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悲涼
最近的日子過得非常平淡,唯一有變化的是陳溫讀書更加認真了,,也不幫別人干活,,被責(zé)罰的時候也會反抗,他的反抗都是那種悄無聲息的,。
比如說,,被老婆子罵幾句,他也不說話,,事情照舊,。
他臉上的笑容越發(fā)少了,話變得更少了,。
謝詠之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她卻沒有做什么事情,畢竟孩子大了,,需要有成長的空間,。
這日,謝詠之在和四丫在一起玩鬧,就見有人匆忙的跑進了院子,。
大聲的喊到:“三丫出事了,,三丫出事了?!?p> 四丫立馬道:“嬸子,,我姐姐怎么了?!?p> “你姐姐死了,。她跳河了?!蹦菋D人臉上帶著憐惜,。
四丫一愣,緊接著就撒腿立馬往河邊跑,。
謝詠之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有些事情真是天命使然,若沒有她上次的幫忙,,四丫應(yīng)該早就過世了,,而由于她的介入,四丫其實能活下來……
只是,,人心太貪罷了,。
那婦人在院子里大喊大叫著,屋子里的人一個一個往出跑,,陳溫走過來將謝詠之的胳膊拉著一起跑了出去,。
謝詠之被他拉著,趕緊這冬日里的風(fēng)迎面吹在臉上,,冰冷刺骨,,讓人感覺特別不舒服,這南方的冬天還真是冷,,干冷。
而前面跑的陳家人卻是像沒感覺一樣,,一個一個跑的飛快,,就連平日里特別厭煩三丫的陳娟,都使勁的跑著,,還能聽見她的哭泣聲,。
眾人到了河邊以后,只見四丫已經(jīng)跪在那里,,邊上放著三丫的尸體,,她的尸體已經(jīng)被打撈上來,附近站著許多村民。
冬天的河已經(jīng)結(jié)冰,,謝詠之看過去,,只見河中間的冰被人鑿碎了,她輕微的皺著眉,,看著三丫的尸體,,也許是發(fā)現(xiàn)時間短,尸體還沒有腫,,只不過身上到處都是血,,估計是被冰棍給劃傷了。
耳邊傳來了陳家人的哭泣聲,,一個比一個慘烈,,一聲比一聲痛苦。
偶爾還夾雜著村民的閑言碎語,。
“這陳家也真是,,聽聞要跟隔壁村那要五十兩銀子,才讓三丫嫁過去,?!?p> “五十兩,他們怎么不上天啊,,一個人一年生活連二兩銀子都用不了,。”
“也不盡然,,你沒看陳家的兒郎都在讀書嗎,?肯定是要錢給兒郎們讀書用的?!?p> “哎,,這三丫也太可憐了,聽聞隔壁村那小子為了湊夠錢去竟然去街上偷,,結(jié)果被人打斷腿告上了衙門,,關(guān)進了大牢,他那娘知道以后本來就病重,,結(jié)果被活活氣死了,。”
……
謝詠之冷漠的看著這一切,,她對陳家人現(xiàn)在的悲傷沒有一絲同情,,自作孽不可活。
三丫的尸體沒有被帶回家,,因為女子沒有成親,,而且年齡還小,,當(dāng)?shù)氐娘L(fēng)俗是不允許將死了的未婚男女的尸體帶回家的,覺得不吉利,,就直接埋在清河灣的山上,。
這件事由家里幾個男人去干了,剩下人都跟著老太婆回家了,,只有四丫偷偷的跟上了她爺爺?shù)热?,?yīng)該是想要知道三丫埋在哪里。
被陳溫瞧見以后,,他趕緊帶著謝詠之,,在半山腰將四丫擋了下來。
陳溫道:“四丫,,你別去,,那個山上埋了那么多死人,平日里沒人敢去哪里,,你今天偷偷跟去,,萬一撞到不干凈的東西怎么辦?!?p> 四丫大聲的喊到:“那是我姐姐,,我親姐姐……”
“也是我的姐姐?!标悳?zé)o奈的說著,,臉上的淚水流了下來。
四丫哭著說:“我就想知道三姐埋在哪里,,以后清明節(jié)我想給她上燒張紙,,”
“四丫,你看開點,,都會過去的,。”陳溫溫柔的說,。
四丫哭的更大聲了,。
謝詠之有些心疼得將四丫抱進懷中,聽見她大聲的哭喊著,,發(fā)泄著自己的心情,。
一個時辰過去以后,三個人才趕緊往回走,。
四丫拉著謝詠之的手,低低的說著幼時他們姐妹之間發(fā)生的事情,。
“我姐姐她出生于梨花滿山開的時候,,她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陳梨,本來現(xiàn)在的她應(yīng)該坐上花轎穿上嫁衣高高興興的嫁人,,而現(xiàn)在她卻被埋在了后山上,,甚至連一身新衣服都沒有。
我姐姐心里應(yīng)該想著阿強哥哥,,覺得對不起他,,才跳河的。
攸攸,,你說阿強哥哥知道我姐姐叫陳梨嗎,?
我姐姐的名字那么好聽,卻沒有人知道,,沒有一個人叫過,。”
說完以后,,她好像才反應(yīng)過來,,謝詠之不會說話。
“他應(yīng)該知道陳梨兩個字,?!敝x詠之眼角劃出一滴淚水。
一個生在梨花滿山開的姑娘,,卻死在了冰冷刺骨的河里,。
本該如梨花一般美麗溫暖的人生,卻活的像個傻子,。
“你會說話,?”四丫驚訝的拉住她的胳膊。
謝詠之點了點頭,。
“那我將我的名字告訴你,,你記住好不好,我害怕我將來會和姐姐一樣,,到死都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我叫陳芬?!彼难編е鵁o盡的悲傷道,。
“陳芬。真好聽,。我記住了,。”謝詠之溫柔的說,。
四丫悲傷的心情莫名好了一點,。
謝詠之看著她的樣子,,以及陳溫低著頭,不言不語,,徑直的走著路,,心里一陣悲涼。
陳芬今日的痛苦有很多來自于她對姐姐死的無盡悲傷,,還有一小部分來源于她自己的痛苦,,陳梨的死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陳芬看到陳梨的人生,,仿佛也看透了自己未來的人生,。
這就是命,想改變卻無能改變的時候最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