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衛(wèi)碼頭東城隍廟,。
“京城富春樓里出現(xiàn)了白銀如意,？”
元長庚自密室閃身而出,，身后血色彌漫，負(fù)隅頑抗的白蓮教余孽被屠戮殆盡,。
“是?！?p> 屬下放飛信鴿,，將手中密信呈上。
元長庚掃過一眼無有錯漏，點(diǎn)點(diǎn)頭,，聽他繼續(xù)稟道：
“富春樓乃是左相府蘇家的產(chǎn)業(yè),，一向不溫不火，近日突然售賣起這白銀如意,，日進(jìn)斗金,，據(jù)說方子出自蘇家二小姐蘇瑾沫之手?！?p> “蘇瑾沫,？”
元長庚洗去手上飛濺的血污，聲音里疑中帶諷刺,。
“是,。”屬下肯定點(diǎn)頭,，面露不齒,。
竊取他人秘方沽名釣譽(yù)，這相府的教養(yǎng)還不如普通百姓之家,。
“蘇二小姐近日名噪京城,，先是在長公主府春日宴上以一首《沁園春·雪》而聲名鵲起?！?p> “一句俱往矣,，數(shù)風(fēng)流人物，還看今朝,，力壓群芳,，繼而享譽(yù)京城，得廣平侯世子極力稱贊,，風(fēng)頭無兩,，才女之名不脛而走?！?p> “這白銀如意一出,，更是被人夸贊心思靈巧，名利雙收,?！?p> 屬下雖不齒蘇家卑鄙，卻也向往那美食的滋味,。
如今妖人剿滅一空,，也該回京復(fù)命了，終于能親口嘗嘗這新鮮吃食,，不知到底如何如意,。
元長庚沉默聽著,，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掃視周圍。
室內(nèi)一片狼藉,，滿是打斗痕跡,。
藏寶密室被破，一具具尸體與一箱箱珠寶被陸續(xù)搬出,，此戰(zhàn)告捷,。
“查?！?p> 他啟唇吐出一字,，將此事定了性，存疑,。
“是,。”
屬下遵命,，繼續(xù)稟告：
“河間府溫泉鎮(zhèn)來報,，秀水村楊錦鸞拿著大人的玉珮，傳信給咱們衙門,，要求查一名女子的底細(xì)。那女子自稱名叫如意,，疑為近來在河間府一帶接連作案的胭脂盜,。”
“哦,？”元長庚眉頭微皺,，語調(diào)上揚(yáng)，腦中浮現(xiàn)那小姑娘瘦削卻熟悉的眉眼,。
她有事怎的不給他寫信,？
屬下心下暗凜，面上更加恭謹(jǐn),，詳言稟道：
“日前您下令查那楊家,，肖百戶便親自盯著此事，前后送過兩次消息,，因咱們追剿妖人錯開,，便積攢了一起送來?！?p> 他覷著千戶大人的臉色,，辨不清喜怒，只得作罷,，將消息稍加整理稟報：
“楊家確然疑點(diǎn)重重,。自咱們離開村子后,，又出了不少怪事?！?p> 元長庚聽屬下說起楊家失竊以及真假姨娘并爭奪家產(chǎn)之事,，眉頭也只是微揚(yáng)，只神色專注了些,。
“她先前遇刺之事查得如何,？”
“尚在追查。那人以毒冰錐殺人,，聽來像是聽風(fēng)樓追命的手筆,。”屬下眼底同樣疑惑,?！翱伤皇撬懒嗣矗俊?p> “追命出手,，無一活口,，這手法可拙劣得多了?！痹L庚語氣清淡,，直指要害。
“大概是傳人或者他人刻意栽贓模仿,，一查便知,。肖明如何說？”
那名屬下聲音里帶上些許思索,，毫不遲疑稟道：
“肖百戶已經(jīng)查到兇手蹤跡,。目標(biāo)一路去往京城，沿途有咱們手下弟兄接應(yīng)監(jiān)視,，并未打草驚蛇,。”
“那人隨身所攜物品被暗中搜查過,，有毒藥以及制冰所用的硝石,，毒藥的毒性與楊錦鸞所遇刺殺遭遇一致?！?p> “另外他身上帶有一封密信,，破譯尚需工夫?！?p> 他又瞄了面色如常的千戶大人一眼,，聲音壓低幾分：
“兇手途中未曾耽擱，直奔京城西郊蘇家別莊,，蘇二小姐正在莊子里休養(yǎng),。這其后便傳出了蘇二小姐的新詞,，以及富春樓的白銀如意?！?p> 元長庚頷首：
“回頭將密信送來我看,。”
“是,?！?p> 那名屬下應(yīng)聲，繼續(xù)稟告后續(xù),。
“肖百戶說,，那名叫如意的女子身份有異，疑似十三年前平南將軍叛國案遺孤,?！?p> 元長庚眉眼一利，隨即搖頭,。
“錯了,，不會是元家的人，都死絕了,?！?p> “是?！睂傧旅佳鄞沟酶?，頂著他身周寒氣，繼續(xù)稟告,。
“肖百戶還在查。不過楊錦鸞似乎極為信任該名女子,，不但為其遮掩盜賊身份,，還主動與其勾結(jié)，將楊家財物搬空,，在溫泉鎮(zhèn)上置辦了一處宅院,。”
“后來羅惜弱進(jìn)了楊家,，恃子而驕,，日夜吵鬧分家產(chǎn)。楊錦鸞不勝其擾,，找肖百戶獻(xiàn)上白銀如意的方子,，想要自立女戶，改名蘇錦鸞,?！?p> 屬下稟告完畢,，靜默等待。
元長庚瞇了瞇眼,，手中擦拭刀身殘血的帕子隨手一扔,，還刀入鞘。
“姓蘇啊,?！?p> 他似感嘆，卻又沒多說,，轉(zhuǎn)而問道：
“她可有提及我,？”
下屬點(diǎn)頭，確定道：
“楊錦鸞特特言明,，這方子可以督公名義上交朝廷,，但必須分潤功勞與您；找上肖百戶,，只因他是錦衣衛(wèi)的人,，信得過，且傳信快,?！?p> 元長庚嘴角勾了勾，笑意滲入眼底,。
“倒還算有點(diǎn)良心,。”
又問：
“方子拿到手了,？”
下屬點(diǎn)頭：
“確認(rèn)無誤,。”
又多加一句：
“根據(jù)這方子做出來的白銀如意,，比富春樓更勝一籌,，督公滿意得很，已進(jìn)獻(xiàn)給皇上,，剛好搶先左相一步,。”
官司打到御前了,？
元長庚輕笑一聲,，漫不經(jīng)心地自收繳的大箱金銀珠寶里，撿起一枚碩大的珠子把玩,。
“想必這白銀如意利大,，督公這是打算跟左相府搶生意了。以蘇相清高性子,，只怕不會有媚上的心思,，其中另有隱情吧,？”
下屬見他面色松動，也露出笑來,。
“大人明鑒,。蘇相呈獻(xiàn)白銀如意給皇上，確實是蘇二小姐所謀,。只不過他們只當(dāng)這是新奇吃食,，請皇上嘗鮮博口彩，好借金口玉言抬價賣貨罷了,，殊不知這其中門道多了,。”
下屬眼中流露幾分佩服,。
“督公進(jìn)言,，這白銀如意不該作為某些人謀財?shù)墓ぞ撸鴳?yīng)該推行天下,，與米飯一般,，使其成為老百姓餐桌上每日常見的主食?！?p> “老百姓多了一種喂飽肚子的吃食,，便多了活命的機(jī)會，乃是極大的仁政,?！?p> “同時，軍中糧草也能充實,，各地稅收征糧都可以多收這麥子,，而非只收米粟。國庫充實了,，老百姓的擔(dān)子也相對減輕,，大家日子都好過?！?p> “皇上大悅,，聽取督公諫言,，命工部設(shè)立試驗田,，試種小麥與其他糧食，待秋后比較收成,，若是產(chǎn)量可觀,，便會大面積推廣種植，此乃是一樁大功德,！”
下屬口中贊許,。
錦衣衛(wèi)歷來立功艱險,，名聲卻不好聽，這白銀如意若是順利推廣開來,，說不上萬家生佛,，也會將名聲扭轉(zhuǎn)，怕還能名留青史呢,。
“楊姑娘不愧是神仙選中的塵世行走之人,，一片濟(jì)世救民的心腸再慈悲不過的。連督公都夸她難得,，又嘆她身世坎坷,，親緣單薄，也是可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