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老道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云楓走上前,,敲了敲門,,“有人嗎,我是來山里的游客,,路過此地,,腹中饑渴難耐,想討要一些齋飯,?!?p> 不一會兒,道觀里面就傳來了一陣穩(wěn)重的腳步聲,,“嘎吱”一聲,,道觀的大門就被從里面打開,兩只枯瘦的手,,伸到了云楓面前,。
云楓瞬間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腦海中瘋狂閃過恐怖片的鏡頭,,道觀,、老人、原始森林……一切的一切,,都是恐怖片里必備的要素,,在抖了好一會兒之后,云楓突然想起一個重要的事情,,“我現(xiàn)在都成神了,,還怕什么?”
在慫過之后,云楓重新挺起了胸膛,,發(fā)出了中二的怒吼聲,,“就算是鬼,我也殺給你看,!”然后在心里默默補了一句,,“漂亮的女鬼就算了吧?!?p> ?。ㄗ髡撸何业戎茨惚晃申枤狻?p> 而事實證明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么鬼,那雙枯瘦雙手的主人,,是一位身穿破舊道袍的老道士,。
雖然衣著破舊,但從他的身上還是能莫名的感受到一股仙風道骨的氣息,。
老道慈眉善目的笑著,,“孩子,齋飯那東西是和尚才討要的,,你直接說你餓了,,就可以了!來,,進來吧,!”
老道側(cè)過身,把云楓讓進了道觀里……
道觀不大的院子里,,栽滿了蔬菜,,“老先生,您一個人生活在這里嗎,?”
老道摸了摸山羊胡子,,“是啊,就我一個人,?!?p> “您為什么不搬到小鎮(zhèn)邊上的道觀里?那里人多,,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yīng)?。 ?p> 老道擺了擺手,,“不了,,不了……我老了,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只想守在這里,,守在這個曾經(jīng)與師父、師兄們一起生活的地方,,靜靜的在這里死去……”
老道的神情悲傷了那么一瞬,,但很快又恢復(fù)了那幅笑瞇瞇的樣子,“你瞧我這記性,,你先坐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崩系擂D(zhuǎn)身,,走進了東面的廂房里……
云楓則在道觀里四處都閑逛,替老道士種的蔬菜澆澆水,,施施肥,,為他打掃一下已經(jīng)布滿灰塵的大殿,擦拭落滿香灰的供臺……
在進入一間頗有年代感的小廂房之后,,云楓看到了一張老舊的黑白照片,,經(jīng)過歲月的洗禮,相片已然模糊不堪,,但依稀可以辨認出上面是這幾個道士,,正在練習劍法。
再往里走,,房間內(nèi)還擺著許多的香爐,,供著一些靈位,就算是云楓再遲鈍,,此刻也清楚了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對著供奉在桌上的靈位拜了拜,然后輕手輕腳地退出了這間房……
“孩子,,飯做好了,,快出來吃吧!”正在這時,,云楓聽見老道士呼喊他的聲音,,他不敢怠慢,趕緊跑出去坐在餐桌上,。
“菜不豐盛,,多多見諒啊,!”老道士搓了搓手,,有些尷尬地說道。
“怎么會呢,!您能給我食物,,我就已經(jīng)很感激了,怎么還會嫌棄這嫌棄那的!”
“這里已經(jīng)許久沒有客人來過了,!”老道發(fā)出了這樣一聲感慨,,“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么一個人住在這里吧,!”
云楓點了點頭,。
“這就要,從我小時候說起了,?!?p>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父母就因為染上瘟疫去世了,,是我的師傅,,也就是這間道觀原本的主人收養(yǎng)了我,每天教我識,,陪我讀書,,玩耍?!?p> “你在我上面,,還有六個比我年長的師兄,他們都像對待親弟弟一樣對待我,。那時候,,這個道觀其樂融融,就像一個大家庭一般,?!?p> 老道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仿佛回憶起了當年那段美好的時光,。
老道講故事的時候,,云楓沒有插話,只是靜靜的聽著,,品味這個穿越了幾十年的故事,。他知道,老道這時需要的不是一個評論者,,而是一個傾聽者……
“一切,,直到那一天,就都變了,!還記得那天早上,,陽光明媚,到處都回蕩著鳥雀的叫聲,,我蹲在院子里數(shù)螞蟻,,而我的師傅師兄們卻一臉嚴肅,,身上都背著一把劍,拿著盤纏,,一副即將要遠行的樣子,。”
“那時的我還天真的以為他們這是要進城里買東西,。我高興的抱著師傅的腿,希望他可以帶我進城里買好吃的糖葫蘆,?!?p> “放在平時,師傅一定會摸摸我的頭,,將我抱起,,說上一句‘好好,你要什么東西我都給你買,!’但這一次,,師傅卻也沒有蹲下來,將我抱起,,只是掰開了我的手,,對我的小師兄說道‘你留下來。照顧師弟,?!且豢蹋曳置骺吹搅藥煾笛壑虚W爍的淚光與小師兄臉上不情愿的表情,?!?p> “我預(yù)感到,一定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了……那一天夜里,,平時最疼我的小師兄把我一個人丟在道觀里,,偷偷的跟了上去。臨走時候,,他給我寫下了一封信,,說他們要下山去打鬼子,糧倉里有米,,讓我自己照顧好自己,!”
“那一年,我九歲,!這個年齡本應(yīng)該是躺在父母的懷里撒嬌的年齡,,但我卻一個人做飯,一個人養(yǎng)活自己……那時候,,我甚至有些討厭他們,!”不知何時,,老道渾濁的雙眼里,流下了一串淚水,。
“那您的師父和師兄們?nèi)チ四睦???p> “他們……都背著劍,下山打鬼子去了,!”老大的聲音哽咽起來,,“在他們下山后的半個月,就傳回了消息,,他們被鬼子抓住,,全都被殺害了!嗚嗚嗚……”
說到這里,,老道竟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云楓沉默了,對老道說了一句:“亂世菩提不問事,,老君背劍救蒼生,!老先生,看開一點,,他們都做了自認為正確的抉擇,!”
老道愣了一下,繼而狂笑,,“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師傅師兄,我來找你們了,!”
老道靠在椅子上,,急促的呼吸著,他的胸膛在劇烈起伏,,用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說道:“孩子,,謝謝你啊,!能在我生命的最后時刻,,替我解開心結(jié),我這一生……沒有遺憾了,!”
云楓手忙腳亂的為老道做緊急搶救,,但被老道阻止了,“孩子,,別費事了,!我大限將至,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救的了,!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我終于可以去找我的師父師兄們了,!九十多年沒見了,甚是想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