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飛，一飛沖天,，三年不鳴,，一鳴驚人。我書讀得太少,，端木尊長可否為我講講這個典故,？”田秋林口氣溫和，向端木冰湖問道,，而對方面色冷如寒冰,，根本就沒有張嘴的斷。五行試煉由各宗負(fù)責(zé)監(jiān)察的尊長判斷通過與否,，田秋林點頭認(rèn)可,，余人自是無話可說。蘇定域雖然驚詫之下失語,，但細(xì)想起來,，區(qū)區(qū)一根樹枝怎么可能讓人同時施展陰陽木行化生,，心中反而頗為欣慰,，迫不及待想看左小影土行心訣的表現(xiàn)。

　　五位監(jiān)察尊長以木宗田秋林為尊,，木行試煉結(jié)束,，依照五行相生的次序,，下一科是火行試煉。但應(yīng)試的弟子人聲鼎沸,，另一旁涼棚里諸位尊長也是議論紛紛,，前來旁觀試煉的其他弟子更是嘰嘰喳喳聲音不絕于耳，所有人的聲音匯成了一個名字：左小影,。

　　此時場地上,，最慌亂的人反而是左小影自己，木行試煉太過顯眼,，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反而讓他找不到機(jī)會吃下焱靈丸。眼見火行試煉開始了一陣,，郁一淼卻還在偷偷問他如何同時陰陽化氣,，左小影的手指捻著袖中的靈丸卻無從入口，若不能提前服下靈丸,，引導(dǎo)氣息,，試煉時非得露出馬腳不可。郁一淼平常并不多話,，此時卻問個不停,，左小影強(qiáng)忍著抽他一個嘴巴子的沖動，告訴他試煉結(jié)束后再說,。郁一淼面色一沉,，悻悻閉嘴。恰好此時被觀燭真人考校的是林舒煥,，他手中長劍疾舞,，火光吞吐，隨劍身流動,，煞是好看,，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左小影見周圍人看得目眩神馳,，急忙將靈丸填入嘴中,。

　　“高尊長，這弟子比你如何,？”長孫無淵問道,。高長煜笑而不語，聞洛城輕搖折扇道：“我聽說高尊長當(dāng)年無師自通初陽化龍,，令旭陽真人咋舌不止,，試煉還沒結(jié)束，扯著高尊長就要回赤蓮觀，唯恐被別人搶去,，是也不是,？”高長煜略感尷尬，只得岔開話頭：“這位弟子的御火術(shù)頗為嫻熟,，劍身吐焰一尺有余,，足見其火行天賦，是塊良才美玉,?！甭劼宄琴澷p地點點頭：“那高尊長何不收其為徒，少年天才,，意氣相投,，必成佳話?！备唛L煜搖頭道：“這位弟子已入程師兄門下,。”程火煌是旭陽真人的首徒,，極可能成為未來的火宗宗師,，林舒煥入其門下，前途可期,。長孫無淵撫掌輕嘆：“今年木宗火宗皆有人才啊,。”高長煜無心回話,，只盯著左小影,，發(fā)覺他不知何故，神情古怪,，臉色慘白,。

　　靈丸入喉，左小影便知大事不好,。一股勃勃生機(jī)從小腹部蔓延開來,，涌入各處經(jīng)脈，左小影熟悉這種感覺,，每一次他握住無極桃枝時,，這股生機(jī)就會在手臂經(jīng)脈中跳動。

　　他錯吃了森靈丸,。

　　左小影曾以御火術(shù)擊中地龍陵游,，但當(dāng)田秋林令他按照以五行相生次序依木生火時，他卻再也無法成功,。每次催動五行流轉(zhuǎn),，胸中金行之氣便強(qiáng)硬介入,，生生將經(jīng)脈氣息扭轉(zhuǎn)成金克木，火克金的相克次序,，對他身體損害不淺。所以左小影才要服用靈丸,，直接讓體內(nèi)充盈對應(yīng)的五行之氣,。

　　此時他無暇埋怨自己粗心，深吸一口氣,，正打算將腹內(nèi)冉冉升起的木氣引導(dǎo)至心臟激活火氣,，忽然經(jīng)脈劇震，金氣自兩肺涌出,，環(huán)繞在他心肺之間,，似乎有無數(shù)鐵釘穿透了他前胸每一處血脈，嘴里彌漫出鐵銹的味道,。

　　就如同他嘗試用無極來修煉火行道法一樣,。

　　左小影手指探入袖間，打算再吃一顆焱靈丸,，一次服用兩顆藥丸會有什么后果他不知曉,，但是他也顧不得了。急切間,，背后被人推了一把,，左小影茫然抬頭，卻看到四周弟子都在注視著他,。

　　“左小影,？”監(jiān)察火行試煉的觀燭真人向他招手道：“請上前來，接受考校,?！弊笮∮笆种敢凰桑幫鑿闹搁g落回口袋,，左小影的心也隨之沉了下去,。

　　當(dāng)左小影走到棚前，四位監(jiān)察尊長探身向前,，眼見這個連續(xù)五年通不過試煉的孩子在木行上大放異彩,，幾位尊長不免更加關(guān)注。只有田秋林十指交叉,，身體后倚,，似乎事不關(guān)己，合眼假寐,，他當(dāng)然無法知道左小影的窘迫,，也沒可能為他做些什么,。

　　他緩緩舉起劍，手中是一把普通鐵劍,，重三斤六兩,，無鋒，更似一根鐵棍,。未拜師的弟子不會有自己的授劍,，每次在聽雨閣練劍時都是用這種劍。不知道這把劍,，自己以前是否用過,。

　　“小影？”觀燭真人問道：“你是先展示御火術(shù),，還是蓮火訣,？”

　　左小影想了想，緩緩平舉起劍,，觀燭真人點點頭,，凝神細(xì)看，卻見左小影滿額汗水,，便道：“莫要心慌,，御火術(shù)的劍法只是引子，只要能以火焰附于劍上,，就可以了,。”左小影點點頭,，他再催動木行,，卻能感到金行之力拱衛(wèi)在心周，蠢蠢欲動,。他仿佛又身處凌空萬里,，手中青色光芒微微顫動，腳下黑暗中潛伏著猙獰的黑影,，似乎要將他和體內(nèi)木行之力撕成碎片,。

　　“你為何又身至此處？”一個輕柔的聲音似乎從他腦中響起,，“你意欲何為,？”

　　左小影喊道，“我要以木生火,，修煉五行法術(shù),。我要通過初年試煉！”

　　“五行法術(shù),？”多個聲音在四面響起,，似乎有一群人圍繞著左小影絮絮耳語,，卻一句也聽不清楚。左小影深吸一口氣,，踏步向前,。

　　“止步！”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說道,?！按说匚逍休嗈D(zhuǎn)有序，你不能把它帶進(jìn)來,?！?p>　　“你硬沖硬闖,，如果再引金行反噬,，怕有性命之虞?！绷硪粋€冷靜的聲音徐徐說道,。

　　左小影怒氣漸盛，吼道：“此時退縮,，那我豈不是永遠(yuǎn)都不能通過試煉,，習(xí)得五行道法？”

　　“通過試煉又有什么意義,？”那個輕柔的聲音說道,，“你修習(xí)了五行道法又能做什么？”

　　能做什么,？左小影愣住了,。

　　“是為了匡扶世人，保護(hù)弱小嗎,？”一個熱情的聲音大聲問道,。

　　“又或者，只是為了能和朋友……朋友們一直在一起,？”溫柔的聲音悄聲問道,。

　　“是為了能夠留在凌霄閣？”冷靜的聲音問道,。

　　“還是不甘心自己一事無成,？”鏗鏘有力的聲音喊道。

　　“你為什么……要修仙呢,？”一個平實的聲音問道,。

　　左小影捂住了頭，那些聲音說的,，他都曾經(jīng)想過,。他受夠了從小到大擺脫不開的蔑視,，他討厭尊長和師兄弟們憐憫的態(tài)度，他想像高長煜葉硯霜一樣受他人仰慕,，他想在面對敵人的時候,，堂堂正正說一句：凌霄閣，左小影,。

　　“讓我過去,！”他放聲高喊，嘴里充盈著苦澀,，那是他臉上滑落的淚水,。

　　“你不能過去?！辩H鏘有力的聲音堅定地回道,。

　　“你到底是誰？”左小影哭著喊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币粋€身影走到左小影面前,，他身著一身白色長袍，眉目臉型一如左小影的模樣,，語音鏗鏘如金戈相擊,。“你來此只會擾亂身體平衡,，釀下大禍,。”

　　“我們相伴相生,，你又為何要執(zhí)意打破這內(nèi)在平衡,？”另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他和左小影及白袍擁有同樣的面貌,，著一身黃色長袍,，聲音平實，“只是活下去不好嗎,？你為什么執(zhí)意修道,？”

　　“我們相伴相生，本就在你體內(nèi),?！鼻嗯郏谂酆图t袍的自己來到左小影面前,，悄聲問道：“你為什么不惜損毀身體,，也要修煉五行道法,？”

　　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自己毫無建樹，六年來卻從不放棄,。

　　為什么自己每一個夜晚在藏經(jīng)閣翻閱書卷仍不覺得苦悶,。

　　為什么自己從來都不想離開凌霄閣。

　　“小影,，你在這里修煉仙法好不好,？”自己在父親的懷里用力點頭，仙法這個詞真好聽,。自己學(xué)成之后,，就會成為奶媽故事中的仙人那樣，隨意施展各種法術(shù)了,。

　　“小影,，答應(yīng)我，你一定會成功的,，好嗎,？”左小影抬起頭,，他終于看到了那張陌生卻又熟悉的臉,。他笑著，卻淚流滿面,。

　　“父親……我答應(yīng)你,，我一定會成功的?！?p>　　左小影立在原地毫無動作,，棚內(nèi)棚外尊長弟子都是大惑不解。觀燭真人見左小影眼角忽然有淚涌出,，知道左小影這一次又不能通過試煉,。他嘆了一口氣，但身負(fù)監(jiān)察之責(zé),，即便心中可憐面前弟子,，也不能違背了凌霄閣門規(guī)。他正要開口,，忽見左小影右手一揮,，一團(tuán)火焰從長劍上迸發(fā)而出，映得他一雙眸子閃閃發(f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