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是我,?”
他知道了這樣的利潤,就沒有再去問風(fēng)險,。
只因他知道,,所有人也都知道,能夠有三百倍利潤的生意,,就一定會有三千倍的風(fēng)險,。
可是風(fēng)險與利潤不同,利潤是實實在在存在著的,,多一分就是多一分,,少一分就是少一分,每一分都能夠算得很清楚明確,。
而風(fēng)險呢,?
那不過是個可能性,遇到了就是遇到了,,沒遇到就是沒遇到,。
不是一,就是零,。
這樣看來,,三百倍的風(fēng)險和三千倍的風(fēng)險并沒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至少他總該明白一個道理,,打從搭上這個女人起,,他早就該把命徹底豁出去了。
他開賭館,,卻從不下場去賭一局,,他還以為,他早就勘破了十賭九輸,,不賭為贏的道理,。
可是他錯了,錯估了自己,。
以前不屑一顧的,,只不過是因為籌碼不夠大罷了,。
原來,過了這么多年,,他還是那個不要命的賭徒,,妄想去搏一把,從未改變,。
“剛剛在賭坊的時候,,我聽到金算盤說過的一句話,覺得很有意思,?!?p> 她倒?jié)M了最后一杯酒,緩緩站起了身,,走到方才黃金屋描繪的那扇屏風(fēng)前,,將杯中酒盡數(shù)潑灑上去。
把酒對崔嵬,,青山顏亦開,
“他說,,這世上只有兩種人需要特別留心,,一種是運(yùn)氣特別好的人,一種是膽子特別大的人,?!?p> “他在說你?”
“是我在說你,?!陛鞭录m正。
“我是哪一種,?”
“兩種都是,。”
“所以你找到我,,是因為覺得只有我可以替你完成心愿,?”
“這不是我的心愿,只不過是我應(yīng)下的一句話而已,?!?p> “好吧,就算如此,,至少你還是選擇了我,。”
“因為我知道,,別的人就算是機(jī)關(guān)算盡,,他們至少懂得權(quán)衡利弊。一個會知難而退,,明哲保身的人,,天底下隨便撿一個就是,我不需要,?!?p> 她的手一松,酒杯滑落在地,,瓷盞磕碰在地上發(fā)出了清亮的脆響,,
“而這兩種人,他們?nèi)羰钳偲饋?,誰都攔不住,。
我要的,恰好就是他們的不死不休,?!?p> 黃金屋看著地上的碎瓷已開始有些興奮得發(fā)抖,不管是澆畫還是摔杯,,但凡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都會讓人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感,“我已經(jīng)等不及要知道,,這究竟是一樁什么樣的買賣了,。”
東西自她的袖中滑出,,托在手上,,這不過是一塊似鋼非鋼,似石非石的再平凡不過的薄片,。
黃金屋凝視著這個東西,,忍不住伸出了手,可在他的手碰觸到薄片的瞬間,,立馬就縮了回去,,再也不敢觸碰。
荼蘼有些奇怪地看著他,,“你怎么了,?”
“這是什么東西?”
黃金屋的臉已經(jīng)不見血色,,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在碰到薄片的瞬間,好像握住了一團(tuán)火,,又好像攥起了一塊冰,,好像自己的手正在被成千上萬把刀刺戳,,戳出了成千上萬個窟窿,好像自己的每一滴血都要被它吮噬殆盡,,掙脫不得,。
荼靡看著他的神情有些失落,“原來你沒本事碰得,,看來是我找錯人了,。”
她也總算知道,,這個東西,,是會識人的。
當(dāng)初她第一次碰到的時候,,也和黃金屋的反應(yīng)大差不差,,不同的是,她的力量還算壓制得住,,所以不會像黃金屋一樣如此失態(tài),。
在心地至純的人那里,它和普通的石鐵沒有什么區(qū)別,,所以張子虛那天拿過時會完全沒有反應(yīng),。
可是在心術(shù)不正的人那里,它就是地獄中的勾魂鎖鏈,。
所以,她才想將這塊薄片給張子虛去打一把刀,,只能給他,。
“可我已經(jīng)知道了?!?p> 這個東西,,他見過了,也知道了為什么可以有百倍利,,他同樣也知道,,攪合進(jìn)來的人,永遠(yuǎn)都沒有法子再全身而退,。
它是個秘密,,不為人知的秘密,而只有死人才能永遠(yuǎn)保得住秘密,,所以不管他行不行,,都非行不可。
“那你記住了,?”她也同樣知道,,自己還是找對了人,。
“死都不會忘?!?p> “雇主說,,要找到另一塊,更大的,?!彼⑽㈩D了頓神,沉思片刻,,“應(yīng)該是更大的,,我猜?!?p> 更大的是她的猜測,,如果不是的話,雇主就不會把這一塊毫不吝嗇地交與她,。
“不可能,!”
“你沒見過,怎么知道不可能,?”
“世上如果真的存在這種東西,,世人豈非早已爭得頭破血流?”黃金屋說得十分肯定,,“我不過一介書生,,都知道這個東西到底有多可怕,但凡有人看到過,,江湖上怎么可能會連一點(diǎn)風(fēng)聲都沒有,?”
“我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p> “那后來呢,?”
“后來想想,即便見識如你我,,這個東西不也是近幾日才知道的么,?”
“我知道了?!秉S金屋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再更多顧忌,“放心,,除了你我,,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p> “不,,你一定要告知另一個人,,因為只有他才有可能幫到你?!?p> 她知道,,不讓第三個人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知道這個東西的人,,早已不止三個。
蕭夫人找到了竹公子,,竹公子找到了她,,她又找到了黃金屋,這只是她知道的人,,當(dāng)然肯定還有她不知道的,,所以她知道,黃金屋也必將繼續(xù)找下去,。
這世上本就有太多的事情,,不是僅僅靠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做到的,這也是黃金屋最初找上她的原因,。
黃金屋唏噓,,“看來,你已經(jīng)替我準(zhǔn)備好了人選,?!?p> 荼蘼點(diǎn)點(diǎn)頭,說出了三個字,,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一個名字,,“鬼見愁?!?p> “你不去找他,卻讓我去找他,?”黃金屋的臉上閃過一陣遲疑,,眉頭緊跟著擰巴了起來,“還是說,,你來找我,,根本就是為了讓我去找他?”
荼蘼卻有些哭笑不得,,“你問我,?你好意思問我?”
他想起了上次和白玉飛一起做的局,,鬼見愁的反水確實有些壞了規(guī)矩,,可面對那么多的銀子,,一個人不管怎么做都應(yīng)是情有可原的,“我想不到的是,,一個背叛過你的人,,你還要用?”
“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兩碼事?!?p> 對于做人和做事,,她向來都劃得太清,所以在很多人看來,,她沒有人性,。
可誰又真正知道,不近人情,,才是對一個人最大的人情,。
“他得罪過我,所以我不見他,,至于這筆賬,,遲早有一天要算的??墒撬餐瑯佑羞@個能耐做事,,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本就不該浪費(fèi)一丁點(diǎn),,所以我才讓你去找他?!?p> “那我要分他幾成利才算好呢,?”
荼蘼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卻不說什么話,。
“一成?”黃金屋遲疑,,一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可是對于鬼見愁這樣的身份來說,,未免有些少了,。
“不,是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