哪,,這要是予兒知道了,,她得怎么難過!”這姐妹二人怎么就繞不開這一個(gè)人,?想當(dāng)初予兒入宮,,那也算是寵極一時(shí),天恩難測情難久,,偌大的后宮又何曾缺過美人,?
“官家?”夢之又是一驚,,官家不就是當(dāng)今的圣上嗎,?
“這怎么可能,當(dāng)今的圣上不是叫趙禎嗎,?”他為什么要騙我,?他是趙禎?是姐姐的夫君,?
?“不,,不是真的……他和我說他是升王,不過是個(gè)不受重視的偏支,?!眽糁琅f不肯死心,,想起來他遮遮掩掩的不肯透露身份,難道竟都是為了隱瞞他真正的身份嗎,?
“夢兒你糊涂?。∷阏f他是升王不假,,那不過是他登太子位前的舊分封罷了,!”父親嘆息道。復(fù)又接著說:“從我一進(jìn)來,,看到這個(gè)玉牒,,我就猜到了,這是官家的貼身之物,,這上面的紋飾那也是只有宮里才有的,。夢兒,不是此次父親不幫你,,你與他私往來本就不符世情,,若是常人也便罷了,父親和你母親愿意成人之美,,但是,,他不可以?!?p> 這回算是蓋棺定論了,,夢之此刻心如死灰,沒想到她和趙益竟是這般潦草收?qǐng)?。不然呢,?就算沒有姐姐,自己真的就愿意去深宮做他三千佳麗七十二妃中的一個(gè),?
“如今哪里是我們說不可以就不可以的,,他官家明明知道不也還是……若是一紙?jiān)t書下來,你我還能違抗不成,?”母親說道,。
“娘子所言極是啊,如果官家一定要如此,,我們做臣子的又如何能違逆?”
父親說罷又對(duì)著夢之囑咐道:“夢兒,,我們白家家訓(xùn):不做權(quán)臣,,不做外戚,不謀私利,,這當(dāng)中的不做外戚并非說我白家女不能嫁給皇室中人,,而是我白家切不能以女子謀權(quán),。既已有你姐姐在前,你便同他斷得干凈些,,我自會(huì)擬奏一封以陳事由,,結(jié)果如何那便聽天由命吧!”
“是夢兒糊涂,,如今既然知道了真相,,我就當(dāng)從不認(rèn)識(shí)這個(gè)人吧……”夢之不知怎的,淚水竟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