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晨間日光溫和可愛,,近處海棠樹上幾只山雀立在枝頭吱吱叫著,鳥身掩映在海棠花中,,這聲音也似是沾染上了海棠的香氣,,聽起來叫人身心愉悅,。
文清禾走出房間,甩著胳膊動了動,,發(fā)現(xiàn)肩膀已經不怎么疼了,,于是趕緊跑到許令儀房前,,準備告訴他傷勢已大好,可以提前出發(fā),。
還未到他門前,,文清禾便聽見里面房間里有人在大聲說話,她急忙剎住,,緩緩走至門前,,側耳細聽。
一大清早聽見喧罵,,大好心情被破壞的七零八落,。
但這聲音是許令儀的,這是他的房間,,也不足怪,,可真正奇怪的是,何事能讓一向溫潤有禮的許家二公子生這么大的氣,?
聲音隔著房門清晰的傳進文清禾的耳朵里,。
“煥叔,以往你的罪名都由我替你擔著,,可如今眾人皆知我失去了最珍視的人,,之前的種種罪名于我而言,早已不是拖累,!你又何須來煩我,?”
“話雖如此,可當世誰會容忍一個世家公子與那樣的人在一起,?這簡直荒唐,!”
“煥叔當真以為,我還會如以往被你隨意利用嗎,?”許令儀語氣忽然冷靜下來,。
“不被我隨意利用?那好,!許家家大業(yè)大,,在鈞州乃至瓷窯界名望極高,你只管按照你的意愿去生活,,待日后聲名狼藉之時,,你再說這番話我來聽!”
這句話說完后,,是一段較長時間的靜默,,之后許令儀忽然笑出了聲,仿若釋然道:“煥叔著實小看大伯了,!另外,,我已是一無所有之人,,還怕失去什么,?所以啊,,你這次,,還真無法用此時威脅到我!”
頓了一下又道:“不然我?guī)蜔ㄊ宄鰝€主意,,將你那牽心的妓坊姑娘,養(yǎng)在自己的私宅里,,不讓人知曉,你自己又能時常前去玩樂,,豈不兩全其美?,!”
煥叔想來已經氣極,,怒拍桌子,,道:“許令儀,你不要讓全族人生死為你的恣意妄為買單,,老爺子被你二人生生氣死,你還想怎樣,?!”
許令儀也不甘示弱,,底氣十足又不乏風度的回應道:“煥叔,,這里是許家別院,,當初發(fā)生的一切,我想您身為長輩不會不記得吧,,又何談我與許家全族命運相關的話,!還有,,世人所傳之名,與我而言反倒是一種保護,,但對你來說,,一旦被揭穿,你的名字會從族譜上剔除,!另外,,不要動不動便說氣死之類的話,,這是對已亡故之人最大的不敬!”
文清禾聽到腳步聲朝著門這里走來,,她趕緊閃身而過,,躲在了墻后,。
不久果見房門被打開,自里面出來一個身著藏青衣服的中年男子,,似乎是極度欠休息,,他的臉較為暗黃,,形容消瘦,枯槁的臉上滿蘊怒色,,甩袖憤然離開,。
待那人離開,,文清禾幾步踱進房間。
許令儀見她來也不驚異,,坐在桌旁仍舊自顧自的喝著早茶,略抬頭示意她坐下,然后問:“你都聽見了,?”
文清禾略微尷尬的撓撓頭,然后點點頭,。
不及她問什么,許令儀便放下茶杯說道:“許煥,,我們的族叔,,但他們一脈已經比較遠了?!?p> “嗯,!”文清禾簡單回應道,因為許令儀還沒有說道她想知道,,或者說她感興趣的那部分,。
許令儀接著說:“其余之事容日后細說,,但小禾,若是他來尋你,,你務必提防著些!”
“嗯......”文清禾有些失望,,皺眉答應了,雖然她很想知道原委,,但別人不想說的時候,,她從來不會強迫,因此也就作罷,。
許令儀吩咐仆人將早飯全部上至他的房間,,兩人對坐一起吃早飯的間隙,他問:“小禾一大早找我,,可有要事,?”
文清禾夾起一塊肉放進自己的碗里,,喝了一口粥,才回應道:“我是想來告訴哥哥,,我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我們可以提前出發(fā),!”
許令儀掃了一眼她的肩膀,伸手輕輕摸了摸,,然后不相信的問道:“真的好了?”他是大夫,,只一眼便能看到傷口到底有沒有好。
文清禾自知瞞不過身為大夫的他,,嘿嘿笑了兩聲:“雖說不是大好,,但傷口不疼了,,騎馬舉劍應該沒什么問題!”
許令儀不慌不忙的回道:“小禾說的在理,!可萬一,,路途上你要做的事情,,不止騎馬舉劍這么簡單呢?”
“那......那到時候再說咯!”
“你的改變,,讓我大為吃驚,!”許令儀取過碗一邊給她盛粥一邊說道,,眼神里滿是欣慰,亦或者說滿是期望,,他似乎在心里希冀著什么,他所希冀的事情會在文清禾尋找箏兒的過程中得以實現(xiàn),。
文清禾看著許令儀此刻猶如盛滿星河的眼睛,,問道:“哥哥喜歡的人,也隨著箏兒姑娘不見了吧,,是不是?”
端著粥給文清禾正要遞過去,,聽到這個問題,,許令儀的手頓住了,,他極力克制著不讓手顫抖,似輕風漾在江面一般輕柔又明顯的悲痛在他眼中一閃而過,,隨即坦然笑道:“是!小禾說的對,,一個是我至親的妹妹,,一個是我此生摯愛之人,,一同失去蹤跡,我尋遍山川人間每一處角落......”
說至最后,,聲音顫抖,,似在悲鳴,。
文清禾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的一個問題,,竟牽引出許令儀這么大的憂思悲傷情緒,,她有過!
“哥,,對....對不起,,我不問了,,我一定會找到箏兒姑娘......還有嫂子的,!”
許令儀低垂著眼睛,,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聽他簡單回應道:“好!我們一起找,!”
吃過早飯,,在許令儀的指點下,,幾位丫鬟給文清禾換了藥,換藥時他對傷口進行了仔細的復查,,確認已無大礙,,于是才同意了文清禾之前所說提前出發(fā)的想法,。
接著兩人出門去找霍義行,告知可以提前出發(fā)的消息,,要霍義行與韓書昱做好準備,在小院中閑坐了一會兒,,兩人便起身告辭了,回府的路上,,遇到了幾天未見的江艽,。
江艽換了一身黑里紅衣,,接近晌午,天氣熱起來,,他似乎趕了許久的路,,喘著粗氣站在一家客店門前搖扇借涼。
文清禾一度以為自己認錯了人,,但仔細打量了幾眼,確定是江艽沒錯,,于是不等告知許令儀,便跑上前趁其不備在后背拍了一下,。
本以為江艽會自然轉身,不曾想這一拍卻讓他直接合扇防御,,身未轉,右手拿著折扇,,直直向后揮來,當折扇打中文清禾肩膀時,,他才轉身,,未及看清便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
文清禾皺眉頭,忍著肩膀處傳來的劇痛,,伸手急切的拍打著江艽的胳膊,。
“文姑娘??!”
江艽終于看清眼前之人時,驚訝的松開手,,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剛剛因用力指節(jié)依舊泛白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