閭丘平也不愧是老江湖警覺性很高,閭丘平之前沒有注意到,,閭丘平連睡覺都握著劍,。閭丘平打了個哈切說道:“你小子怎么了大驚小怪的,,這深更半夜讓不讓老子睡覺了?!?p> 李荼白見著師父也踏實了很多,,平復了下呼吸說道:“師父,,我半夜睡不著出去上個茅房,,撞見個鬼祟黑影,,擔心老板娘安慰就過去看了看,誰成想這一看不要緊,,老板娘那屋里綁著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男的,!張個嘴咕嚕咕嚕的連舌頭讓人人割了去!嚇死我了,。”
閭丘平聽了也是一頭霧水,,事情透著詭異,,手指摸了摸下巴不長不短的胡須,瞇著眼說道:“罷了,,你拿著油燈跟在我后面,,咱們過去看看,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出門在外不怕人偷就怕人惦記,,咱們來個主動出擊,如若有什么貓膩就給他一并收拾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摸進了剛才的房間,,這次有了燈光屋子一切都很明了,屋子里沒什么特別的只是并不像一家人生活的感覺,,很整潔沒有見到孩子的蹤影只有剛才那個“男人”,。
這人粗一看還以為是死人,赤裸著上身被捆綁在椅子上,,全身遍布紅斑,,有些地方已經(jīng)糜爛,,張著嘴喘息著,不時地喉嚨還發(fā)出聲音,,好像是在求救,,因為他的眼神充滿了驚恐和很久沒見到人一樣所表現(xiàn)出來的興奮。
閭丘平繞著他仔細觀察了一圈,,又檢查了一下這人遍布全身的紅斑,,低聲對李荼白說道:“我想這人就是老板娘那所謂的丈夫了”李荼白驚訝睜大雙眼難以置信,也低聲問閭丘平:“先前老板娘說她二人恩愛,,雖提到丈夫迷戀花柳巷導致染病,,但眼前這人不像是被悉心照料過的啊,連舌頭都讓人割了,?,!”
閭丘平指了指紅斑:“本來我也懷疑,但你看著全身的紅斑,,明顯是花柳病顯現(xiàn)無遺,,但這潰爛處并不像是此病所致,反而像是外傷,,是被銳器所傷,,剛才我細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身上還有多出結痂,,恐怕還是反復受傷,,滋滋滋這事兒禁不住細琢磨?!?p> 李荼白聽得又點發(fā)毛,,往閭丘平身邊挪了挪“這不會是老板娘干的吧?,!因為丈夫背叛她,,因愛生恨?所以虐待他,?那兒子呢,,并沒有看到她所說的四歲兒子啊?!?p> 閭丘平搖了搖頭“我們先回去,,這事兒有蹊蹺時候不早了,若咱們被老板娘撞見,,這事兒就沒這么簡單了,,今天晚上你就當什么都沒看見,明早將我安排的功課照做,,雖然咱們現(xiàn)在不便多事,,但被我閭丘平撞見,,就沒有不管的道理,臭蟲在陰暗處逍遙自在,,這一壺春看來也并不如此春意盎然啊,。”
兩個人回到房間,,這次李荼白反而因為折騰了一天睡著了,,閭丘平盤膝在床上打坐調(diào)息,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半宿過后正值寅時,,閭丘平終于等來了開門的聲音,這聲音腳步輕盈逐漸從大門處向剛才的房間走去,。
這人輕功不錯,,尋常人走路腳步落地較重踏在地板上會有悶聲,但此人走路聲音短促而且很輕,,說明只需些許借力如飛菩落葉,,進屋后便沒有了聲音??磥磉@阮玲君確實有鬼,,這男人和未曾出現(xiàn)的孩子都另有隱情,既然她沒有主動招事,,那我就靜觀其變,,天亮之后再說。
次日雞鳴,,李荼白師徒二人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照常出門來到城外。閭丘平抬頭仰望著眼前青山,,摘下腰間酒葫蘆喝了一口,看了看身旁躍躍欲試的李荼白,,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閭丘平本是北方人,爹娘經(jīng)營著一家鏢局,,一直被少鏢頭少鏢頭的叫著,,自幼就生了一身江湖氣,豪爽,、好交朋友,,為人正直。鏢局經(jīng)營二十多年信譽滿盈,,大小鏢未有過閃失,。
樹大招風,,盤子太大了自然就有人惦記,后來生了內(nèi)鬼和其他勢力里應外合遭迫害,,丟了個重要的大鏢,,一蹶不振。積攢下來的幾十年家底禁不住折騰,,老伙計走的走散的散,,爹娘也告老還鄉(xiāng)了,也算得個善終,。閭丘平心中憋著口悶氣,,不甘心跟著爹娘回老家當個農(nóng)夫,便拜了個師父一氣之下出走,,二十多年沒回過家,,江湖走了大半等回到家已經(jīng)物是人非了。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再也回不去了,。這次重走江湖路也是徹底跟自己的前半生告別,,從此一酒一劍快意恩仇。
閭丘平在前,,李荼白在后二人跑步上山,,清風過耳往事不提,一老一少就這樣開始修行,。李荼白自幼跟隨父親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身體較之常人已經(jīng)強出不少,經(jīng)過了五個往返也瀕臨崩潰,,逐漸落后于閭丘平百步之遠,。
閭丘平故意說道:“小子不行就停下吧,憑你這皮囊,,不這么努力也不至于沒飯吃,,哈哈哈”李荼白翻了個白眼回道:“師父,您別廢話,,容我...呼呼...容我喘口氣,,這就追上您老,您老這身子骨可以啊,,先前還真小巧了您,。”
閭丘平故意放慢腳步:“這淬體之行,沒有捷徑,,萬不可小看了這淬體,,像你之前雖身俱功法卻體力不支暈倒,這是你遇上了慫包,,真跟你打上個幾十個來回,,你就算是功法再神也得任人宰割,小子累了就想想自己因什么而努力,,人總得有個支撐自己的動力,,這動力決定了你能到達什么層次?!崩钶卑紫肓讼胱约何磮蟮难?,咬牙繼續(xù)跑了起來。
第一天的修行后,,師徒二人緩步下山,,已經(jīng)將近正午時分,李荼白掃了一眼剛才走過的山頭,,成就感十足,。就在收回目光時,余光掃到了一個很突兀的小墓碑,,就在一片無名的小野花叢中,,出于好奇,喊住了走在身前的閭丘平:“師父,,等等,,那邊有個墓碑我想去看看?!?p> 閭丘平說道:“你小子是不是累傻了,,一個墳頭有什么可看的,晦氣,?!崩钶卑撞还荛偳鹌阶钄r,走到墓碑前看了看碑文,,頭皮發(fā)麻,,又回頭跟閭丘平說道:“師父!快來,!跟那個老板娘有關,!”閭丘平也跑過來看這碑文,,寫道:“亡女潘文文之墓,,母阮玲君,庚慶三年臘月”
閭丘平皺眉說道:“這孩子已經(jīng)死了一年多了,也就是說那女人再撒謊,,再看昨天那個男人的遭遇,,這女人肯定有問題,用客棧當幌子干一些見不光的勾當,,讓老子碰上死路一條,,我們走!”
回到客棧二人也不慌不忙,,坐到和昨日相同的座位上,。閭丘平示意李荼白尋阮玲君,李荼白扯著嗓子喊道:“阮姐姐,!快來啊,,跟叔叔修行了一上午餓死我了!快拿些硬貨來填填肚子,!”片刻后阮玲君的聲音從后廚傳來:“來了來了,,荼白,姐姐早就想到了你們回來要餓肚子,,這就好,。”
阮玲君端著酒菜走來,,坐到二人邊,,說道:“今天下午就要走了吧,跟你們叔侄二人相識一場是小女子的福分,,閭大俠,、荼白,這一杯敬你們,?!本驮谌盍峋e杯到嘴邊的片刻,閭丘平瞬間拔劍繞至阮玲君身后,,劍尖直指阮玲君后心,。厲聲說道:“別裝蒜了,屋子里那男的就是你那丈夫把,,還有那埋在后山的孩子,,呸!枉我還可憐你,,我看你這聚福樓是冤魂寨吧,!”
阮玲君端著酒杯的手遲遲沒有放下,能看到身軀隱約的抖動,。閭丘平的劍又往前近了一寸,,眨眼間就可以直入阮玲君后心。阮玲君漸漸放下了酒杯,缺見她表情痛苦掙扎,,雙手抓住飄散的頭發(fā)痛哭了出來,。李荼白看的莫名其妙,對阮玲君說道:“你哭什么,!昨晚我親眼見你一襲黑衣出去還擔心你安危,,誰知道你是這么個人?!?p> 阮玲君終于開口,,邊哭邊說:“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就都告訴你們,,我上次說的都是實話,,只是后來一系列的遭遇在我心里形成了心結,心里總有另一個聲音在我的腦海里重復,,一開始我還能控制自己,,后來漸漸地這聲音出現(xiàn)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我開始不受控制,。
每天早起我都看到我躺在床上的丈夫身上有傷痕,,而且...而且我的身上每天都有血漬,我開始懷疑我自己,,直到一年前的那天,。一年前的那天,我的兒子就這么躺在我丈夫的身邊,,身上布滿了傷痕,,我的丈夫舌頭也被我割了下來。我永遠無法忘了他看著我時驚恐的眼神,,但我竟然有一絲滿足,,我竟然渴望他那樣的眼神,我知道這是我心里那個聲音在尋求報復,。
后來我葬了我的兒子,,至于我晚上去了哪,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鄰居都說我瘋了,,說我殺了自己的孩子,我只有白天能清醒,,盡量彌補我的過錯,,我獨自經(jīng)營這家客棧,我把我所有的積蓄拿出來只求我的丈夫能活的盡量長,,我不想再失去了,。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了,。”
看阮玲君的樣子不像是撒謊,,而且也沒有任何殺氣和反擊的意思。閭丘平和李荼白心中五味雜陳,,這個女人又有什么錯呢,,可她的孩子又有什么錯呢,錯的只怪她愛的太深,,愛上了一個錯的人,,因愛生恨。
連見慣了江湖無數(shù)故事的閭丘平也再抬不起劍,。阮玲君繼續(xù)說道:“后來縣城經(jīng)常出現(xiàn)男子被掏心,,多是一些長期混跡青樓的負心男子,我想這可能就是我每天晚上出門的原因,,但是他們的心去了哪,,我實在是記不起來,我隱約只能記起一個道人,,但我從未見過此人,,一定是另一個我與這道人有什么交集。你們要殺便殺了我吧,,我自知事到如今無論如何也無法彌補,,死也是一種解脫吧,女人想要安穩(wěn)幸福,,在這世道真的好難啊,。”
閭丘平悶頭將一壺春一飲而盡,,摔了酒壺,,將手中劍歸鞘,說道:“你不該死,,至于剛才你提到的道士,,今晚我就跟你走一遭,定要將此事探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