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正是所謂的月黑風高夜,。
道人將長劍收回背后,面色更顯陰冷,,他深深的盯了任平生一眼,頓了一下才道:“既然同為煉氣一脈,,那今天我就饒你一命,!”
道人說完就頓足躍上竹梢,腳尖輕點,,幾個起落便出了院墻,,竟然直接退走了。
任平生拄著大槍站在涼亭外想了片刻,,又回頭看了一眼仰臥在院墻下的李老頭,,輕輕地嘆了口氣:“也罷,借你軀殼活這一世,總得為你做點事情,?!?p> 決心既下,任平生也就不再耽擱,。
他先去自己房里將床鋪下藏著的銀錢盡數(shù)拿出來揣到懷中,,出來走到院子里時想了想,又在練武場邊的兵器架上挑了一把長刀插到背后腰帶中,,提著槍便直接從圍墻上跳了出去,。
那道人雖然放下大話說是饒任平生一命,任平生自己心里卻不以為然,。
最開始那一劍飛來時,,他的靈覺并沒有感覺到很大的威脅,而且閃躲起來也并不很難——完全沒有傳說中飛劍那種沛莫能御的氣勢,。
等他用大槍磕在那柄飛劍上就更覺得力道并不如何強勁,,他甚至還遠遠地看到了那道人的眼角微微抖了一下。
這一抖之后,,道人就撤回了長劍,,明顯的是有些色嚴內茬!
至于道人前面那一句同是煉氣一脈,,任平生一時也想不出由來,。
道人判斷的依據(jù)可能是自己憑著養(yǎng)生十三式瞎練出來的內力,也有可能是自己大槍上用出來的震字訣,。
道人自然是不會為他解答疑問的,,任平生這時也沒工夫去細想。他一路將靈覺放開到最大限度,,提著大槍慢慢的跟了上去,。
任老校尉當年是斥候出身,斂息和追蹤之類的本事都傳了下來,。
道人早走了有一刻鐘左右,卻也并沒有刻意掩飾行蹤,,直直便往縣衙那邊去了,。
伽南縣的縣衙,任平生自然不會陌生,,畢竟他的便宜老子曾經當了十幾年縣尉,。
大殷王朝的官制,一縣之中只有一個縣令是由朝廷委任下來,。
縣令是一縣主官,,屬于有品階的職位,縣令之下設縣丞和縣尉一文一武兩個副官,多由縣令指定或是本地鄉(xiāng)紳推舉,。
任府以前的縣尉職司就是鄉(xiāng)紳推舉,,縣丞則是由那劉縣令帶過來的一個幕僚擔任。
任平生一路跟到縣衙時已經是丑時末,。
縣衙大門緊閉,,他在外面停住腳步看了看四周,又用靈覺感應了一番,,再抬頭看了看天色,,便不再猶豫,從院墻直接跳了進去,。
院內果然已是嚴陣以待,。
縣衙辦案的大堂前那扇門也和衙門一樣關得嚴嚴實實,任平生跳進去之后,,周邊院墻上只一刻就圍滿了弓手,,整個前院幾乎成了一個插翅難飛的牢籠。
院墻周圍挑掛著很多燈籠,,將院內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劉縣令一身官服,端端正正地坐在辦案大堂外擺著的一張椅子上,,身邊一左一右地立著如今的縣尉和縣丞,。
這兩人自然都是他的得力手下,縣丞是他以前的幕僚,,新縣尉則是當年跟他一起來伽南縣赴任的隨從首領,。
那名道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也不在任平生的靈覺感應范圍之內,。
辦案大堂的門廊臺階下羅列著足足上百名甲士,,甲士腰間都統(tǒng)一佩著戰(zhàn)刀。
說起來這些甲士大部分都算是當年任縣尉一手操練出來的兵,,只是任平生并不認識,。
院內的情形在任平生的意料之中,他在任府練武場中下定決心時甚至還將埋伏的甲士數(shù)目多估了些,。
只是要想為前身了斷執(zhí)念的話,,這個時間應當才是報仇的最好時機,他不得不來,。
據(jù)李老頭說,,今夜是六個弟兄一起出手,當場戰(zhàn)死了三人,,福叔和魏老頭逃了出來,,當時正被城衛(wèi)軍追拿——這必然要分薄一部分縣衙的武力,。
李老頭是負責狙擊的弓手,因此沒有陷入戰(zhàn)場之內,,他連發(fā)了三箭都沒達成目標,,又見同袍五去其三,乃知事不可為,,所以在福叔的呼喝下當先逃出來報信,。
這報仇之事既然已經發(fā)動,不一次成功的話以后只會更難,,過了今夜,,大家都成了逃犯,恐怕再想進這伽南縣都難,!
任平生之所以不管不顧地追了過來,,便是想通了這些。
況且這城衛(wèi)甲士大多是任縣尉練過的兵,,縱然不會故意放水,,大概率也不會以死相拼——要不然福叔他們剩下的人一個也逃不出來!
只要能殺了劉縣令,,福叔的逃亡之路反倒還會好過一些——少了主謀,,旁人追捕的力度自然不會那么緊迫,只要福叔和魏老頭小心一點,,想必終究能逃出去,。
院中端坐著的劉縣令見任平生直愣愣地跳了進來,絲毫也不吃驚,,反而笑吟吟地先開口和他敘話:“任賢侄,,咱們可是三年沒見了!”
“上次本官去看你,,你還是一副垂垂欲死的樣子——再過兩個月你就該滿二十歲了吧,?”
說到這里,劉縣令臉色驟然一沉:“都這么大了,,也不知道長長腦子,!跟著那幾個老賊一起瞎混!我看你拖了三年,,還是難逃一死,!”
“任老校尉當年據(jù)說能力破千甲,也不知你又能擋得住幾個,?!”
任平生抬眼看了看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倒是長了腦子,,知道和盜匪一起合伙害死我父親,!”
任平生說這話的目的是為了擾亂軍心。
任縣尉當年剿匪時帶去了五百精銳甲士,,他自己也是久經風浪的老手,,身手又不弱,卻仍被兩三百名烏合之眾打敗,,本來就是一件令人難以相信的事情,!
這話一出,果然有好些個甲士臉上就有了一絲疑惑之色,。
任平生也不指望他們憑這一句話就完全相信自己這個外人,,只要有一絲猶豫就好。
敵人猶豫,,自己就多一分機會,!
劉縣令臉色冰冷,不再開口,,只是舉起手來向前揮了揮,,他身后那名馬臉縣尉立馬拔出腰間的戰(zhàn)刀,大聲呼喝道:
“眾甲士聽令,!此人攜帶武器擅闖縣衙,,可就地拘捕!若有反抗,,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