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公子不剛剛探訪了三生閣嗎,？”練傲寒松了松花土，看似不經(jīng)意的問,。
“是我失禮了,，不過我真的沒有要窺探的意思，只是想從那溜進(jìn)來找你,，誰知你家的守衛(wèi)太過嚴(yán)密,，我剛下墻頭就被發(fā)現(xiàn)了?！?p> “我在高處設(shè)了瞭望哨,，這忘川樓內(nèi)的一草一木，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莫說進(jìn)來一個人,，就是貓都會被發(fā)現(xiàn)?！?p> “練樓主不愧是練樓主,，實在是精明?！?p> “越公子,，”練傲寒停下手中的事，起身面對越懷瑾,，認(rèn)真的說：“三生閣是我忘川樓的秘密之地,，越公子所見的大多都是悲苦之人，三生閣甚至是他們最后的容身之地,，拜托越公子萬萬不可讓外人知曉,。”
“這是自然,，只是……”越懷瑾欲言又止,，但還是問道：“她們這些婦孺都是什么來歷，怎么會無處可去,？”
“江湖險惡,，她們有的曾經(jīng)是門派宗主的親眷，家主倒臺后遭到追殺,，有的是因為親人作惡,，惹得眾人討伐，有的是知道了一些人的秘密遭到追殺,，等著她們的就只有死,，所以她們只能隱性埋名茍活在這三生閣內(nèi),。”練傲寒道,。
“忘川樓明面上只買賣消息,，但誰都知道暗里還接著收錢殺人的買賣，那些應(yīng)是被追殺的對象,，而姑娘卻把她們藏了起來,。”越懷瑾更覺得自己沒看錯人,。
“越公子聰慧,，著實瞞不過?！?p> “你非但沒有殺他們還保住他們的性命,，給予安生立命的地方，姑娘仁善,，在下佩服,。”越懷瑾抱拳彎腰施了一禮,。
練傲寒伸手扶住他抱拳的雙手,，“受不得。我并非良善之輩,。只是那婦孺何辜,？”
越懷瑾見那清冷的美目中淡淡流出了悲戚，言辭舉止得體,，毫無波瀾,，分明是個好女子，卻處處受人非議,，而不辯駁，一張面具遮掩住自己的喜怒哀樂,，活生生裝成一個煞神,，她是有著多少的苦衷，她又獨自吞了多少苦楚,？
越懷瑾忽地感到心疼,，不忍美人難過，轉(zhuǎn)過話題：“練姑娘這種的是什么花,，又白又香的,，我還從沒見過?！?p> 越懷瑾低頭賞花,，那翠綠的葉子間,，開出了一朵朵小而雪白的花。
花瓣極小,，給人一種小而淡雅的感覺,，花瓣中有一個個小小的，嫩黃的花蕊,。微風(fēng)吹來,，白色小花散發(fā)出一陣陣淡而不膩的清香，香氣不似牡丹玫瑰那般濃烈,，香得淡雅,，也香得合宜。讓人的心都感受到那種清幽潔白,。
“此花名曰茉莉,，盛產(chǎn)于閩州。在其他地方必須悉心栽種,，才能存活,。”談到花,，練傲寒平靜的語氣里總算有了些波動透出幾分喜愛之情,。
越懷瑾道：“你這花養(yǎng)得好，美而不艷,，香而不妖,，著實稀罕?？煞袼臀?guī)字?？?p> “此花離了家鄉(xiāng)就弱了許多，如今更是萬物生長的時節(jié),，不可移種,，不如我贈越兄一些花種，只要悉心照料,，今年也能開出花來,。”
“好,，你看,。”越懷瑾從腰后拔出烏蕭,，“我把它帶來了,。”
練傲寒露出一絲喜悅,，在水桶里匆匆洗了洗手才接過烏蕭,，免得剛動過泥土的手弄臟了蕭,。
越懷瑾看在眼里，想來這烏蕭對傲寒而言是極重要之物,，如此珍視,，這烏蕭一定有著不尋常的意義。
“多謝,?！?p> “你我之間還講這些也顯得太生分了?！?p> “越公子這邊請,。”練傲寒引他進(jìn)了院內(nèi)的小亭,。
二人在亭內(nèi)對坐,，桌案上擺著一把瑤琴，黑漆面,，琴漆有斷紋,，琴尾綴黑白相間的流蘇，古韻淡雅,。
琴旁擺著瓷制酒壺,，練傲寒斟滿一杯，遞至越懷瑾桌前,，做了個請的手勢,，越懷瑾端起酒杯聞了聞，香氣細(xì)致,、柔和,、沉靜，給人安閑舒適的感覺,。
美酒入口,，烈而不辣，醇厚悠長,，比那些瓊漿玉液更勝上幾分,。
“此酒可是自天上來？”越懷瑾打趣道,。
“越公子說笑，這是我自釀的,?！?p> 越懷瑾仿佛看到眼前坐著一個寶貝，“你這釀酒就是一絕啊,?！?p> “越公子過譽(yù)了,，家中有一長輩，善于此道,，我只是向他學(xué)了幾分,。”
二人又飲了幾杯,，練傲寒頓了頓,，還是問出了口：“若有一事難分對錯，不知如何去做,，怎么辦,？”
“那就問問這，”越懷瑾拍了拍心口,，“問你的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要初心無錯，就照自己的心意去做,?！痹綉谚粗难劬Γ嵵氐卣f,。
“那若結(jié)果不如人意呢,？”
“不到最后你怎知不如人意，就算最后不如人意,，至少做了你想做的,，至少待他日不會悔恨當(dāng)時無動于衷的自己?！?p> 練傲寒不再答話,，給自己斟滿一杯酒，仰頭飲下,。
越懷瑾看著她有些不同尋常,，究竟是何事能讓她如此無從抉擇。
安靜了片刻,，練傲寒解下面具,，放在了桌角，眼前的美人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淡雅清貴的氣質(zhì),，攝人心魂,，身上散發(fā)的冷傲之氣令人可遠(yuǎn)觀而不敢褻玩，又讓人不能不魂牽夢繞。
越懷瑾看得癡了,。
“越公子,？”
越懷瑾回過神，“好看,?！?p> 那些形容美人的詞越懷瑾覺得通通都配不上她。
練傲寒站起身,，轉(zhuǎn)向亭外,，望著遠(yuǎn)方，“我從未在外人面前露出這張臉,?！?p> “你何止從未在外人面前露出你的相貌，你更未讓外人看到過真正的你,?！痹綉谚馈?p> 練傲寒轉(zhuǎn)過身看著他,。
“你為何要讓世人覺得你是個……是個狠毒的人,。”
“越公子想說的是心狠手辣,，十惡不赦,。”
練傲寒微微一笑,，似是自嘲,，更是凄涼?！叭魺o這名聲,，我怎當(dāng)這幽冥客？又如何建立這忘川樓,？”
“明明是只羊非得裝作一匹狼,，你的本事不小，完全可以光明磊落地走正道建立屬于自己的宗門,?！痹綉谚€是有幾分不解。
“名門正派的拘束太多,，一舉一動都要受江湖評論的限制,。何況與那些打著名門正派的幌子做邪魔歪道之事的人為伍，我嫌惡心,。至于那些所謂的正派名聲,，我壓根不稀罕,?！本毎梁D(zhuǎn)頭看向園內(nèi)遍開的茉莉,，“況且我本就非善類?！?p> “確實,，名門正派無不看重清名，反而受制于清名,，舉手投足皆要受世人評判,，實在拘束，要是我能選,，我倒愿意做個像你這般的邪魔歪道,。”越懷瑾端起一杯酒,，走到練傲寒身邊,，練傲寒接過，一口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