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易笑道:“方員外吃醉酒了,,說的都是醉話,,幸虧今天是我在,,不然,誹謗我禁軍精銳的罪名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方儒海嘿嘿笑著走出房門,不多時他拿回來一疊紙,,這是荊湖北路,、京西南路的過關路引,白紙,、黑字,、紅章,證據確鑿,。
“看到了吧,,這些路引夠我在岳家軍的地盤上暢通無阻往返一年的。相公還認為我是吃醉酒了嗎,?”方儒海哈哈大笑著捏起一粒葡萄放進嘴里,。
謝易驚訝地看完路引感嘆道:“都說方員外是手眼通天的有名商人,現在來看真是名不虛傳,?!?p> 方儒海拱手道:“相公抬愛了,我只是個小商人,,哪里有什么本事,,只不過是權貴們手中的賺錢傀儡罷了。但我也知足,,畢竟這樣的傀儡也不是誰都有資格做的,。”
謝易好像動了心思,,猶豫著問:“我在你的生意中能做點什么呢,?”
方儒海大喜過望,忙說:“在廬州境內也有不少關卡,,岳家軍管不到廬州,,這時候就需要相公這樣的人物來為小的撐腰做主,相公是通判,,在廬州還有誰敢不給相公面子的,?”
謝易急切地問:“那都是小意思,我想知道我能分多少,?”
方儒海手捋長須沉吟一下說:“廬州境內每百抽十,,相公認為是否可行?”
謝易搖頭道:“我不懂你們的行規(guī),,這樣的比例我一年能拿多少,?”
方儒海笑道:“廬州地區(qū)盛產貢茶,每年運出的茶葉何止百萬擔,。相公如果點頭首肯,,我可擔保相公每年可分得二十萬貫。”
謝易大吃一驚:“怎么會有如此多的錢,,一年就比得上我一輩子掙的錢了,。”
方儒海哈哈大笑道:“如果沒有這樣的收益,,哪位老爺愿意為小的手下留情呢,?”
謝易小聲問道:“能否給本官透露一下,你所說的權貴都有誰,?”
方儒海連連擺手:“相公有所不知,,道上有規(guī)矩,我們這些商人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守規(guī)矩,,不該說的不說,舍出去全家性命也不能讓老爺們有風險,。相公放心,,將來有人想從我嘴里問出你的證據,我是寧死不從的,?!?p> 謝易笑道:“你們商人就是能說。你若是死了,,還要這些錢有什么用,。只怕在堂上受不了酷刑,馬上就把我招供出來,?!?p> 方儒海正色道:“相公此言差矣,我雖然會死,,但我的家人因此會受到我保護的各位相公恩典,,我的后代因此有可能科舉取士,犧牲我一個,,成全了諸位相公和我的家人,,我死得其所。相公也請放心,,我隨身帶著毒藥,,只要案發(fā),我情愿服毒自盡,,絕不會遭受皮肉之苦,,被差役百般羞辱?!?p> 謝易點頭:“你不給我講有誰參與,,我是斷然不信有和我品級相仿的官員也行此道,。你不說也罷,我現在告辭了,,你的生意還是自己去做吧,。”
看謝易站起身就要走,,方儒海忙作揖阻攔道:“相公請留步,這樣吧,,我略去人名,,但你一猜便知。有鄂州駐扎御前諸軍都統(tǒng)制,,棣州防御使,、殿前游奕軍統(tǒng)制,知州,,知縣若干人,。”
謝易似乎還是不放心:“我如何知道你說的是真話,,還是信口雌黃,,胡編亂造?”
方儒海指了指桌子上的茶餅:“我每年經手的茶葉有八成都銷往金夏兩國,,如果沒有上下關系相挺,,我如何能多年來毫發(fā)未損,還掙下這么大的家業(yè),?”
謝易無心再問,,推脫說回去和夫人商量后再答復,他回家的路上心情沉重,,一個小小的茶商就能把大半個廬州官員盡收囊中,,甚至浴血十數年的武臣也牽連其中,越知道大宋的實情,,他就越是膽戰(zhàn)心寒,。
第二天問過案情后,謝易命令知縣收回判決,,允許被封的茶園繼續(xù)營業(yè),。案件的最終結果還要回去稟明知州再做決定。
心灰意冷的謝易回到廬州家中對應萱和蕭九娘講了經過,,應萱勸道:“官人不必自責,,無論你如何想為百姓做主,最終應家還是會勝訴的,,那些茶園園主不會有什么好結果,。因為應家的勢力太過龐大,,草民不能抗衡,即使官人出面也無濟于事,?!?p> 謝易嘆口氣道:“我也知道會如此,所以從茫然不知所措,?!?p> 應萱道:“奴家以為,趁此機會,,官人不如辭官歸隱吧,。古人云,窮則獨善其身,,既然在朝堂上已不能實現官人的理想,,還不如學陶淵明歸去來兮?!?p> 謝易沉默良久,,最終緩緩地點頭道:“現在看來也只有如此,北伐的夢已經破碎,,而除惡安民也舉步維艱,,尸位素餐,我問心有愧,,那就只能一走了之,。”
蕭九娘拍手笑道:“官人早該如此,,沒有官場羈絆,,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方顯官人灑脫個性,,你我夫妻快活一生才是第一美事?!?p> 謝易笑了:“九娘說得對,,我能與兩位夫人相守足可以聊慰平生,還貪的什么無妄之災,?!?p> 當夜,謝易寫了辭表快馬送往臨安,,從此謝易閉門托病不出,,終日與夫人們在家中促膝長談,飲酒作詩,,只等朝廷批文下達便準備歸隱林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