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你究竟是怎么照顧孩子的,?”你到底有沒有將我與你說的話放在心上,?”羊玄之似有些怒:“你若當真將我的話放在心上了,,為何小阿容身邊為什么只跟著一個紅玉,?若我沒有記錯的話,紅玉是父親身邊的婢女,。若非阿容身邊之人伺候不得當,,父親又怎么會將紅玉給她?”
瞧見孫氏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獻容心中不由起了幾分不忍:“父親,,你誤會了……母親待我很好,一直都很照顧我……”
羊玄之聽了這話卻更加生氣:“阿嫵,,你自己好生聽一聽,!小阿容年紀這么小,卻已經(jīng)懂得維護你的面子……可你又在做些什么,?”
孫氏頓時心如刀割,。
那些剛剛才被擦拭干凈的淚水又紛紛涌了上來,她哽咽著:“家主這話是什么意思,?若是家主對阿嫵有什么不滿不妨說清楚一些,,也好叫阿嫵死個明白!便是家主要冤死阿嫵,,也要叫阿嫵做個明白鬼才是,!”
話到最后,她也有了幾分惱怒,。
她自歸入羊氏之后,,又是繼妻,經(jīng)年累月地與丈夫分離,,又要住在那個連說話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地羊氏祖宅中侍奉公婆,,加之與母家關系鬧得十分僵硬,她年紀小,,本就覺得心中憋了一肚子委屈,,又無人可以傾訴,活的十分憋屈,。
但她是吳主孫權后人,,家族雖然沉寂數(shù)百年,骨子里的那種潑辣卻是一直存在的,。
原本,,她好不容易地行了數(shù)千里路才來到這洛陽城,又與闊別多日的家主見了面,,是十分開心的,。可是,,她還沒有坐下來,,甚至,還沒有與家主說上幾句話,家主便這樣絲毫不顧及她當家主母的面子,,便是一連串的訓斥劈頭蓋臉地砸到她身上了,。
見她還敢理直氣壯的狡辯,羊玄之怒道:“你若當真對小阿容上心,,為什么她的身邊只有一個紅玉,?你是覺得阿容身邊沒有母親,我又不在她身邊,,就如此慢待她嗎,?還是說,你覺得她身邊有了父親賜的人,,你便不必操心了,?”他冷哼一聲,“果真不是親生女兒,,便如此不上心,!”
他這話說的十分重,尤其是那句“親生女兒”更是戳到了孫氏的痛楚,。
孫氏臉色蒼白,,顫抖著唇:“家主這話真是在用刀戳我的心窩子……”
她搖搖欲墜地站在那處,揮退了身邊人的攙扶,,一雙眼瞪的通紅:“家主若對阿嫵不滿,,只管休掉阿嫵便是。阿嫵自嫁為老爺為妻后,,日日侍奉公婆,,善待阿容,阿嫵唯一的錯,,便是無所出罷了,!也罷,家主是阿嫵的天,,家主想要說些什么,,做些什么,阿嫵都會聽從,!”
她的態(tài)度令羊玄之更加不滿了,。
原本,他是沒有這么生氣的,。他一下朝便奔著這城門而來,為的也不過就是能早一些見到自己的家人們,。但見到孫氏那張與孫秀極為相似的臉時,,怒氣卻滾滾而來了。
朝堂之上,孫秀便總愛與他針鋒相對,,回回他說了什么,,孫秀總要刺上兩句。加之孫秀又攛掇著趙王封了自己唯一的嫡女做皇后,,在自己的面前更是時時以恩人自居,,他心中更是不忿——
堂堂泰山羊氏,百年望族,,哪里需要一個皇后來增光添彩,?
再說,自己這個女兒走失多年,,羊氏一族花了那么多的時間和精力好不容易才將她找了回來,,他還沒有來得及好好地像一個父親一樣真正地疼愛她,她就被一紙圣旨封了皇后,。而今距離封后大典不足一月,,日后她做了皇后,困守深宮,,便是想見一面都會成為奢望,。
更何況,他日日上朝,,對皇帝的品行自是十分了解,。皇帝的心思原本就不想放在朝政上,,如今又被孫秀那幫人哄得團團轉,,更是覺得十分自由。現(xiàn)下朝中諸多大事都為趙王把持,,堂堂一代帝王,,卻活得直如三歲小童一般,這樣的一個白癡皇帝,,別說是讓他的掌上明珠做填房繼室,,便是做原配,他也不覺得委屈了獻容,。
想到這里,,他看向獻容的眼神里更多了幾分疼惜和不舍。
“小阿容,,這一路過來是不是很辛苦,,你是不是累了?”他拉著獻容便將她往馬車上推,,“小阿容,,你快上馬車去歇著,。等回了府便好了,等回了府便好了,?!?p> 他素來不善表達,只好一直重復著那句:“等回了府便好了……”
多年不見,,事實上,,他對獻容是十分生疏的。但父女親情始終在那里,,見獻容如今出落得十分漂亮,,又覺心中得意,正要露出一個笑來,,卻見孫氏仍在原地直直地盯著他,,不覺哼了一聲。
“還愣著做什么,?莫非當真以為我要休妻不成,?”
態(tài)度仍是十分差的。
獻容不由拉了拉羊玄之的袖子,,小聲同羊玄之道:“父親,,你真的誤會母親了。這一路若無母親照顧我,,我哪里能有現(xiàn)在的氣色,?”
她摸著自己的臉,“父親可覺得女兒瘦了,?”
不,,她沒有瘦。
甚至,,比羊玄之將將把她找回來的時候更圓潤了幾分,。初時,她如一個小小的豆芽菜一樣,,身子都是干干的,,癟癟的,又帶了幾分病態(tài)的黃,。如今許是漸漸地長大了,,她的膚色變得十分白皙,又色如春曉,,正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羊玄之的心情這才好了一點。
他的目光落在委委屈屈地正在往馬車上爬的孫氏身上,。想了想,,也跟著入了馬車,。
坐定之后,他見孫氏仍是一副十分傷心的模樣,,不由嘆息了一聲,有心想要安慰幾句,,卻又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憋了半晌,好容易才擠出一句:“阿嫵,,你別怪我……”
他正要說話,,卻又被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羊五郎打斷了。
“五郎見過大伯,?!毖蛭謇砷L長一揖,又扯了石崇過來,,“季倫(石崇的字),,這是我大伯,大伯,,這是金谷園的主人石崇石季倫,。”
他想了想,,又笑了一聲:“倒是我疏忽了,。如今季倫與大伯同朝為官,想必早已互相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