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許安,,衣衫襤褸,,滿身污垢,發(fā)絲散亂的遮住了半張臉,。
他此刻根本無處可去,,尋常人在外行走,皆要有通行憑證,,可他的憑證若是拿出來,,等于自投羅網(wǎng)。
加之他沒有武功在身,,想喬裝成江湖游俠也行不通,,朝廷動作頻頻,大肆搜捕,,在外亂逛,,遲早會碰上麻煩,。
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他需要知道如今情勢到底如何,,潛伏在荒郊野外,,當(dāng)個聾子瞎子,非他所愿,。
思前想去,,許安索性扮成了乞討之人,決定再次潛回滄陽城,。
除了那種種理由,,許安心中一處角落里,還隱隱抱著一個不切實(shí)際的期望,。
還未曾闖蕩江湖之時,,許安就曾聽過山河營的名號,后來也曾與之打過交道,。
這股力量,,對于江湖上大部分的門派勢力來說,都有著強(qiáng)大的震懾力,。
山河營,取一軍鎮(zhèn)山河之意,,其中皆是焱元國一等一的精兵悍將,,即便是最底層的軍士,武道也已入品,。
讓許安最為驚訝的,,還是那位白甲將領(lǐng),山河營中穿白甲者,,武功至少在七品,,甚至是一流高手,才能有這個資格,。
城門口的盤查,,出緊入松,對于入城之人的盤查,,遠(yuǎn)沒有對出城之人查的仔細(xì),。
未曾多猶豫,許安邁步向著滄陽城,,緩緩行去,。
不多時,許安行至城門口,,被軍士攔了下來,。
不出意外,,這些軍士只是簡單問了兩句,便將他放進(jìn)了城,。
草棚下坐著的那名白甲將領(lǐng),,放下手中書冊,掃了一眼許安的背影,,微微皺了皺眉,。
“奇怪,全無內(nèi)力,,氣血怎會如此旺盛……”
“凌將軍,,這乞丐有問題?”
“要不抓回審問……”
一旁侍立的二人聞言,,紛紛開口,。
“派個人跟著吧,許是我多疑了,?!?p> ……
入城后不久,許安就察覺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如今他的五感比之前敏銳了很多,,旁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他都會有清晰的感應(yīng),。
察覺到有人跟蹤,,許安不禁有些疑惑是哪里出了問題。
應(yīng)當(dāng)不會是身份的問題,,若是身份暴露,,剛剛在城門口,他可能就被山河營直接拿下了,。
思來想去沒個結(jié)果,,許安尋到了一處酒樓,靠墻席地而坐,。
跟蹤他的那人,,是個三旬壯漢,在街角一家茶樓坐了下來,。
青樓酒館,,魚龍混雜之地,消息最為龐雜,,雖大多是市井傳言,,有真有假,但對于如今的許安來說,,卻是最好的消息來源了,。
“那新開的萬春樓,,姑娘功夫簡直絕了!”
“可不是,,一趟功夫下來,,渾身通透,走路都輕二兩,?!?p> ……
“咦,怎不見趙兄,?”
“那小子前兩日去找他那良家相好的,,被其郎君撞破,吊在樹上打了一頓,,到今兒還沒醒呢,。”
“這廚子炒菜忒咸,?!?p> ……
涌入耳朵的信息無比雜亂,許安耐心的一點(diǎn)點(diǎn)梳理,,仔細(xì)搜尋著自己想要的東西,。
“昨兒怎么突然來了這么多兵馬?”
“聽說…景王反了……”
突然傳入耳內(nèi)的聲音,,讓許安精神一振,。
焱元國只有一個景王,洛景空……
“景王為何要反,?!”
“聽說是朝廷雷霆出手,,將洛家人殺了近八成,,就連兩位當(dāng)世絕巔,也未曾躲過這一劫,?!?p> “嘶——”
一陣吸氣聲響起。
“難怪……”
“朝廷為何要如此做,?”
“許是擔(dān)心景王坐擁一郡之地,,尾大不掉,要卸磨殺驢唄,?!?p> “噓——不可妄語!”
“唉,,可惜了,,那洛家老家主洛無常,,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前輩了,為人最講道義,,風(fēng)評甚好,,還未曾有機(jī)會拜見……”
聲音一下低了下去。
……
許安閉著眼,,聽著亂哄哄的嘈雜聲,,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幾個時辰,,精神不禁有些疲憊。
之前同那二人交手,,他的心弦就一直緊繃著,,未曾得到充分休息。
“嗨,,乞丐,。”
一旁傳來一聲低喚,。
許安睜開眼,,才發(fā)覺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一位身穿錦袍的富態(tài)老者,,手里拿著個油紙包,正站在不遠(yuǎn)處望著他,。
“別在這兒睡,,你這一覺睡到明天早上,就醒不過來了,?!?p> 老者說著,,將手中紙包丟到了許安懷里,。
“吃完了到后院去,馬廄沒養(yǎng)馬,,有干草墊著,,好好睡一覺,,明早去別家吧,。”
許安掃了一眼街角處的茶樓,,那壯漢依舊坐在那里,,一壺清茶喝了幾個時辰。
爬起身,,向老者道了聲謝,,許安緩緩走向酒樓后院。
“掌柜的,,您太過仁厚了,,這種乞丐,隨意打發(fā)走便是,。”
“不錯,,這人有手有腳,卻行乞討之事,,定是憊懶成性,餓死也是活該,!”
幾名店小二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開口。
“好了,,人活一世,,誰還沒個難處,,該干什么干什么去,?!?p> 老掌柜擺了擺手,轉(zhuǎn)身進(jìn)了酒樓,。
街角的壯漢,,見到許安進(jìn)了酒樓后院后,,起身跟了兩步,眼看著許安進(jìn)了馬廄,。
猶豫了片刻,壯漢最終夾了夾腿,,反身走向城門,步履有些匆忙,。
……
許安進(jìn)了后院不久后,便再次折返,,發(fā)現(xiàn)那壯漢不見蹤跡后,,心下稍松了口氣。
回到馬廄,,坐在干草堆上,,許安打開了油紙包,紙包內(nèi)放著一根燒雞腿加倆白面饅頭,。
掌柜的是個好人,。
許安想著,撕下一塊雞腿肉,,而后又咬了口饅頭,,默默補(bǔ)充了一句。
就是燒雞腿咸了點(diǎn)兒,。
后院中有口方井,,許安打上井水,飲了兩口,,確認(rèn)過四周無人后,,拴上后院的門,于井邊坐了下來,,取出了寶罡玄氣錄,。
月色皎潔,銀輝灑落,,未曾阻礙到許安的視線,。
這本寶罡玄氣錄,在離開山脈后不久,,他就曾簡略翻過一遍,,只是未曾細(xì)看。
許安經(jīng)脈未曾被廢之前,,功力已達(dá)七品,,雖稱不上一流高手,但在二流已居頂峰,。
他之前所習(xí)練的內(nèi)功,是一門族內(nèi)的上等心法,,名為‘玄玉勁’,,練至深處,赤手分金斷玉,,只是等閑。
細(xì)細(xì)將寶罡玄氣錄從頭至尾看了一遍后,,許安毫不意外的發(fā)現(xiàn),,這門功夫的精妙,,勝過玄玉勁百倍不止,。
最關(guān)鍵的是,,寶罡玄氣錄中對武道境界的描述,,逆轉(zhuǎn)了許安之前的看法,。
世間流傳的武道,分一至九品,,九品之上為絕巔。
而寶罡玄氣錄中所記載的,,卻是武道三境:五體境,、凝氣境,、元罡境,。
五體圓滿,,生撕虎豹,,獨(dú)獵群狼,,凝氣大成,,射石隱羽,橫行四方,。
至于元罡境……
許安望著最后那一句‘打破虛空,白日飛升’,,神情怔然,,半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