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子見沐辰未有退縮之意,,繼續(xù)說道:
“第二,,世人皆知古有三災,,一曰旱災、一曰洪災,、一曰疫災,。”
“若要離宗尋仇,,你要為世人三逐災禍,。”
“我輩引你入道,,本意頂天立地,,生民而教化萬眾,可你凡俗之心未改,,冥頑不靈,,故他日你若離宗獨立,當先為世人驅此三災,,以報蒼生與宗門之恩,。”
沐辰聞言,,更是鄭重點頭,。
他習道本就是為了天下蒼生,雖然父母親恩事重,,但與自己祛災救民并不沖突,。
不過這秦修子口中的災也不是普通災禍,當寫作災字,。
這人間的災難,,皆因災獸出世所致,只不過災獸也會隱藏,,有時可以隱藏數(shù)年都不被人發(fā)現(xiàn)蹤跡,。
又或者修道之人尚未找到驅趕的辦法,因此便會出現(xiàn)災禍連年,,餓蜉遍野的畫面,。
而驅逐消滅災獸,也絕不是單憑某個修仙宗門一己之力便能做到的,。
對付災獸,,所需修士少則幾百,多則數(shù)萬,,還要以天地玄黃為陣,,祭上古至寶,匯眾人之靈氣驅之,,方可誅殺,!
秦修子提的這第二條,又比第一條難上更多,。
沐辰?jīng)]有絲毫退卻,,看他這般,,連秦修子都不知道究竟是這少年心性當真如此堅毅,還是黃口小兒不懼虎了,。
但他還是緩緩說出最后一條約定,。
“第三,便是你要自己摸索你娘留下的那個黑色袋子,,暗藏什么玄機,。”
“如果有一天你能將她設下的禁制全部破解,,便也能夠應付這世間所有事了吧,。”
秦修子突然提到烏氏,,沐辰心中一緊,。
‘原來秦修子早就知道母親給我留下的東西是什么,也知道母親給袋子設下禁制,,誰都沒辦法打開,。’
‘他要我破解禁制,,難道,、難道他真的......’
沐辰心里發(fā)慌,可是他從來沒有從秦修子身上看出貪婪欲望,,不像鬼面人說的,,只是為了利用自己破除禁制,才留自己在竹山上,。
思來想去,,沐辰突然想主動問問秦修子,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哪怕他不說真話,,也能從中看出端倪。
“師父,,您知道母親給我留的東西是什么嗎,?”
秦修子搖頭,沒有任何停頓或猶豫,。
“那您,、那您就不想知道我父母留給我的寶貝究竟是什么嗎?”
“難道您真的一點都沒有心動過,?”
沐辰的問題脫口而出,,秦修子瞬間回頭,死死地盯住沐辰的臉。
秦修子目光熾熱,,蒼老臉上所表達的含義是沐辰看不懂的,,只是他眼中的復雜看得沐辰心中顫抖。
沐辰以為自己的問題沖撞了秦修子,,正欲說些什么,,忽然聽見秦修子哈哈哈大笑三聲,,竟踏劍拂袖,,飛天而去。
悠悠天地之間,,又傳來他坦蕩豪邁之音,!
“會稽愚婦請買臣,余亦辭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靜矣,?!?p> “大道之行,天下為公,!”
“我之大道,,為化眾生!”
“上世無爭,,未有妄心,!”
“癡兒啊,癡兒,!”
“沐辰,,你的道心還需再悟,還需再悟一百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真淳未鑿本諸天,飲食啼號所性然,。
情欲不生無外誘,,圣人之質(zhì)自渾全。①
望著秦修子瀟灑無畏的身影,,伴隨回蕩的悟言漸遠,,不知為何,沐辰赤紅苦澀的眼眶,,竟兀自留下兩行熱淚,。
......
......
是夜,,萬籟俱寂,秦修子坦蕩的笑聲也早已消失在山林,。
慘淡的月光灑滿大地,,荒寂的竹草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仿佛凝了一層白霜,。
霧氣初生,,恍如陣陣冷氣,把光也阻隔在外,。
迷惘在腦中呻吟,,沐辰呆坐在竹林間的一塊大石頭上,他昂首望天,,思緒漸濃,。
秦修子的一番話一直在他腦中回蕩,眼前也都是那人揮袖而去的瀟灑背影,。
沐辰聽不懂那幾句話說的是什么,,但老道士的回應,他清楚地感受到了,。
不知名處隱約有蟲鳴蛙叫,,伴隨沐辰一夜,等他木然回神,,太陽已壓上云朵,。
他這才起身,活動活動筋骨,,往屬于自己的那片空地走去,,不忘檢討自己。
“是我誤會師父了......”
“沐辰,,你真是太蠢了,,怎么能問他這種問題,真是被那個賊人嚇傻了嗎,?”
“今天要找個機會向師父道歉,,說我昨晚都是胡說八道,受賊人蠱惑,,才心生雜念......”
沐辰皺眉看著腳下,,竹林中還殘留太陽輪的痕跡,像是時刻提醒沐辰,,昨夜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等他看見眼前已經(jīng)搭建好的嶄新竹亭,忽然停下腳步。
“這......”
“奇怪,,難道我走錯路了嗎,?”
“這是哪位師兄的竹亭?”
沐辰跑到亭子左右檢查,,卻看到竹亭前熟悉的大石塊,,那是他平時悟道修心時坐的。
還有竹子上的劍痕,,也是他獨自練習父親教給他的劍法留下的獨特痕跡,,竹劍堂的劍法更偏太極,不會留下那么深長的尾鋒,。
走進竹亭,,沐辰這才看到傅藝躺在竹席上呼呼大睡,。
好像這話癆干了一晚上體力活,,身上都是土,身體也沉,,沐辰半天才把他叫醒,。
“這是我的亭子?”
傅藝睡眼朦朧地打了個哈欠,,看到叫醒自己的是沐辰,,點點頭。
“那你怎么在這兒,,昨天你不是回竹舍了嗎,,還有竹亭怎么一夜之間搭好,難道是你幫我做的,?”
沐辰奇怪地問他,,雖然這傅藝經(jīng)常做些讓他無法理解的事情,但他可不認為傅藝會好心到半夜來幫自己搭建竹亭,。
而且他被鬼面人追趕的時候都快接近午夜,,傅藝又為何要后半夜不睡覺,專門跑來干活,?
“算是吧,,不是我?guī)湍愦畹模€能有誰這么好心,?”
“你這個混小子,,以后記得千萬要對我好一點!”
傅藝伸著懶腰,,懶洋洋地說著,,哈氣連天,眼屎都冒出來了。
沐辰白他一眼,,從腰間乾坤袋中祭出竹劍,。
“那你就自己在這兒睡吧,現(xiàn)在我要去前山找?guī)煾噶?,多謝你幫我搭亭子,。”
“等等,,你要去找老頭子,?”
傅藝突然起身,叫住沐辰,,目光復雜地看著他,。
沐辰點頭,他心中一直記掛著昨晚的事,,現(xiàn)在就想去和秦修子解釋昨晚的冒犯之言,,一刻也不愿意耽誤。
傅藝卻淡淡地拄著下巴,,嘴角下?lián)P,,好似失落地開口:
“哦,那你不用找他了,?!?p> “老頭子走了,治理旱災去了,?!?p> “至于竹劍堂的宗主之位,也傳給師叔玄清子了......”
注釋①:出自《孟子·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