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板,你們要去的寨子是整個湖北地區(qū)年代最久的老苗寨,,一會兒過了前面的山頭,就能瞧見了?!甭榻鹦惚е齼鹤幼咴谧钋邦^,在這之前我們從寨樓出發(fā)進(jìn)入后山,,已經(jīng)沿著一條河溪走了近六個小時,。
兩邊的峭壁愈發(fā)高聳起來,我們腳下早已經(jīng)沒了路,,只能用刀劈開樹叢藤蔓往前走,,還要留意著不掉進(jìn)河谷,著實艱難,。
瘋子抽起了煙,,一股濃烈刺鼻的味道在我們腦袋上揮之不去,他打趣說這煙味能防蟲蛇,,我只顧著注意腳下坎坷的路,,一不小心撞在前頭人的背上。
我前面是文王,,他扶了我一下,,輕聲說道:“我們到了?!?p> 順著他的目光朝前面望過去,,只見我們旁邊河谷的溪流蜿蜒而起原來是一道瀑布,掛在河谷盡頭的絕壁上,,而瀑布邊的懸崖上,,居然建著無數(shù)吊腳樓!這些木質(zhì)吊腳樓之間以風(fēng)雨橋和索橋連接,,宛如一個巨型的蜂巢,,懸掛在百米高的峭壁之上。
隊伍里發(fā)出驚嘆聲,,我也給這壯觀的建筑群給震住了,,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麻金秀指了指橫掛在瀑布里的一條索橋,,說:“早年間,,顧氏族征討董氏族,,董氏族被迫遷移從黃河流域到了這里,歸屬于三苗國,,現(xiàn)在里頭住著的都是當(dāng)年三苗國的董家遺民,。”
瘋子本來正抬頭看著那吊腳樓群,,聞言“啊”了一聲,,“我的乖嘞,你這早年還真是早,,那三苗國,,是不是堯舜禹時代,被華夏部落多次攻打最后被迫南下的三苗部落???”
“對對對!就是那個三苗部落,!”麻金秀點點頭,。
我們幾個對視一眼,后面就有人說道:“嗨,,管它什么三苗四苗,,年久必有寶,神仙瞞不了,,小五爺,,咱還是先進(jìn)去再說吧?”
說話的人叫佛手柑,,四十多歲,,是這次滄浪派來的人的領(lǐng)隊,都叫他佛泔水,,因為這家伙有極重的口臭,,一張嘴熏人。
別看他埋汰些,,但滄浪能派他來就說明這人還是有些能耐的,,據(jù)說他的十根指頭柔軟無骨,可以伸進(jìn)任何狹小的洞孔之中,,破解機(jī)關(guān),。
由于是滄浪藥會的人,再加上這人看扈江離的年歲小,,所以時不常就倚老賣老地提些沖泥的“建議”,,因此連瘋子都懶得嗆他的聲。
文王連頭都沒轉(zhuǎn),,問麻金秀道:“你確定從瀑布索橋可以過去,?”
“以前我男人帶娃回寨子的時候就是從這兒走的,,他跟我說過?!甭榻鹦惆褢牙锏暮⒆臃畔聛?,指著瀑布下面的亂石說,“寨子有老規(guī)矩,,要不是我?guī)е@嫡親孩子,,老板你們連門都進(jìn)不去?!?p> 瘋子朝我做了個為之不屑的鬼臉,。我其實很好奇,之前文王說我媽留下的線索就在寨子里,,那老娘他們又是怎么進(jìn)去的,。
一隊人加快了速度,順著河谷來到瀑布下面的亂石灘上,,那條索橋橫亙在瀑布之中,水勢浩大,,瘋子率先踩著巖石跳了上去,,緊接著放下一條繩索,我們依靠繩索先后攀爬而上,,來到瀑布后側(cè),。
這索橋上布滿青苔,胳膊粗的藤蔓纏在橋面上,,兩邊也沒有扶手欄桿,,只當(dāng)空掛著一條牛筋繩,我們腳下就是幾十米高的河灘,。
瘋子走在最前面,,接著是文王,我跟在他身后,,麻金秀執(zhí)意要親自抱著兒子,,文王只好安排蒼術(shù)在她后面保護(hù)他倆。
踏上索橋的一剎那就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這索橋常年經(jīng)瀑布沖刷,,搖搖欲墜,我手里緊緊抓住牛筋繩,,腳下的青苔直打滑,,好幾次差點跌倒。
飛濺的水珠瞬間就把我們渾身淋濕了,,這時候那孩子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受了涼水,,忽然哇哇大哭起來,。
他這一哭不要緊,本來就單手抱著他的麻金秀腳下一滑,,慌亂間下意識地兩只手去抓繩子,,他媽的孩子直接就飛了出去。
我感覺身后突然被人一撞,,失去平衡就朝下?lián)淙?,這時那個孩子從我邊上掉下去,我條件反射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兩個人倒栽掉下索橋,。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dāng)強(qiáng)烈的水流沖擊著我們兩個人時,,忽然一只手緊緊抓住了我的腿,,我被沖得根本就睜不開眼,那孩子更慘,,他是臉朝上的姿勢,,這時候也不知道硬生生灌進(jìn)去了幾斤水,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
瀑布沖擊力再加上那孩子的重量,,我漸漸感覺手上失力,冷汗即時下來了,,只能強(qiáng)撐著大喊一聲:“繩子,!”
說著我努力將另一只手伸向后側(cè),很快就觸碰到一條被放下來的繩子,。
我抓住繩頭咬在嘴里,,朝下拉了拉,將繩身扯到眼前,,連拽帶纏地把我的手和那孩子的手緊緊系在了一起,,然后朝上扽了扽繩子,大聲喊道:“拉,!”
很快上面的人就得到了信號,,將我們迅速拉了上去。
我半跪在索橋橋面上喘氣,,看蒼術(shù)和瘋子用了好大勁才將我倆手上的繩子解開,,文王的唐刀橫嵌在橋縫里,一只手還拽著繩索,。
“小滿!你怎么樣,?”
“沒,沒事兒!”我驚魂未定,,吐出來幾口水,,扭頭瞧瞧麻金秀渾身顫抖地?fù)е莻€嚇呆了的孩子。
“哎,,你兒子怎么樣,?”我抹了把臉上的水。
麻金秀的兒子喝的水可是不少,,一直在吐水,,麻金秀幾乎要跪下來,帶著哭腔沖我點頭:“沒事,!謝謝小老板?。≈x謝,!”
這地方實在不是個能久留的地兒,,我們話不多說,趕緊接著走過索橋,,來到對面峭壁上的錯落石階前,。
不知道為什么,這座苗寨吊腳樓群給人一種陰郁沉悶的詭意,,十幾米高的木門緊閉著,,兩側(cè)豎著獸面石雕,藤蔓纏繞,,門后就是蜂巢一般的懸?guī)r建筑,此刻卻悄寂無聲,。
我渾身都濕透了,,看著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時候那個麻金秀從后面走上來,,抱著孩子走到門前,,她從懷里掏出來個黑色的哨子,放到那孩子嘴邊上讓他吹,。
這孩子剛嗆了水,,氣息斷斷續(xù)續(xù)的,吹出來的聲音虛弱無力,,像人抽噎似的,,但哨聲還算清亮。
聽著這聲音,,我突然腦中一閃,,心說這哨子的聲音我怎么在哪里聽過,而且不止一次,!
幾乎每一次沖泥遇到極端險情的時候,,我都會聽到一種奇異的利響,,那種聲響似乎在引領(lǐng)或警告我們一樣,每次聲音都扣人心弦,。
我上前一步扣住麻金秀的手腕,,聲音有些顫抖:“你這哨子,是從哪里來的,?”
她愣了愣,,說道:“這,這是我男人死前留下來的,,他說這哨子能幫這孩子進(jìn)寨子,。”
那孩子口中的哨子,,通身漆黑,,刻著簡單的紋路,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的,,看上去很有分量,。
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開口問道:“你男人,,之前是干什么的,?”
女人被我看得有些發(fā)憷,這時候瘋子和文王也走了過來,,就聽見那個女人說道:“我,,我也不知道,就好像是給寨子里的大巫辦些什么事,?!?p> “什么事?”我有些激動,,文王他們也是一臉茫然地看著我,,不知道我這是怎么了。
“就,,就,,好像是訓(xùn)練什么人,好像是一群啞巴奴隸……然后我家男人就,,就被鬼附身死了,!”她忽地瞪大了眼睛,眼神滿是恐懼,。
我驀地松開了她的手,,心頭一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