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氏覺得婆母為了求醫(yī)問藥魔怔了,,她認(rèn)為自己才是在場最為清醒的人,她就奇了怪了,,老太太怎會對云家姑娘那般信任,?不說這位云姑娘以前是個傻子,就算她自幼聰明,,從小習(xí)醫(yī),,那也不能跟神醫(yī)比吧,尤其自詡神醫(yī)的話她還真能說的出口,?
她早上跟大爺提這事本來想讓大爺勸勸婆母可別輕易答應(yīng)了,,哪知大爺?shù)购茫犃嗽乒媚飼t(yī)術(shù),,能治好大哥兒啞疾的話,,匆匆忙忙就趕到老夫人這邊,,一副迫切求醫(yī)的模樣。
他們也不知是從哪里來的信心,?信任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能治好別的大夫都治不好的啞疾,?
鄧氏是沒辦法相信的,但她不能多說什么,。到底不是她肚子出來的孩子,,她是繼母,只能做好這繼母的本分,,不好讓人覺得她這繼母親疏不分,,阻止老太太求醫(yī)的事她是萬萬不能做的。
給這小姑娘看一下,,大哥兒倒是不會損失什么,,就是這云姑娘到底圖什么?鄧氏就想看下去,,如果說這云姑娘說能救大哥兒沒有目的,,鄧氏是不會相信的。
徐培對云姝會醫(yī)術(shù)之事卻是心知肚明,,昨天她在道觀救了重予道長,,他是親眼所見。
起死回生九針術(shù)可不是普通的醫(yī)術(shù)能做到的,。
他走到云姝跟前,,坦坦蕩蕩朝她拱手作了個揖。
云姝請他坐下,,讓他抬手,,又親自替他挽起衣袖,纖細(xì)白嫩的指探上他的脈搏,,一連串的動作沒有半分的扭捏羞澀,,就跟普通大夫看診一樣。
徐老太太把這一切看在眼里,,一時坦然了,,果然不能將她當(dāng)做尋常女子看。這姑娘的性情沉穩(wěn)大方,,根本不是普通的閨閣女子,,她哪會糾結(jié)這點聲譽的事,但即便如此,,徐老太太也要替這姑娘維護(hù)好,。
“徐公子中毒是幾年前?”
“十二年了?!毙炖咸@十二年可沒少替孫子操心過,。
待把了脈,云姝確定他是余毒未清,,只是逼出毒素,,她需要銀針,但她手邊沒有現(xiàn)成的銀針可用,。
徐過庭立刻就派人出去,,說到醫(yī)館借。
借銀針期間,,云姝又讓他們準(zhǔn)備了紗布和創(chuàng)傷藥,,還有一把鋒利的匕首。
她想先放點血確認(rèn)一下,,驗一驗他的血,。
哪知等她放了血,竟意外發(fā)現(xiàn)他的血呈青紅,,這顏色分明是宮廷毒藥,,名叫青花頂,也是宮中禁藥,,常人根本無法拿的到,。
這些年這毒根本就不存于世,,所以他以前肯定去過東京,,是在京城中的毒?
“徐公子去過東京,?”云姝目露詫異,。
徐培點頭。
徐老太太道,,“培哥兒天資聰穎,,十二歲就中舉,他外家又在京城,,我們本想讓他進(jìn)太學(xué)院,,哪知去了東京沒兩天就中了毒,回來就啞了嗓子,,說不出話,。”
十二歲中舉,?
當(dāng)世應(yīng)該只有一個,。
云姝印象中有這樣一個人,只不過沒親眼見過。
正是她母親的表侄,,跟外祖母娘家沾了親,,聽說是徐州人,非常有才華,。
那時她本來還想見一見呢,,只是后來錯過了。
是他嗎,?
云姝看了一眼徐培,,目光清澈,眉眼清俊,,自持穩(wěn)重,,這樣的公子哥啞了嗓子確實可惜。
云姝卻突然憶起,,他二哥就是因為這個毒身亡的,。
她二哥自幼身體不好,從小沒離過湯藥,,那年發(fā)生這事的時候,,有位少年中舉的表親就在舒府。
青花頂被人投在羹湯里,,平日給二哥吃的羹湯本是補藥,,二哥不知,就說分給新來的遠(yuǎn)房表親吃一些,,就這樣那少年吃了險些做了陪葬,。
二哥天生底子差,自小吃補藥,,早就吃膩了,,他平常也會分食,哪知那次湯藥有問題就出了那事,。
不過幸運的是他把吃的全吐了,,撿回了一條命。
倒是二哥沒挺過去,。
云姝當(dāng)時擔(dān)憂二哥,,因二哥之死傷痛,那少年的事也只是聽說,,她只知道那少年沒死,,其他的事也就一概不知了。
如今這些事串聯(lián)起來,,這么一想,,難道他當(dāng)年雖然吐了湯藥,還是因這毒啞了嗓子?
她震驚不已,,抬頭望著他,,如此說來,他就是她的遠(yuǎn)房表親,。
她沒見過徐培,,若是見了一定認(rèn)識。
那兩年她喜歡上演算,,常呆在欽天監(jiān),,外面的事更多是聽說的,知道二哥中毒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太醫(yī)院所有的太醫(yī)輪流救治,,全都沒有辦法救回。
青花頂不算劇毒,,在用藥上還能提煉做藥引,,若是誤食,只要催吐及時就能挽回,。只是二哥體弱,,根本扛不住那些毒性,還是去了,。
云姝壓下心中的傷痛,,再次開口,“徐世叔是徐州人,?”
徐老太太沒多想,,以為是玉芹告訴她的,應(yīng)是,,“是,?!?p> 原來他們真的是徐州人,,竟然真的是他!
說起來他這毒也是無妄之災(zāi),,如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讓她遇上了。
云姝眸色逐漸溫柔了幾分,,與初見時表現(xiàn)的疏離不同,,而是真的親近。
算起來,,他們還是表親,。
她的親眷死的死,遠(yuǎn)離的遠(yuǎn)離,如今總算是碰上一個有親的,。
云姝幫他上了藥,,一點點傷口,其實很快就會愈合,,徐培正要拒絕包扎,。
“包起來吧,雖是小傷,,也不能不在意,。”她親自動手替他包扎了,,沒讓其他人插手,。
那一年,二哥在外祖父家中毒身亡,,父皇大怒,,母后痛不欲生,這事鬧的極大,,外祖父也險些遭殃,,多虧了母后堅信外祖父的清白,但這事連番徹查,,也沒查出個結(jié)果,,只處死了幾個宮人和舒府的下人,外祖父雖然沒事,,卻還是被奪回了爵位,,而且父皇不再信任舒家。
記憶一連串被打開,,云姝只覺恍如隔世,。
二哥年紀(jì)輕輕就走了,連親事都還沒說,。
人生苦短,,帝姬云姝也才活到雙十年華,而現(xiàn)在的云姝能活多久她不知道,。
她看得見世人生死,,卻不知自己的死期。
云姝寫了一個藥方,,說這藥缺一味藥引叫水鳳,,水鳳不難尋,但需要新鮮的,,普遍長在江西以難,,江南極少,,不好找。
徐老太太說讓人去藥鋪試試,,看看能不能買到,。
云姝點頭,如果能買到最好不過,,買不到她也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