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歡往隧道深處走,，有了目標(biāo),，腳下就快了許多，行了百步有余,，果然發(fā)現(xiàn)石門上不再標(biāo)注姓名和門派,，只寫了年月。
師姐是上個月不見的,，他按照謝游閑的描述找到“辛卯年五月”的字樣,，轉(zhuǎn)動壁上的燈架,，只聽“咔塔嗒”一聲，防栓開啟,，成歡推門而入,。
這間石室小的多，四下滿是淺白的光,，顯然是通過某種手段將月光引了進來。
地上鋪滿了干草,，成歡掃了一眼,，看到不遠處側(cè)臥著一人，正背對著自己,。
然而只一眼,，就再挪不開目光。
那人頭戴幅巾,，白衫細腰,，系了一條水青腰帶。成歡看她身形單薄,，蜷縮著雙腿,，心中一酸，走過去,，手臂顫抖著,，小心掰過她肩膀，看到無比熟悉面龐,，再也忍納不住,，一把擁她入懷。
“師姐……對不起……對不起……”
他小聲呢喃,，眼中盡是哀傷悔恨,，心想師姐獨自一人在這種地方，也不知有沒有被欺負……
將她扶開了一些,，掏出汗巾,，細心擦去她臉上的些許塵灰，透過月光,，只覺眼前人清減了不少,，一雙大眼依舊讓人喜歡，只是眸中不見了光彩,。
成歡伸出手,，將她散落的一縷秀發(fā)順到耳后，看著她半晌,，才道：
“師姐,，我?guī)阕?。?p> 將她拉起,，出了石門,，走在昏暗的隧道中，只覺腳步沉重,，往事一幕幕閃過腦海,，一些曾經(jīng)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起來。
那大概是十幾年前,，成歡五六歲,。三位師兄下山辦事，他嚷著要一同前往,，師兄們不允,，他就哭、就鬧,，最后還是大師兄說,，歡兒你是男子漢，要留下保護你師姐的,，她是弱女子,，可別被人抓了去。他這才止住哭鬧,，說定會把人照顧好,，還拍著小胸脯作了保證。
也就是自那日起,，他記住了一個詞：承諾,。
但接下來那段日子，成歡卻把照顧師姐的承諾忘了個干凈,。他只會坐在山門前那塊大石頭上,，眼巴巴地等師兄們回來，每日里習(xí)文練武一畢,，就跑去山門等,，一日不問上十幾遍師兄什么時候回山，是不肯罷休的,。
成歡與師姐同歲,，二人生辰只差了一個月。成歡不喜歡跟她玩,，嫌她幼稚,，因為她不會像二師兄那樣，能飛上樹捉小鳥,，也不會像三師兄那樣,，會閉氣下水摸魚,，師姐就只會做個跟屁蟲，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會,。
成歡也不愿跟她多說話,，所以很多時候，兩人就那么一直等,，師姐坐在一旁陪他,，直到日落，師娘來喚,，他才肯回去,。
那天終于盼到師兄們回山，成歡別提有多高興了,，挨個抱住三位師兄，又跳又笑,，師姐看他笑,，也陪著笑，成歡瞧見了,，心說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笨,，就只會傻笑。然后大師兄拿出兩塊金銀翠玉糕來,，給了他和師姐一人一塊兒,。成歡當(dāng)時根本不懂玉山派的貧苦，哪里知道就這么兩塊糕子,，還是師兄們省下錢買的,，他吃完了一塊，埋怨太少沒吃飽,，師姐聽見,，就把自己那塊兒給了他，說是難吃不喜歡,。成歡當(dāng)時還想,，師姐真是傻，這么美味的東西,，居然不吃,。
后來他慢慢長大，知道了玉山派的清苦是事出有因,，知道師父曾是一代劍圣,，師娘醫(yī)術(shù)非凡，知道了師姐乖巧懂事,，是很好看很好看的女孩子,。
又過了幾年,，他已是俊朗的少年郎，他和師兄們的關(guān)系愈發(fā)親密,，卻發(fā)現(xiàn)師姐開始對自己若即若離,，不再事事都來找他，不再同自己分享秘密,，有時路上遇見會刻意躲開,，說話會臉紅……
成歡不是迂腐遲鈍、不諳世事的男子,，察覺出了師姐的心意,，有些煩惱，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去年秋天,，最終是找了個由頭，獨自外出闖蕩,。
還記得下山那日,，師姐送了他裝錢的荷包，成歡問她為什么上面繡了一朵花,，是什么花,，師姐只說是朵芍藥，留下一句“萬事小心”便紅著臉跑開了,。后來他才知道,，芍藥又名將離草，寓意情有所鐘,，有結(jié)約之意,，他心中愈發(fā)不知如何是好，原本打算兩三個月便回去,，卻拖了一年有余,。
再回山，卻是恰逢師門突變,，師兄們天人永隔,，師姐不知所蹤。
“我會照顧好師姐的,?！?p> 兒時的承諾言猶在耳，成歡想起師姐對自己的好,，恍惚間看到她溫婉地笑,。望著前方蜿蜒的隧道，一字一句道：
“這一次，絕不食言,?！?p> 隧道里光線昏昧，人影在燭火映照下不斷變幻,，成歡發(fā)現(xiàn),，師姐雖然失了魂一般，眼睛一動不動,，也聽不到自己說什么,，但拉住她的手，她會跟著走,。
二人一前一后,，行走間，忽然前面的一道石門開了,，從里面出來一位男子,，身穿鴉青色勁裝，正是這里的守衛(wèi),。成歡見了,，也不躲避，徑直走了過去,，見他一臉詫異，搶先開口道：
“你在這兒作甚,！”
那人一愣,，順口答道：“里面老家伙有發(fā)癲的跡象，給他喂點兒藥,?！?p> 成歡看到石門上寫著“苗風(fēng)寨譚四安”，皺眉道：“譚四安厲害的很,，仔細點,！”
那人又是一愣，他根本沒見過成歡,，原本存疑,，但見他一身守衛(wèi)裝束，拉著一位女子走得不緊不慢,，又語帶命令,，反而不敢問了。
成歡就這么大搖大擺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又行了片刻,，回到了玉如意所在的那間石室。
謝游閑一直在運功試圖解穴,，解穴至少要一個時辰,，但他有秘術(shù)在身擅于此道,，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大功告成，只見他伸了伸懶腰,，嘴角微微揚起,，正欲起身，忽聽石門響動,，連忙又擺回之前的姿勢,。
成歡進來后，看到謝游閑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樣,，仍是病懨懨地坐在墻角,，說道：“你還算老實，那就姑且饒你一命,?！?p> 拉著師姐，走到床邊掀開帳子,，輕聲道：
“師姐,，你不是早就想見如意宮宮主一面嗎？她就在這兒呢,！你那么崇拜她,，不如……不如我們把她帶走好不好？”
俯過去勾住玉如意的腰,，將她扶正,，手指觸及肌膚，只覺如膏似脂,，拊不留手,，心跳不免也快了幾分。
拿起散落在一旁的衣服,，給她穿上,。那是一件曲裾，領(lǐng)襟斜著繞過女子胸前,，成歡低頭時不免看見些風(fēng)景,，臉上又是一陣火燒。
匆忙幫她系好腰帶,，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小聲嘀咕道：“女子的衣衫，扣起來原來這般麻煩,?！?p> 搖了搖頭，左手拉起玉如意，右手抓住師姐的手,，向門口走去,。
正欲開門，卻是想起了些什么,，成歡松開二女,，走到謝游閑身邊，拍開他啞穴,，說道：
“我且問你,，如何從這隧道出去？”
謝游閑看見成歡直接要走,，正覺有些失望,，卻見他去而復(fù)返，心中一喜,，開口道：
“入口就是出口,，那里有人把守，勘合腰牌,，啟動升降石,，就能進出?！?p> 他并未撒謊,，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因為在他眼中,，成歡已是必死之人,。只聽他繼續(xù)道：
“少俠，在下還有秘密相告,。你仔細看那壁上的石龕，可否瞧出些異樣來,？”
成歡聞言略感奇怪,，扭頭望去，只見那墻壁上的石龕四四方方,，沾灰染塵,，卻未看出什么端倪來。正欲詢問,，忽覺身前一股勁風(fēng)襲來,，他心中一凜，欲要閃躲卻已然不及,，耳中只聽得“砰”的一聲,，已被一掌打在了胸口。
他于危機中將真氣催至胸前，生生抗了一掌,，反應(yīng)雖是極快,，卻也無法完全避開這近在咫尺的突襲。踉蹌著退出幾步,，嘴角流出一絲血來,，已是受了內(nèi)傷。
“小兔崽子,，居然能撐得?。 ?p> 謝游閑罵了一聲,，縱到空中,，雙掌拍出，再次擊向成歡胸口,。成歡暗暗調(diào)息,，閃到一邊，出手切他雙腕,。謝游閑就勢讓過,，雙足點起，在空中半轉(zhuǎn)身體,，一掌反劈了過去,。成歡不愿硬接，沉肩避過,，見他落地,，右足便掃他下盤，謝游閑滑步后退半尺,，遂又騰空而起,，這次是居高臨下，全力拍下,。
他的掌法“南山裂碑掌”正是由莊主傳授,，此掌有開山破石之威。他天生臂力過人,，多年來延習(xí)此掌,，使來更是虎虎生威。
成歡卻是渾然不懼,，他雖受了傷,，但卻不落下風(fēng)，起初身法還有些滯澀,，但幾招下來,，調(diào)勻了氣息,，便一點點從容起來。
又過了幾招,，只見他面上風(fēng)輕云淡,，身法愈發(fā)靈動飄逸，在對方咄咄逼人的掌風(fēng)之下進退來去,，更像是戲耍一般,。
謝游閑心中無比震驚，未料到對方年紀輕輕,，武功竟如此之高,，自己偷襲他那一掌，本就帶了恨意,，用了十成功力,，卻不想他竟是硬生生抗住了！
非但如此,，這小崽子此刻分明是在炫耀武功,，自己一個看走眼，如今卻是騎虎難下,，欲罷難能了,。
謝游閑心中焦急，暗自盤算如何脫身,。只見他一邊過招一邊往門口退,，看準(zhǔn)了一個時機，大喝一聲：“且慢,！”,。
喊完卻是不等成歡回應(yīng)，手形突變,，雙掌交疊,，猛然拍出，正是一招“五丁開山”,！
他這一招至剛至硬,，本意是迫開對方，好有機會逃離,，誰知成歡卻是看準(zhǔn)來掌，雙掌同出,，直攖其鋒,！
“砰”的一聲，謝游閑被打飛出去,，他跌落在門邊,，卻是正好滾到了玉如意腳邊,，成歡暗叫不好，自己一時意氣用事,，似乎是犯了個錯,。
果然，謝游閑爬起身,，右手鎖住玉如意脖頸,，惡狠狠道：“臭小子，別過來,！不然我捏碎她的喉嚨,！”
成歡縱躍過去，把師姐拉在身后,，淡淡一笑：“玉如意的死活于我無何干,，你要動手，請便吧,?！?p> 他不希望玉如意出事，但對方以此要挾,，顯然是打錯了算盤,。何況若要搶下玉如意，自己又怎會表現(xiàn)出受制于人的模樣,。
謝游閑左臂已被震斷,，耷拉在一旁。他疼痛難忍,，本就是在勉力支撐,，看到成歡一副混不在乎的模樣，漸漸狂躁起來,。
只見他面露猙獰,，怒道：“好！好,！是你逼我的,！那就別怪我！”
說完,，右手按上玉如意頭頂,，接著手掌一點點抬起，成歡看的分明,，他手指間夾著一塊兒黑色的石頭,，借助那石頭，從玉如意的頭頂取出一根細長的金針來,！
活死人的頭部埋有金針,，通過操控,，能夠?qū)ζ湎逻_命令，這是謝游閑偶然間聽來的秘密,。他不懂如何去操控金針,，更做不到讓活死人唯命是從，但他知道一個簡單粗暴的方法——用磁石,！
針尾有少許鑄鐵,，可以用磁石將金針吸出，一旦金針離體,，活死人便會在短時間內(nèi)無法控制,，不分敵我，一概攻殺,。
果然,，玉如意身形一震，似乎是一下子清醒了,。只見她美目中冷出霜來,，衣袖無風(fēng)自蕩，掐起掌訣,，一個起手,，揮掌向成歡打了過去。
師姐就在身后,，成歡不敢避開,，也是因為對方速度奇快無比，他只能硬接下這一掌,。
兩掌相交,，就聽得石室里一聲悶響，成歡只覺氣血翻涌,，筋骨欲斷,，暗道：玉如意果然厲害！我不及她,！
感慨之余,，雙足頓地，彈身而起,，一拳擊向那冷艷女子,。他主動進攻，目的是將她引開,，防止殃及師姐,。
他連續(xù)出拳，步法游移不定,，拳風(fēng)變幻,，忽而大開大闔，忽而斗折虛與,，使的正是那剛?cè)嵯酀摹褒埳咝我馊薄?p> 二人戰(zhàn)至一旁,，成歡又是虛晃一招，滑步上前的同時,，揮肘擊向?qū)Ψ嚼呦隆?p> 玉如意使的是本門功夫“玉闕掌”,，原本這掌法靈動優(yōu)雅，以巧聞名,，但此刻她使來卻是多了幾分狠辣,。
只見她素手翻飛，招招不離成歡要害,，看準(zhǔn)他擊來的一肘,，忽然變掌為抓，迎個正著,！
一陣劇痛從手臂傳來,，成歡連忙退開。
他鮮血直流,，卻根本無暇顧及,，只因那女子身法太快，步步緊逼,，自己毫無喘息之機,。
不由得暗暗叫苦，本不及她,，再加上之前新添內(nèi)傷,，這樣下去處境只怕越來越糟。
轉(zhuǎn)眼又是十幾招過去,，成歡已是險象環(huán)生,，他勉力應(yīng)付，一乜眼,，卻瞧見謝游閑已經(jīng)偷偷挪到了門邊,，馬上就要推門而出。
成歡一驚,，心想決不能讓他逃離此處,，從懷里摸出一塊兒碎銀來，用力朝他射了過去,。
謝游閑一個不妨,，被打中“承山穴”，身體猛地一個激靈,，緊接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承山穴痛感最為強烈,，被擊中之后常人根本無法忍受，往往會大聲痛呼,。
成歡自是有意為之,。
但他雖然得手，卻因此一分神,，又被一掌擊中肩膀,。
倒地后向滑出，雖卸掉了不少力道,，卻依舊感到陣陣強烈的鈍痛,。
翻身而起，卻發(fā)現(xiàn)玉如意沒有追擊自己,，而是躍到了門口,。
只見那絕美女子正用右手虎口卡住謝游閑的脖子，一點點將他提至雙腳離地,。
謝游閑幾乎逃離石室,，卻被成歡算計，眼中盡是不甘,，口噴血沫,，口中含糊不清道：“小賊……你……跑不掉的……你們都得死……都……”
成歡就聽見“咔”一聲輕響，聲音不大,，卻在石室中分外清晰,，他知道那是骨裂的聲音，想不到轉(zhuǎn)眼的功夫,，謝游閑就被扭斷脖頸,，就此絕命！
成歡心有感慨,，忽見那位辣手仙子正直直盯著師姐,，不由心中大駭。
師姐沒有任何防御,，無論如何也受不起她一掌,！焦急之下來不及多想，連忙撲了過去,。
果然,，玉如意的目標(biāo)就是那站立不動的女子，她縱身進擊,，正是一招“蕭蕭鳳鳴”,，這一招打出之時，通常出招之人會口吐清嘯，頗有些鳳鳴天下的氣度,，正是“玉闕掌”中極為厲害的大招,。
只見玉如意玉掌緩緩揮動，不經(jīng)意間突然變的迅捷無比,，一掌推出,，恰有挾山趕海之勢！
成歡終是擋在師姐身前,，可他尚未站定，就被一掌擊在了肋下,。
一瞬間只覺五臟移位,，一口鮮血噴出，身體搖搖欲墜,，若不是靠在身后的師姐身上,，恐怕會立時摔倒。
暗暗調(diào)息,，只覺氣息紊亂,，真氣無法凝起，再沒了繼續(xù)周旋下去的氣力,。
眼見玉如意又是一招“鳳棲梧桐”襲來,，成歡只得奮力抬手，試作無謂一搏,。
心中苦笑：莫非今日斃命于此,？
然而奪命之掌并未襲來，卻原來是在此緊要關(guān)頭,，玉如意居然身形一晃,，險些摔倒，那掌勢也因此停了下來,。
只見她站立原地,，片刻后，眼中是萬分迷茫,，喃喃自語道：
“我為何會……”
卻是剛開口講了幾個字,，便覺頭部一陣疼痛襲來，她秀眉微簇,，腦中閃過一幕幕景象,，終于知道自己如何來到此地，之后又是何等遭遇,。
上個月月末,，如意宮的四名女弟子前往襄陽城辦事，卻不料中了埋伏被人抓走，得知此事之后,，玉如意下令速查,。派出去尋訪的人辦事效率很高，很快便送來四女的消息,，當(dāng)?shù)弥齻兪潜灰粋€殺手組織所擒之后,，玉如意心中不免焦急。這四人是她的心腹,，她無法穩(wěn)坐家中泰然處之,，一番斟酌后，竟以宮主的身份親力親為,，前往事發(fā)地襄陽救人,，可當(dāng)時她并不知道，這正是有人為了對付她,，專門設(shè)下的請君入甕之計,。
趕到襄陽，又是一番遭遇,，彼時她已隱隱覺得此事或許是個圈套,，但仗著自己武功極高且素來無往不利，她還是決定冒險行事,。
可終究事與愿違,，玉如意栽了一個大跟頭。
那夜她帶人潛入關(guān)押四女的圍樓,，不慎吸入“眠瘴”,，眠瘴無色無味，是一種特制的迷煙,，正是用來對付她這種高手的,，內(nèi)力深厚如她雖然殺了幾人，卻終是未能逃脫,，被人聯(lián)手擒下,。
她記得吸入迷煙后只覺昏昏欲睡，勉力抗?fàn)幰环缶褪ヒ庾R,。再醒來,，已是身在石室，面前正站著受傷的成歡,。
“竟是這男子救我,！他免我受辱，而我卻把他打傷,！”
玉如意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清楚地知道失去意識期間發(fā)生的事,，想必當(dāng)時五覺未閉，五識猶存,，把一切都在腦中記了下來,。
想要上前看他傷勢，卻又忽然想起這男子曾親手幫自己穿衣,，臉上一紅,，有些害羞起來，一時間腳步踟躕,，竟邁不出去,。
成歡看到玉如意停手，終于松了口氣,，又見她神色變化,，透著幾分古怪，這才知道她醒了過來,，忙道：
“前輩，在下成歡,，有禮了,。”
“前輩,？”玉如意不悅,，“我有那么老？”
成歡這才意識到眼前女子頂多二十歲上下,，卻是自己先入為主了,，尷尬笑道：“姑娘年華方好，是在下失言了,?！?p> 玉如意哼了一聲，問：“你傷勢怎么樣了,？”
成歡體內(nèi)真氣依舊亂竄,，左肋處疼痛不減，卻仍咬牙道：“晚輩已無大礙,，行功片刻,，想必就能恢復(fù)如初?！?p> 玉如意聽他雖不再稱呼“前輩”,，卻又自稱起“晚輩”來，心想還不是一個意思!
柳眉一挑,，不滿道：“已無大礙,？你是說我掌法不濟，根本傷不了你嗎？你如此瞧不起人,，要不要再試上一掌,！”
成歡渾然不知自己得罪了人，他正試圖強行壓制體內(nèi)狂亂的真氣,，分神之下言語哪有那么講究,，順口回道：
“晚輩不敢，江湖上誰人不知宮主您的神通,，您武功卓絕,，幾與二魔三仙齊名，晚輩是打心眼里佩服的,?！?p> 他這話原本是奉承，卻不知此言在玉如意聽來分外刺耳,。她自知武功遠不及二魔三仙,，心高氣傲如她，極為反感這種吹捧,。又聽面前男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自稱“晚輩”,，更覺他是故意譏諷，這樣一來,，心中那份打傷人的愧疚便少了幾分,。
只聽她道：“你雖幫了我，可我也替你除掉了那守衛(wèi),，咱們兩不相欠,。但你自作主張，替我穿……穿衣,，卻是……”
玉如意話到一半,，忽見成歡額頭隱隱有汗水滲出，又見他手臂輕顫,，顯然是在忍痛,，心中一動，嬌聲斥道：“……卻是罪大惡極,，再吃我一掌,！”
言罷揚起玉掌，擊向成歡,。
成歡心中直欲罵娘,。都說玉如意是巾幗豪杰，女子楷模,，想不到竟如此蠻不講理,，臉說變就變,！
驚怒之余，忍痛抬起右臂抵擋,，然而他手臂推出,，卻沒有迎來勁猛的掌風(fēng)，耳中只聽“啪”一聲輕響,，抬眼望去,，只見二人手掌合十，掌心相對,，竟是貼合在了一起,。
成歡感到一道真氣從掌心涌入，平緩有力,，綿綿不絕,，體內(nèi)那亂竄的真氣與之相逢，得到安撫一般,，逐漸開始安靜下來,。
他心中詫異，看向那女子,，卻見她唇角微挑,，眼中有藏不住的笑意，暗道：“原來她一早就準(zhǔn)備給我療傷,，卻這般戲弄,！江湖傳言玉如意冷若冰霜,，生來便不會笑,，想來這番謬說，是以訛傳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