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昨夜的雨水積在洼地,,映出宮人們忙碌的身影,,殘存的枝葉滴著昨夜的雨水,,地上的殘花落葉混著雨水滲入土壤,,找到了它們的歸宿,。
天藍如洗,,萬里無云,我剛剛起身,,由著蘭月給我梳理發(fā)絲,,只不過這么早,竟有人匆匆來了晨華宮。
“公主,,酒坊的韓師傅求見,。”桂月通報道,。
蘭月迅速幫我弄好頭發(fā),又穿上了衣服,,那韓師傅便急急忙忙跪到我面前,,幾乎哭出來:“長公主殿下,草民有罪!”
這個時候都不需要不好的預感了,,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我不禁皺了眉頭,問道:“發(fā)生了何事如此慌張?”
“殿下,,今年要飲的桂花酒……都泡了水呀!”他這次真的帶了哭腔,此事是他看管不力,,沒準自此腦袋就保不住了,。
“莫要慌張,你仔細查看了嗎,?毀壞了多少有數(shù)目了嗎,?”我眉頭緊皺,問道,。
他回過神來,,仔細回憶了一番,,說道:“說來也怪,,那雨水滲入酒窖,,竟正正好好地淹沒了今年的用酒,,明年的還好好兒的……”
年份越是久的酒,,越是要放在架子的下面,,與土地接觸才能出好滋味,。
我怒極反笑,心下了然,,對著韓師傅道:“如今著急解決不了問題,,此事不要聲張,,否則本宮也保不住你的腦袋?!?p> “……是,。”他喏喏道,,“小人明白?!?p> “回去仔細查看一番,,看是否還有殘存的酒?!蔽业馈?p> “是,?!彼麘潞螅濐澪∥〉耐讼铝?。
“公主,,這桂花釀是早已回鄉(xiāng)的二十年前的老師傅釀的,,且不說那老師傅是否還活著,,還能不能釀出與當年口味一致的酒也很難說?。 碧m月有些著急了,,這桂花酒乃是中秋宴會上必備的,,如今除了岔子,可如何是好?
若是拿別的酒頂替,,王公大臣們——包括陛下,,都飲過去年的酒,若突然變換了口味,,一下子就會被揭穿,。可若是提前用了明年的酒,,等到時皇后娘娘主持中秋事宜,就又露餡兒了,。
蘭月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在地上跺出個坑來,。
“看你那抓耳撓腮的樣子,真是一點兒你大宮女的樣子都沒有了,?!?p> “公主!”蘭月看向我,見我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更急了:“您怎么也不想想法子!”
“皇后……定是皇后!她記恨您搶走了她立功的機會,所以才這般,,竟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蘭月憤憤道,。
“怎么?難道現(xiàn)在要去找皇后算賬嗎?”我靠在榻上,,淡淡問道,。
蘭月滿臉幽怨地看著我,我站起身來,,由她扶著:“快下早朝了吧?好久沒看見本宮未來的夫君大人,,甚是想念呢,。”
“公主……”
“走,,去等等本宮未來的夫君,。”我說完,,便離開了矮榻,,蘭月無法,,只得跟上來,。
我趕到前朝大殿的時候,,百官還在上朝,看守的衛(wèi)兵和太監(jiān)不敢攔我,,便由著我站在大殿外頭,。
里面竟還是在為我修建陵墓的事情爭奪不休。
“陛下,,且不說前朝沒有慣例,,如今長公主位高權重,卻奢華至極,,已經(jīng)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如今若要再勞民傷財,,大興土木,,委實不妥,?!?p> 不僅朝上的文武百官感到了詫異,,就連我也不禁有些疑惑:這個韓奕韓大人不是向來自視清高,,保持中立么,?怎么站在反對我的陣營里了?
想到前些天衛(wèi)瑩去我晨華宮坐了許久,,我便有些明白了。想必我的這位瑩妹妹為了惹我不快,,又煞費苦心地做了些什么動作吧,。
她可真真是費盡心思了。
“陛下,,臣以為,該陵墓可修,?!?p> 平淡卻有力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我不禁偷偷往里瞄了一眼,,一時間心情錯綜復雜起來,,竟是顧惟白,。
他怎地竟會替我說話?
“哦?顧卿有何見解?”衛(wèi)昭問道。
“長公主近年來并無出格之舉,,此乃有德行;多年前殿下憑借一己之力救我大珩于水火,,此乃有功績,。于陛下而言,太后早逝長姐如母,,此舉是為孝,;胞姊巾幗不讓須眉,此事是為榮,。前朝沒有慣例,,是因為前朝的公主平平無奇,陛下如若開了先例,,由后世效仿,,豈非千古一帝?”顧惟白侃侃而談,一字一句都深入帝王之心,,他總是知道別人想要什么,,借此為餌,引魚上鉤,。
“哈哈哈!”衛(wèi)昭笑了,,他看著滿朝文武,,聲音堅定道:“修!”
“陛下圣明!”大局已定,,反對者也別無他法,只得附和,。
散朝之后,,大臣們?nèi)齼蓛傻刈叱龃蟮睿铱匆婎櫸┌籽鼦U挺直,,步伐穩(wěn)健,,光是那張俊美無儔的臉,自人群里也一眼就能望見,。
我躲在宮墻拐角處,,讓蘭月去尋他。
“奴婢參見太傅大人,。”蘭月上前行禮道,。
顧惟白居高臨下地掃她一眼,,嗓子里吝嗇地發(fā)出一個“嗯”的音,竟徑直繞過了蘭月,。
蘭月許是沒見過這情況,,只得又再一次上前攔住他的去路,假裝沒看到他厭煩的神情,,硬著頭皮道:“太傅大人,,奴婢是長公主身邊的蘭月,?!?p> 顧惟白這才正眼看了下蘭月,仔細回憶了一番,,末了,,淡淡道:“忘了?!?p> 蘭月簡直不想再與這個人交談半句,,直接道:“我們公主在等您,請隨奴婢來,?!?p> 我看見蘭月引著顧惟白走過來,便趕緊收回來視線,,假裝欣賞起花兒來,。
“臣參見長公主,公主殿下千歲,。”
“免禮,?!蔽业馈?p> “不知公主殿下找微臣何事?”
“本宮……”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我竟覺得有一種自己在褻瀆他的感覺,,我微微搖了搖頭,把這個荒誕可笑想法從腦子里晃出去,。
見我欲言又止,他竟也不說話,,就那么直愣愣地等著我開口,。
“本宮賞花而已,?!蔽一謴土送盏母呃洌曇羝骄?,毫無波瀾,。
對,,就是來賞花,,偶然遇見你散朝,,想著有些交集便來尋你說話,。
顧惟白抬頭看著光禿禿的連葉子也沒有幾片的花叢,,再愚笨也知道我在說謊——何況他向來不是個愚笨的人,,于是二話不說一甩衣袖:“微臣告退?!?p> 他竟然就這么走了,。
我愣了一會兒,不知道今日怎的自己就如此失常,,但好在我腦子轉得夠快,,于是便道:“也無什么事,,只是那玄鐵匣的鑰匙,本宮怎么就忘了放哪兒了呢,?”
聲音不大不小,,恰好他能聽見。
果然,,那個呆子又折了回來,。
他看著我不語,我勾唇一笑:“太傅夫君,,本宮需要你的幫助?!?p> 他臉色終于變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