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東區(qū),,牛行街,,于家大院,。
從唐末開始于家便做糧食生意,,經(jīng)歷五代亂世都屹立不倒。
之后大宋這一百多年,,于家也一直是大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糧商,,甚至在楚國公代表的宗親勢力插手糧行之前,于家一直把持著糧行,。
這樣一個商人世家,,又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商人世家。
此時,,于家議事廳內,,于家之主于建書坐在上座,兩邊坐滿了于家核心人物,,其中還有兩名穿著綠袍官服的文官,。
于建書拿著一份三司使的公文通知,翻來覆去的仔細看了很多遍,,眉頭緊緊蹙起,,神色分外凝重。
如他們這樣傳承數(shù)百年的大族,,雖是以商道為主,,但規(guī)矩之森嚴不比那些書香門第差,更何況于建書治家甚嚴,,家主沒有發(fā)話,,議事廳中靜悄悄的,沒有人敢吭聲,。
不知過了多久,,于建書才長嘆一聲,將公文通知遞給旁邊人,,苦笑道:“這招標之法,,看似是我們一次天大的機遇,但是其中也有兇險……處理不好,,恐怕會給我們于家招來禍患,。”
一名三十多歲,,穿著綠袍官服的男子疑惑道:“大伯,,三司的公文里面寫得很清楚,只要中標,,先不說每年利潤有多少,,朝廷還會酌情考慮授官,,小侄實在不明白這兇險在何處,?”
于建書失望的看了一眼說話的男子,,冷哼道:“我們于家能夠傳承兩百多年,始終在糧行占有一席之地,,除了精通商道和依仗多年經(jīng)營的人脈關系之外,,便是因為始終遵循著低調行事原則,如今我們若是拿下某路甚至數(shù)路之地的糧行轉運和收買之權,,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將我于家隱藏在水面之下的東西浮出水面?!?p> 另外一名穿著綠袍官服的青年,,疑惑道:“父親,這樣不是更好嗎,?讓世人知道我們于家的根基勢力,,也好改變世人看待我于家的目光,我于家可不止是商人之家,?!?p> 于建書臉上失望之色更濃,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喝道:“我耗費多少銀錢,,才將你們兩個送進朝廷為官,,可你們兩個太讓我失望了?!?p> 兩名綠袍官員連忙站起來,,互視一眼,年齡稍大的躬身道:“大伯,,小侄愚鈍,,還是不明白大伯之意?!?p> 另外綠袍青年同樣一臉疑惑的看著父親,。
于建書嘆了口氣,道:“我問你們,,假如世人突然知道街頭肉鋪的屠夫家埋著十萬兩銀子,,你們想想會有什么樣的結果?!?p> 年輕的綠袍官員立刻冷笑道:“沒有相匹配的身份地位,,卻擁有如此龐大的錢財,自然是招來殺身滅族之禍……”
說到這里,,綠袍青年突然說不下去了,,他終于明白父親的意思了,,他們于家在天子和宰相,以及那些真正的巨閥大族眼中,,就好比地下埋有十萬兩銀子小小屠夫,。
如今別人不知道他們家地下埋有這么多銀子,但若他們招標成功,,必然會暴露自家財力,,即使他們拿出十萬貫去競拍一路轉運和收買之權,但在別人眼中必然會放大十倍,,乃至數(shù)十倍去猜想他們家的錢財,。
年齡大一些的綠袍官員恍然道:“這也是兩年前大伯在楚國公府相逼之下,立刻將那行首之位讓給米胖子的原因,?!?p> “唉!都怪我們于家始終出不了一名上得了臺面的官人,,否則如那相州韓氏和靈州韓氏每一代都有人成為朝廷重臣,,乃至宰相,即使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力,,數(shù)十萬畝良田,,也沒有人敢對他們生出覬覦之心,即使是皇帝缺錢的厲害,,也不會打他們的主意,。”
于建書一臉感慨,,他當家主二十多年來,,一直從族中幼童中挑選善讀之童,重金請大儒名家為師,,可是于家始終沒有人高中進士,,如今只是耗費不菲的錢財,動用人脈關系,,給兩名子弟謀了兩個小官而已,,注定是成不了氣候,難以成為于家支柱,。
事實上,,于建書不止是讓自家子弟想法設法去科考中舉,他還從族中家生子挑選一些幼童,,從小資助,,請來良師,讓其讀書,。
也并非沒有成果,,如今于家已經(jīng)有十一名舉人,,都在讀書備考,準備參加明年科舉,,力爭出一名進士,。
即使中不了進士,有于家人脈和錢財,,也可以輕易給他們在官府中謀得吏員位置,。
多年下來,京城不少衙門中都有于家出去的小吏,。
這些人雖然不能作為于家的支柱,但卻是一塊塊基石,,在打探消息,、預知風險,掌控朝廷局勢,,提前預知禍福方面功不可沒,。
畢竟是文官掌國,且商人地位低下的宋朝,,這年頭巨商資助信得過的寒門子弟讀書,,期待他們金榜題名為官之后能夠成為家族助力的事情并不稀奇,原因其實就是剛才于建書所說的那些,。
“父親,,那我們此次便不參加招標了?!本G袍青年有些遺憾的說道,。
于建書卻搖頭道:“朝廷發(fā)來公文通知,不參加是不行的,,而且還要適當?shù)膮⑴c招標,,只不過定下一個上限錢數(shù)便可?!?p>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然后便是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進來,,稟報道:“老爺,,龍圖閣大學士司馬光去了我們于家正店,并傳來消息,,讓老爺立刻去見他,!”
于建書怔了一下,站起來,,嘆息道:“看見沒有,,在司馬光這等官人眼中,,我們只不過是呼來喝去的賤商而已,人家發(fā)了話過來,,我根本不敢有半點怠慢?。 ?p> ……
……
“公子,,司馬光去了于家正店,。”儒林郎府書房中,,蛇奴向張斌稟報,。
“哦!是于家啊……”
張斌一邊說著話,,一邊擼著小金子銀色的皮毛,,小家伙舒服的瞇著眼睛,爬在張斌懷中,。
頓了一下,,張斌隨手將小金子遞給旁邊竹娘,眸中閃過一抹決斷,,道:“蛇奴,,等司馬光見過那于家之主于建書之后,你想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于建書直接弄到我們宅子來,,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