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是一張大圓桌,,韓富挨著管清,其他的都是商學院比較有資歷的講師,。
推杯換盞,、酒過三巡,管清笑道:“聽說韓院長與恩師乃是同一屆,,你二人應當很熟識吧,?”
韓富哈哈一笑,“同一屆是不假,,但他陶大朱在天上捉云彩,,我韓富在地上玩泥巴,也想一窺他的風采,,怎奈離得太遠吶,!”
管清干笑兩聲,“韓院長太謙虛了,,商海為苦旅,,在我看來您現(xiàn)在的日子未嘗不是恩師的向往呀?!?p> 這下輪到韓富干笑了,,杯盞相迎,二人又飲了一杯,,杯子落定,,韓富道:“大才人放心,即便沒有今日課堂的事,,那個季牧我也早就想開除了,,這次大考之后我保證他從太學消失!”
“開除,?怎至這般嚴重,?”管清一詫,“今日課堂乃是交流,,說實話我對他心有期待,,他的回答極是與眾不同?!?p> 韓富神色微冷,,“此子思路雖是活泛,但內(nèi)心的小算盤太多,,這樣的人最多只能做個嘴商,,永遠打不出商家的大算盤!”
“看來院長沒少觀察此人,?”
韓富搖了搖頭,,“何須觀察,,你可知他為何能留在太學?”
“為何,?”
“去年云都地震恰恰趕上太學的大考,,此子不參加考試,反而直接捐了三個玉龜背,,他能留下根本不是商學院的意思,!”
“有這種事?”管清驚目,。
“后來我為他的考試增加了難度,,給他調(diào)到了甲一,但讓人想不到的是,,他的考卷商學院的人都沒有見過,!”
“這又是為何?”話到這里,,管清已然是變得有些謹慎了,。
“因為,這太學里有一只手一直在托著這個人,!大才人雖未修于太學,,定然也知天下學問在專攻,今日課堂之上,,我商學院不乏英才,他們才是真正太學士的好苗子,!”
管清暗暗咋舌,,怎的今日在課堂的反應似還成了這韓富的“某種契機”?
“韓院長說得有些多了,,既是如此,,還是盡快開除為妙?!?p> “正是此事難辦,,才想請大才人幫我一把?!?p> 管清猛一抬頭,,果然,事情正按著自己所料的軌跡發(fā)展,,“幫,,什么忙?”
“大才人商通九州,,在云州商界更是如雷貫耳,,能在大才人府上謀一份差事是商學院學子的莫大追求,。這次大考之后,要是那季牧背后之人知道他能到您的府上……”
“不可不可,!”不等韓富說完,,管清一頓擺手跟搖扇子也似的。
“大才人聽我說完,?!表n富不疾不徐,“到了您的府上,,以季牧這種光腳商徒怕是半個月都熬不住,,他總會算錯賬的,您說對吧,?”
管清暗暗凝眉,,他和韓富打的交道不是太多,此番方才發(fā)現(xiàn),,別看這家伙胖憨憨的,,簡直是一只老辣的鼴鼠啊,!
管府光是在九云郡就有三四百的伙計,,安排一個季牧算得了什么,管清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天知道季牧背后之人是何方神圣,這太學直屬州府,,太學掌事與州府各署之主平級,,哪里敢得罪。
“不行不行,!安排個差事管某不在話下,,但此事非同小可。季牧這個學生,,您還是從太學想辦法吧,。”
韓富嘆了一聲,,“也罷,!既然如此,另有一事不知大才人是否愿意幫忙,?”
管清正色道:“韓院長,,太學是恩師研修之府,如果是純粹商事,管某義不容辭,!”
“痛快,!”韓富干了一杯,隨后悠悠道:“大才人或許不知,,今年太學新出了個學位叫做太學子,,而且發(fā)了布告給各學院,這太學子的前途問題必須要重視,。商學院家小業(yè)小,,一眾學子秉燭夜讀,受盡凄風苦雨,,若是出了太學還是苦寒,,讓人于心何忍?!?p> 管清心道行了您吶,,再這么說下去我要是不哭都顯得沒有同情心了。
“所以韓某想這些太學士離開太學之后,,能否到您的六合坊見習個一到兩年,?”
“不成問題!”管清爽快道,,心覺除了那季牧的事情其他都好辦,,但見韓富并無喜悅之色,管清小心問道:“韓院長還有其他要求,?”
韓富咧嘴一笑,,露出那兩顆大金牙,“怎敢提要求,,只是我熟悉這幫學生的資料,,家家都不是很富裕,修的是商學想的都是賺大錢,,希望待遇這一塊您多擔待?!?p> “好說,!這太學子只要去了,我按門店掌柜的報酬開給他們,!”
“大才人,,大財主!”韓富伸出大拇指贊道,,“再有就是,,您這圈子活絡(luò),云州商界不敢不給您面子,這些太學子見習之后,,入您法眼的留下最好,,資質(zhì)欠佳的也希望您多給開幾封推薦信,摸爬滾打也不能讓他們離了商界不是,?”
管清詫然道:“您這哪里是院長,,堪稱再生父母呀!”
韓富借著酒勁哈哈大笑,,“大才人你要體諒我呀,,院長和院長也要競爭的嘛,到了年底都是考評??!”
“還有就是?!痹挼竭@里,,韓富打了個嗝。
管清饒是定力不俗,,嘴角也不由得一搐,,“還、還有,?”
“嗨,!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后那三百太學士吧,,得有一年的見習期,,以此來考評最后的太學名士,商學院應該也會有幾個,,要不您也一并收了,?”
“太學士呀……”管清猶豫起來,太學子今年頭一次,,太學士可是名震云州之輩,,走到那一步的以后都差不了,也正因為風頭有點大,,這見習便讓人不得不思量思量,。
“上一屆去了呂大才人那里,這次不好意思再麻煩他老人家,,你看……”
一聽“呂大才人”,,管清忽然一定,舉杯道:“見習就來我六合坊,!不過最后的評測,,我可是不敢藏私呦,!”
韓富急道:“大才人哪里話,太學名士的考核焉能有疑,,我這個小院長可不敢犯這種渾,,這評測您該怎么填就怎么填!”
管清點點頭,,忽又眉目一緊,,“韓院長,這見習里面不會有季牧吧,?”
韓富咯咯笑了起來,,“大才人多慮了,他連一次大考都過不了,,如何進的到最后的三百人,,放心好啦!”
管清將信將疑點了點頭,,本是想問韓富開除的辦法,,但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有些東西還是不要打聽為好,。
韓富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瞇眼道:“大才人如此幫我商學院,季牧的事我已有辦法,,保證他死在這次大考,!”
管清笑也不是、定也不好,,不過在那舉杯的影像之間,,讓他覺到一種“被握”的感覺。
管清久經(jīng)商海,,言商之要便是看人,、看人心,今時的韓富,,時而明快,、時而深沉,始終摸不清他的脈絡(luò),。
管清不能說云州商界的巔峰,,但起碼有肩膀的位置,饒是他的閱歷,,這宴席上的景象還是讓人云里霧里。
管清不由在想——
如果這個人經(jīng)商,,云州一定會多一個赫赫有名的富商,。不怕玩心術(shù),怕的是看到了術(shù)卻料不及心。
上一次這種感覺,,還是來自恩師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