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德之前和囚犯們閑聊過,,對囚犯們被抓的原因有了初步的了解,,充軍發(fā)配的匪人也不是沒有,,像花云這樣殺官造反的骨干人物,,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而且押運花云的小吏并沒有對花云保持足夠的警惕和重視,,看管很松,,按照花云的能力隨時都能逃脫,。
孫立德提出了疑問,,花云倒也爽快,,沒有隱瞞,花云的被抓和柳鴻遠的剿匪有關(guān)系,。
幾個月前,,他率領(lǐng)手下的嘍啰兵下山進行劫掠,回山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一伙步兵,,那支部隊只有三百多人,,兵敗后才知道自己面對的正是北地郡的郡守柳鴻遠。
連續(xù)多次擊敗官軍的經(jīng)歷讓花云對自己手中的力量過度自信了,,他認(rèn)為自己手中有七百人,,其中還有兩百的百戰(zhàn)老匪,這支力量足夠在第一輪的沖鋒中將官軍擊潰,。
花云沒有給自己留后手,,他在第一輪就壓上了全部的部隊。
對面的官軍面對匪軍的沖擊,,不僅沒有慌亂,,反而非常冷靜,他們的士兵站在原地,,從身后取下了弩箭,,原地裝填。
看到對方都是遠程兵種,,而且還是弩兵,,弩箭為平射箭,很難進行拋射,,按理說己方受到的攻擊并不會太多,,花云對獲勝的懷有十足的信心。
真正到了戰(zhàn)斗的時候,,花云才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的很嚴(yán)重,對面柳郡守把弩箭部隊玩出了新的水平,,三百人的隊伍被拉成了六排,,每一排的弩手射擊完成后,便退回到隊列最后方進行裝填,。
每一輪齊射都是五十支箭,,錯開了裝填時間,箭矢如同下雨一樣落在了沖鋒的隊列里,。弩箭高穿透的殺傷簡直是致命,。
整個匪軍的士氣迅速崩潰了,沖到半路的時候,,人員被殺傷了一百多,,就連花云自己的腿上和手上都中了箭,部隊還沒有交戰(zhàn)就已經(jīng)開始了敗退,。
花云試圖喝止住敗軍,,卻受到敗軍裹挾,在逃亡的時候官軍再次發(fā)動了幾輪齊射,,花云的隊伍徹底徹底崩潰了,。
因為受傷跑不快,,花云被官兵抓到了,王境澤是花云的好友,,看到花云被抓也停止了逃跑,,一起被抓。
花云平時的好人緣起到了作用,,郡守審問口俘虜時候,,沒有人將花云供出去,柳鴻遠以為花云只是一名普通戰(zhàn)俘,,所以沒有重點對待。
柳郡守將俘虜打亂了編制,,分成幾波派了出去,,花云和王境澤因為身上帶傷,沒有被第一時間送往前線,,而是分到了北康縣押運糧食,。
花云的解釋確實解決了孫立德的疑惑,如果柳鴻遠知道花云是燕山匪首,,只怕此刻的他就沒有這么輕松了,。
花云猶豫了一會,說道:“孫兄弟真不愿和我一起上山入伙,,同做好漢嗎,?”
孫立德點點頭。
花云也是果斷的人,,懂得人各有志,,沒有繼續(xù)勸。
劉副縣令似乎已經(jīng)和那個絡(luò)腮胡子的軍官談好了條件,,此刻的副縣令和軍官一同來到了隊伍中間,,大聲喊道:“諸位聽從我的號令,頂住了草寇的攻擊,,擊斃賊寇五十三人,,殺退了賊人,李營官適時趕到,,將剩余賊寇大部殲滅,,殺敵五十二人,奪取良馬十匹,,繳獲大量武器裝備,,李營官有感大伙愛國殺敵之心,愿幫助我等共運糧草,,糧草的事你們不用管了,,稍事休息,,直接前往城蘭關(guān)?!?p> 王境澤在地上啐了一口,,罵道:“我們在前線殺敵,你卻獨占運籌指揮之功,,敵兵總共沒有六十人,,這兩個家伙硬是把殺敵數(shù)翻了一倍,這年頭能動手的真比不過會動嘴的,?!?p> 花云朝著王境澤揮了揮手,又搖了搖頭,。
副縣令走到了孫立德眼前,,皺起了眉頭,說道:“念在你今日殺敵還算英勇的份上,,功過就互抵了,,沖突本官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p> 孫立德一拱手,正要退下,。
身后響起了一個洪亮的聲音,,喊道:“今天要不是孫兄弟,組織起大伙抵抗敵兵,,還能有你這狗官的命嗎,?”
副縣令眉頭一挑,喊道:“誰,?給我站出來,。”
孫立德身后走出來的正是吳永福,,不僅僅是吳永福,,更多的人開始起哄。
在剛才的戰(zhàn)斗中,,這位劉副縣令不僅沒能樹立起權(quán)威,,他原有的威信也受到了質(zhì)疑。
最關(guān)鍵的是,,副縣令手中的小吏力量損失慘重,。
沒有力量往往就沒有話語權(quán)。
副縣令臉上的表情劇烈的變化著,形勢比人強,,縣令最后說了幾句軟話,,就離開了。
孫立德倒是不擔(dān)心副縣令侵吞自己的功勞,,自己這份功勞本來就對自己沒有任何作用,,他更加在意的是這位副縣令是否真的不在意自己的事。
眾人在車隊中繼續(xù)休息了一會,,直到有一名小吏走過來傳話,,傳達副縣令的命令,隊伍準(zhǔn)備起行,。
為了照顧幾名重傷員,,眾人挑了幾輛完好可用的糧車,糧車上的糧食全都被搬下車,,重傷員躺在了這幾輛清理出的空車上,。
隊伍緩緩的向著城蘭關(guān)的方向開進。
時間很快就到了晚上,,眾人已經(jīng)沒有了安營扎寨的力氣,胡亂的在地上一趟,,便準(zhǔn)備休息,,小吏們圍著副縣令,囚犯們處于無人看管的環(huán)境,。
這是前往城蘭關(guān)的最后一個晚上了,,過了今晚,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逃跑了,。
所有不甘心充軍的人來說,,這是最后的機會。很顯然孫立德不是這種人,,他如果想跑,,他早就跑了,不是他不會跑,,他實在是不能跑,,此時逃跑此前遭受的苦難都白費了。
孫立德一覺睡到了天亮,,醒來以后,,剩下的囚犯不到十個人,這十個人中還有三名重傷員已經(jīng)死在夜晚,,成為了尸體,,沒有任何醫(yī)療設(shè)備和醫(yī)療用品,能支撐重傷員生存的只有自己的體質(zhì)。
至于其他的囚犯,,都跑了,,不僅僅花云和王境澤,連王大富和李虎這樣的都跑了,。
副縣令根本就沒有阻攔,,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攔得住,。
出發(fā)的時候沒有攜帶糧食,,幾個人現(xiàn)在只能餓著肚子,這里只剩下孫立德,、吳永福,、李文華在內(nèi)的七名囚犯還活著。
眾人沒有辦法吃早餐,,選擇直接前往城蘭關(guān),。
人數(shù)少了,行軍速度反而提高了,,城蘭關(guān)很快的就出現(xiàn)在了孫立德的視野之中,。
城蘭關(guān)是西北長城的一個重要關(guān)卡,地勢險要依山建立,。
劉副縣令來到關(guān)口,,與守關(guān)將士對接了人事工作,拿著文書帶著幾個小吏原路返回了,。
看到文書的那一刻孫立德想明白了很多事,,這個副縣令也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約束不了囚犯,,為了避免自己成為光桿司令,,無人可交,所以才放棄運糧,,先行一步將囚犯帶到城蘭關(guān),。
這個劉副縣令絕對不是孫立德認(rèn)為的那種純粹的傻子。
守關(guān)的營官看著這支人人帶傷的隊伍,,先委派身邊的士兵將兩名重傷員送到醫(yī)院進行救治,。
傷兵送走后,營官說自己叫楊子平,,是城蘭關(guān)的鎮(zhèn)守營官,,手上有一支五百人的隊伍,小部分是從北地郡征召的鄉(xiāng)兵,,大部分都是發(fā)配過來的囚徒,。
他先開始對每個人進行詢問,。
在聽到孫立德名字的時候,這個官員眼眉上挑,,一拍桌子,,怒聲呵斥道:“我不管你之前犯了什么,在邊關(guān)執(zhí)行的軍法,,如果你有可疑的舉動,,我隨時都可以殺你,你給我老實點,?!?p> 聽到軍官的話語,孫立德明白了,,那個劉副縣長終究還是出手了,,他必定已經(jīng)跟這位楊子平營官提過了自己的罪名,甚至有可能豐富了一些細節(jié),,所以,,這個楊營官才會這么憤怒。
堅固的堡壘都是從內(nèi)部被攻陷的,,軍鑒中介紹過多次這種案例,,孫立德理解軍官的憤怒,但是初次見面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想要扭轉(zhuǎn)這個印象只怕是很難了,。
楊子平問過了所有囚犯的個人情況,將幾個人重新拆分,,吳永福和一些身材健壯的囚犯被分散了安排到了軍隊各個作戰(zhàn)小隊,李志則指派在后勤,,印象最差的孫立德直接派到土木營,,負責(zé)關(guān)口上往城墻上運送修墻的材料。
安排好工作之后,,楊子平帶領(lǐng)眾人來到各自的營伍,,親自與各個隊長對接人事工作。
這個楊子平對孫立德的第一印象確實不好,,孫立德是最后一個對接工作的,,營伍的位置十分偏僻,環(huán)境也很差,,對接完工作,,楊子平看也沒多看孫立德一眼便匆匆離去了。
孫立德在自己的營伍中還真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自己的死黨兼好友李長松居然和自己住在一個宿舍里,。
看到孫立德,李長松很是激動,兩個人從小玩到大,,是有真感情的,,聽孫立德講起自己打死一只老虎,李長松感到驚喜,;聽孫立德講自己被林大叔出賣,,李長松又感到憤怒;聽孫立德講起兩天前的遭遇戰(zhàn),,李長松又關(guān)心起好友的身體狀況,。
在這一刻兩個人忘卻了煩惱,似乎回到了兒時無憂無慮的年紀(jì),,互相向?qū)Ψ椒窒碜约旱囊娐労腿な隆?p> 閑聊過后,,孫立德還真有話想問李長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