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姜和葉柏章趕到“劉阿婆私房菜”時,門口的青石板小道已完全沉浸在灰暗的暮色里。
這里距離市中心不遠(yuǎn),,穿過東林廣場,,靠近古運河畔,葉柏章把車子停在一處社會停車場,,牽著陶姜沿著青石小路,,蜿蜒而去。
兩人被車外大媽那一眼,,看得冷靜下來,。
陶姜看著他著急解釋,又在一旁故意做小陪笑,,實在沒有理由繼續(xù)胡鬧,。盡管從一開始她都很清楚,自己不該那么去介意,,憋在心里的話,,說出來之后,有種說不出來的通透,。她好像很享受這種故意給他置氣,,讓他來各種哄自己的感覺。
他每哄一句,,她的心里就多一分柔情蜜意,,而且這種縈縈繞繞的柔情,只想與他一起分享,。
陶姜被葉柏章牽著走到院落門口時,,兩人已和好如初。
普普通通的江南民宅,,門頭上兩盞暗紅色燈籠,,光線幽幽地撒成道圓弧在地面上鋪開,暈染彌漫在靜謐的巷子里,。白墻青瓦,,深色的大門敞開。門口豎著的木牌上,古色古香,,篆刻著幾個大字:劉阿婆私房菜,,工整細(xì)致,蒼勁有力,。
這是背街沿古運河的一條小巷,,隱秘安靜,不是葉柏章帶著,,自己根本不會七拐八拐到這里來,。
陶姜望著光線黯淡的院內(nèi),想起早上他帶著自己去吃早飯的小店,,一樣的不起眼,,這里卻顯得更整潔、隱蔽,。
一旁的大手,,一直緊拉著自己,細(xì)長而有力,,溫?zé)岬氖中乃坪跻衙俺鲭[隱汗?jié)n,,那人一刻也不肯松開。
陶姜已經(jīng)習(xí)慣這種被他牽著走的感覺,,不用自己思考,,也不考慮方向,只管跟著他,,他自會把一切安排好,。
雖然才剛剛在一起幾天,就好像早已有的默契一樣,,一個愿意牽,,一個享受被牽,兩個人就這樣,,穿過一道背影墻,,徑自到了廳前。
一位四十出頭的女人,,迎接出來,,簡單寒暄后,帶兩人入廳內(nèi),,引入包間,。
陶姜緊跟著他,余光掃過廳內(nèi),,簡單的擺設(shè),與普通人家相差無幾。暗紅色的長條桌上,,供奉的仙位,,紅色蠟燭搖,黃藍(lán)色火苗正在搖曳,。長條桌下,,暗紅色的四方桌,擺在中央,,兩把圈椅分別立在兩旁,。和鄉(xiāng)下姨婆家的正廳擺設(shè)有點相像,側(cè)面墻上的一副水墨畫,,裝裱的表面干凈的反光,。
包間的門剛一打開,看到宋媛西細(xì)腰長發(fā)的身影,,擺弄著桌上的碗筷茶具,。窗戶邊,孫利城正對著外邊,,聽著電話,。窗外,隱約映著古運河畔裝點的燈光,,如天上的星子,,若隱若現(xiàn)。
宋媛西和孫利城已等了一會,,本想提前點菜,,后才了解到這里只對專屬會員開放,且限量供應(yīng),。孫利城聽到葉柏章已提前預(yù)約,,更是十分惶恐。本想主動請客來套個近乎,,眼前自己實在不好意思開口,,決定跟著老婆混個臉熟,生意什么的,,暫且放一放,。而且他發(fā)現(xiàn),葉氏的這位小葉總,,今天的注意力,,似乎都在身邊的女人身上。自己識趣點,,或許還可以先從外圍下手,。
想到這些,,落座時主動配合葉柏章,讓陶姜坐在葉柏章的身邊,,宋媛西和自己則分坐兩旁,。一張圓桌,四人圍坐,,恰好在他和宋媛西中間,,留出了一個上菜的空隙。
葉柏章則不推辭,,等大家落座后即示意上菜,。菜品如同看到的陳設(shè)一般,家常簡單,,除了幾個精致的冷碟,,第一道銀魚炒蛋,第二道糖醋排骨,,或許是餓了的原因,,陶姜覺得味道剛剛好,咸甜適中,,恍惚坐在家里吃飯,。
期間不知哪句話扯到NBA后,兩個人開始就籃球的話題熱聊起來,。陶姜對那些籃球明星一無所知,,兩個女人嘁在一起竊竊私語。
“陶老師,,杠杠滴,,祝賀你搞定小鮮肉!”宋媛西悄悄地向她伸出大拇指,,低聲地笑,。
陶姜唇角一勾,身子湊近宋媛西,,再抬眉時,,臉已略沉,黑亮的眸底一層氤氳,,遲疑一下,,嫣紅的唇輕微蠕動,終究還是換了話題,,”你也可以嘛,,這個男人不是也很聽話陪你一起逛街?!?p> “嗤~”一聲輕嘆,,宋媛西一臉鄙夷地瞄了一邊,,“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才想著今天帶我逛街,。你以為我稀罕,?裝模作樣罷了,,一副心不在焉不說,,買東西不還是花我自己的錢!”
宋媛西的臉上也露出不悅,,就像今天難得出來逛街,,卻怎么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種感覺。這個男人,,已經(jīng)不是那個信誓旦旦為自己“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的那個人,有些東西在悄無聲息地變化著,,說不出的陌生和疏離,。
也就那么一瞬,她總能找到讓自己想得通的理由,。攬月和捉鱉,,自己親自出馬一樣可以實現(xiàn)。把自己希望的一切,,完全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像虛無縹緲的云霧,輕盈飛舞地飄過后,,不留一點痕跡,。
近幾年,她撐著全家人的生活,,雖然也有疲憊喪氣的時候,,可是,日子不都是這樣嚒,??此魄宦傻男腋V螅侄茧[藏著各自怎樣難念的經(jīng),!
就像眼著的陶老師,,在迎來這第二春之前,不也是受喪夫之痛煎熬多年難以走出,。
她把手搭在陶姜肩頭,,真為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感到高興。甚至還有點羨慕,。如果自己愿意多邁一步,,自然也會有男人趨之若鶩,,但是,那一步,,對她而言,,僅僅是幻想的東西,不能輕易走出,。她不能因為生活的平淡,,而去做出讓自己道德上難以接受的事情。有一條線,,她始終控制著自己,,不去觸碰。
兩個女人舉杯,,都不是酒,,一切盡在不言中。
宋媛西又接到湯局長的消息,,在和孫利城一起回家的車上,,夜色被他們甩在身后。
孫利城扶了下鏡框,,目光注視前方,,他一點也說不上有多么享受這種二人世界。
他的心里,,在想著其他,,和宋媛西無關(guān),他當(dāng)然也沒有注意到宋媛西看了消息時的一絲慌亂,。
最近湯局長約宋媛西的借口似乎有點頻繁,,宋媛西心知肚明,卻也不去捅破,。
畢竟,,他礙于自己的身份,不會做什么出格的舉動,??墒牵趾推渌蛽溥^來的男人不同,,愛慕中又有些小心翼翼,。想方設(shè)法接近自己,又總是恰到好處地保持距離,。
宋媛西鎖上屏幕,,靠在座椅背上,雙眸緊閉,。一點濕潤滑到眼角,,她試圖它不要繼續(xù)滾落出來,。
兩人不語,各懷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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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別二人后,,葉柏章驅(qū)車往太湖方向,去陶姜家里,。城市的燈光,,在夜空里燙出一個巨大的洞,包裹著他們的車子,,往前移動,。
陶姜略有疲憊,窩在黑色的真皮座椅里,,喃喃地問,“不知道我的車子哪天可以修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說完盯著開車的男人出神。接連幾天,,他總是以接自己上下班為理由,,賴著住在家里不走。自己原本只是想著試試看,,沒想到膩歪在一起這么神速,。
那人眉頭微皺,裝作沒有聽到,,也不理,。嘴角一勾,硬朗的下頜線條,,映著兩片飽滿性感的嘴唇,。那里,你想像不到,,他總是在關(guān)鍵時刻,,叫人哭笑不得。
昨晚,,千鈞一發(fā)之際,,他俯下頭在耳邊輕嘆,“此時此刻,,我多么想吟詩一句~”,。他已情難自已,又極力控制著用力,,唯恐傷了懷里的女人,。
陶姜雙腮漲得通紅,,眉眼迷離,“什么詩,?”身體卻十分誠實地期待他吟完繼續(xù)攀登,。
“天生一個仙人洞,無限風(fēng)光在險峰,?!弊肿智逦统劣辛?,全部落入陶姜的耳朵里,,好像在哪里聽到過,卻一時又想不起是什么詩,。又看他看不懷好意浪笑,,和不老實的手腳,心里頓時明白了八九分,,任由他赤膊上陣,,直至攀登高峰。
陶姜忘記收回眼神,,癡癡呆笑的模樣被他全部掃在眼里,。
“想什么呢?這么出神,?”葉柏章終于開口,,一臉寵溺。
“想你吟的詩,?!碧战f完,自己倒先不好意思笑了,。又拿眼瞥了他一下,。
葉柏章稍一遲疑,卻哈哈地笑出聲來,。他也不看陶姜,,繼續(xù)目視前方,聲音里一股掩藏不住的笑意,,“要不要晚上繼續(xù)給你吟詩,?”
“不要!”陶姜本能地大聲吼道,,細(xì)嫩的手指已握成小拳,,要向他揮去。到了半空,頓了一頓,,又縮了回來,。他現(xiàn)在在開車子,安全第一,。
葉柏章扭頭看她小嘴撅成葫蘆,,很是得意。通過幾次交峰,,陶老師的跑步似乎并沒為她增添多少戰(zhàn)斗力,。
葉柏章是拒絕一起坐一沙發(fā)上。他嫌棄沙發(fā)太軟,,更重要是一起窩在那個雙人沙發(fā)里,,又難免心猿意馬。這個空蕩的兩居室,,除了兩張床和一張沙發(fā),,沒有其他大物件。提早上床貌似是最好的選擇,。
兩人第一次,,洗好澡后安靜地靠在床頭,為避免互相干擾,,保持著既能觸碰得到又不引起沖動的距離。
陶姜抱著手機,,手指不停地按著,,像是在發(fā)消息。
葉柏章也抱著手機,,目不斜視,,余光和心早已飄到旁邊那里。
約摸十來分鐘,,終于忍不住,,探過身子,指著自己手機屏幕上的一處,,眼睛卻盯著陶姜,,像在公布重大秘密一樣,看陶姜的反應(yīng),。
“你也用咕咚,?”陶姜一臉疑惑。
“我也是你的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