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匆匆,太學第二學年的年關就要到了。
九院聯(lián)考的時間定在年節(jié)之前的半個月,。
在這之前,,太學公示了成績占比,聯(lián)考之前的十次大考,,總成績占“學士評定”的一半,,至于這另一半儼然也是要“翻山越嶺”。
九院聯(lián)考為期七天,,前面四天考的都是兼修學科,,每天兩科,之后兩天,,一天是專業(yè)筆試一天是專業(yè)面試,。成績來說,八科兼修占三成,,專業(yè)筆試占四成,,專業(yè)面試占三成。
第七天,,太學將評定最終的三百人太學士名單,,這些人將走入太學第三學年,全年外出見習,。
這便是太學的第一個“七日登科”,,聯(lián)考的轟烈程度遠不是大考可及,長積跬步還要看這縱身一躍,,是身入龍門還是撞到南墻,,就看這一戰(zhàn)了!
“這樣來看,,凌秋的命才是最好的呀,!”梅笑感嘆道,“刀山火海下油鍋,,上天待我不薄??!”
“成天就你嘰嘰喳喳,上天要是認得你早給你炸了喂雞,!”岳子昂道,。
“你再這樣小心我不認你這個孫子喲!”
“嘿,!你個小藥罐子,!”
倆人在這拌嘴,風云殿里沒人理他們,,有的還在看書,,有的收拾著考具。氣氛頗是壓抑,,明天就是九院聯(lián)考了,,即便對自己再有信心也難免緊張,這個時刻太重要了,,對每個人來說都承載了太多,。
而且,無論能不能考取太學士,,都將離開太學,,風云殿的時光也行將結束。
太學的夜晚總是很靜,,永遠看不見九云城的燈火,,更聽不到鼎沸的人聲。不過今夜,,太學的靜寂又是另外一種感覺,,時間過得很慢,每個呼吸都仿佛被拉長,。人們很難入眠,,但又不得不把自己定在床上,如此一夜輾轉,。
首先是為期四天的八科筆試,,這里面有一些運氣成分,沒有人能把八門兼修研究得透徹,,遇見平時恰巧看過的便是驚喜,,不會做的也沒什么怨言。
重頭自然是本學科的筆試和面試,,面試的不可控更多,,自從管清之后,季牧的面試一直比較順利,與考官交流頗為順暢,,文章寫得也越來越像文章,。
這次聯(lián)考,季牧的文章名叫《商立西部世界》,,從前的文章多次提過西部世界,,但這是季牧第一次真正去寫西部世界。自從季牧在太學安定下來,,他從書中看到的九州商路,、物產(chǎn)、貿易,,心里都會不自覺聯(lián)想到西部世界,。
作為在太學的最后一篇文章,季牧決定把兩年來的所觀,、所感,,有關西部世界的商業(yè)暢想、未來構劃集中在這篇文章中,。
也是他送給自己的“結業(yè)”禮物。
季牧是第一個面試,,當他推開考場的門,,立時被眼前的景象所震動。除了一排在座的三位商學院考官,,居然兩側還有三個人,,打眼一瞧都是太學的巨頭人物。
“太學二極”,,副掌事魯吉,、文學院長杜集還有那一言難盡的“富大炮”。
韓富出現(xiàn)在這里很正常,,魯吉嘛也說得過去,,可文學院的老院長在這商學院的考場做什么?
季牧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把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按著另一只手的手心,一圈一圈轉著,,這是他無比緊張之時的一個小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足見他此刻的不安,。
接下來,,魯吉開言入正題,杜集相應出物證,,韓富作為專家加以補充,。季牧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三巨頭在此,自己還有什么可爭的,?爭了又能有爭出什么結果,?
如果是說“花錢入太學”“連累學院長”這些話,季牧也就認了,,但不巧的是,,他們說自己——
抄襲!
而且扔出六本書,,用紅墨圈住相應的斷落,,又把當初的《九州商路變遷》一并拿了出來,三人盯著季牧,,臉上寫著六個大字——
你還有何話說,!
就見季牧的臉肉眼可視漲紅了起來,不自覺攥緊了拳頭,,狠狠閉著嘴,,雙腮硬的像兩個鐵疙瘩。
季牧把那六本書撿起,,書名皆是陌生,,他根本沒有看過這六本書!
但怪的是,,這上面所寫居然真的和《九州商路變遷》大段大段的相似,,“怎么可能!”季牧心里咯噔一聲,。
剎那之間,,季牧看向韓富,看到他嘴角若有若無的玩味之笑,,一下子全明白了,!
既然早知抄襲,為何不在一年前就揭發(fā)自己,?因為那時候,,這韓老小子沒時間偽造這些!抄襲沒有錯,,但卻是這六本書抄的《九州商路變遷》,!
韓富也是個人才,冠上六個古時不怎么知名的商人名字,,再用舊黃紙印出來,。這六本書精通商史的人也要花些工夫去驗證,但這倆人一個工學一個文學焉能看出什么貓膩?況且,,想來韓富再大膽也不會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學生這樣做,,萬一陷害敗露豈不是毀了一世名聲?
季牧心罵,,韓老小人呀韓老小人,,對老子的事你還真是煞費苦心,你堂堂一個院長何必趕盡殺絕,,再有機會可不是兩顆金牙的事了,!
季牧雙目一瞇,心說你不仁便別怪我不義,,舍得太學士不要,,就憑你這栽贓,別說拉下馬,,老子能把你拽到泥里,!
只見季牧把六本書猛然往地上一擲,三個老家伙面色皆寒,,心說這小子沒了沒了,。季牧正欲上前逼問,可剛剛胳膊這一揮,,恰好把腰間的《商立西部世界》給掃了出來,。
紙張紛飛,飄零在地,。
那翻轉之間,上面斟斟酌酌的字字句句縈入眼簾,,他西部世界的理想不能就這樣輕落如蟬翼,。
季牧彎下腰,小心翼翼把文章?lián)炱?,也在同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學生斗膽問三位院長大人,此刻是商學院面試,,還是太學審案,?”
魯吉知道這小子是要避重就輕,“抄襲不明,,何以面試,?”
就聽噗通一聲,季牧忽就跪在了韓富面前,,“院長大人,!學生對不起你呀!”
“你干啥!”韓富屁股一滑坐了起來,。
“學生也想署您的名字,,可太學競爭大,季牧害怕沒等畢業(yè)就掃地出門了,,這才未經(jīng)您的允許就擅自先拿了出來呀,!”
“你栽贓我!”
季牧暗暗咧嘴,,說你是老狐貍,,都對不起狐貍,臉被黑熊還厚??!
魯吉也站了起來,“到底怎么回事,!”
“韓院長覺得我的文章很有想法,,他希望與他交流細化之后,作為師徒聯(lián)作放進太學學刊,,而不要浪費在一次大考,。但是學生心里慌,未經(jīng)院長允許就拿去面試,?!?p> “休要胡言!”杜集喝道,,“韓富堂堂院長,,會為一篇文章有此行徑?”
季牧忙道:“院長大人,,這六本書其實是韓院長所寫,,無論是書還是文章,其中觀點都是我二人合力研討,。韓院長說他半輩子的文章都沒有上過學刊,,這一次是最有希望的。怪就怪我拿出來的太早,,所以院長記恨,,季牧坦然接受,我一個來自西部世界的小牧戶,,在太學如履薄冰,,不敢留有絲毫后手,只想把自己最好的東西展示出來,,得到太學和學院的認可,,希望三位院長體諒,!”
“老韓,可是如此,?”魯吉問道,。
“他胡說!我沒有,!不可能,!”
季牧看向韓富,“院長大人,,不然的話,,讓我仔細捋捋這六本書,看看到底是個什么結局,?”
“好小子,!你有膽!”一看抄襲沒能鎮(zhèn)住季牧,,反而被這小子扳了回來,,文章被說成了這樣,那便算不得抄襲,,只能說一個人占了風頭,。
杜集氣呼呼看著韓富,“老韓呀,,你什么時候心眼兒能和身材一樣啊,,至于和一個學生這么搶嘛!”
魯吉也道:“你這年富力富,,名字也富,,以后大把的時日讓你鉆研學刊,這又不是什么污點,。你看步千古每年一篇學刊文章,,不也還是個院長嗎?沒甚區(qū)別,、沒甚區(qū)別?!?p> 說話之間,,魯吉拍了拍韓富的肩膀,低頭瞅了瞅地上的書,,“我二人就先告辭了,,自己的書記得帶回去喲!”
韓富老臉之難看,,猶如豬肝切兩半,,連那三位等待面試的考官都狂顧左右,,未必有多搞笑,但真是發(fā)自肺腑的尷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