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就等了多半個時辰,。
臨近正午,,青水怕自己的突然消失引發(fā)家中驚恐,正猶豫要不要改日再來,,這時,,馬洪濤推門進來,,恭敬道:“陳公子,我家主子有請,!”
青水被帶到了二樓最南邊的一個雅間,,推開門,一席清瘦挺拔的身影正背門面窗而坐,,動作嫻熟地篩著茶,,裊裊茶煙飄散開來。
馬洪濤沒有說話,,朝著背影彎了彎腰,,隨即關門出去了,。
俞松喝了一盞茶,開口道:“陳兄弟,,不要拘謹,,坐!”
青水本來是挺拘謹?shù)?,但不知為何,,俞松身上似有一種魔力,能叫人瞬間卸下心防,。就好比在寒江寺初遇,,面對這個主動套話的陌生人,他卻能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身世,、來歷、去向說了個清清楚楚,,事后卻又納悶,,自己并非多話的人,怎么就這輕易相信了他,,打開了話匣子呢,?
眼下,青水并不想追究這個問題,,在俞松右手邊坐了下來,,喊了一聲:“俞大哥!”
俞松點了點頭,,算是回答,,篩了一盞茶推到他面前,笑道:“青水兄弟,,先喝盞茶,!”
青水瞧著面前的黑色茶杯,茶水成淺褐色,,茶煙裊裊,,透著一絲似有若無的香氣,。他雖不懂茶道,,卻也識得這是好茶,有些羞赧道:“俞大哥,,我不懂茶,,這么好的茶還是別給我喝了,白糟踐了,!”
俞松笑了起來,,道:“不妨事,,不懂茶就當水喝吧!”
青水便不再推拒,,擎起茶杯,,輕輕飲了一口,只覺一股淡香縈繞口齒間,,很是意猶未盡,。
俞松笑問:“怎樣,好喝嗎,?”
青水點點頭,,作出肯定回答。
俞松便道:“這茶叫吳淞茶,,產(chǎn)自康州珞珈山,,是咱們晉原府的名茶,和應徽府的香霧,、長嶺府的蒼葉并稱大獻朝三大名茶,。這其中,吳淞茶是唯一產(chǎn)自北地的茶葉,,以清冽幽香著稱,,因為產(chǎn)量少、茶味淡,,所以名聲不如香霧和蒼葉,。之所以能躋身三大名茶之列,是因此茶備受當今圣上喜愛,,乾州官場紛紛追捧,,這才闖出名氣來?!?p> 青水聽得認真,,卻不知俞大哥為何突然普及起茶葉知識來。
俞松見他如此,,便笑道:“你方才說自己不通茶道,,這話以后還是少說。出門在外,,不懂不能裝懂,,但也不能總說不懂!這回不懂,,便認真聽認真記,,下回就懂了?!?p> 這話雖有批評之意,,但被俞松和風細雨地說出來,,叫青水半點不覺得難堪,反倒領會到俞松的一片好意,,心中甚是感激,。
俞松又笑問道:“青水,近來如何,?”
青水苦笑道:“俞大哥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昨天還在牢里呢。要不是俞大哥幫忙,,我今天哪能坐在這里喝茶,?”
俞松大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沒吃苦頭就好,,進大牢,也是項不可多得的經(jīng)歷呢,!不過兄弟可搞錯了,,我雖有心救你,但昨晚你派人報信時,,我恰好不在城中,,等今早回來聽了老馬的報告,想設法營救你時,,卻發(fā)現(xiàn)你已經(jīng)出獄了,!”
青水大驚:“果真?”
俞松笑著點頭,,不以為意地為兩人續(xù)了茶,。
青水猶在驚駭之中,一下子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他雖聽說了有蒙面高手攜劍闖城門的事,,但總以為兇手的出現(xiàn),并不能真正洗清他和羽刀的嫌疑,,畢竟當時朱凝報案的理由,,是懷疑他二人是真兇的同黨。
他并不知道,,在兩人坐牢期間,,秦沐已查明二人既無犯罪動機,也無犯罪時機,,就是運氣太差了,。由于此案過于重大,,真兇又尚未落網(wǎng),,即便證明二人清白也不能輕易釋放,,所以才關了整整七日。如今真兇既已現(xiàn)身,,贓物也確系不在他二人身上,,自然無罪釋放。
青水準備了一肚子謝辭,,卻突然告知俞松并未出手,,一時竟不知是高興好,還是不高興好,。正恍惚著,,俞松卻又拿出那香囊,遞過來道:“收好,,下次有什么困難,,還拿它到這里找我!”
青水想要推卻,,見俞松柔和的面容中神色透著堅定,,只好收下了。又坐了一會兒,,青水怕家中人找,,便起身告辭。
俞松也不留客,,派馬洪濤將他送出了茶館,。等他回來時,雅間里多了一個矮瘦青年,,很是無狀地歪在一邊的榻上,,一雙眼睛放著精光。
馬洪濤拉下臉來,,喝道:“瘦猴兒,,主子跟前,竟這般無禮,,還不下來,!”
矮瘦青年不以為然地翻了個白眼,冷道:“師兄還沒說什么呢,,老馬,,你這么激動干嘛?”
馬洪濤還要爭辯,,被俞松攔了下來,,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妨事!老馬,,有什么事,?”
他若無話要說,自會在樓下招呼生意,,不會輕易上樓,。
馬洪濤拱了拱手,模樣與矮瘦青年完全不同,,十分恭敬道:“主子,,恕老馬愚昧,這位陳公子……于咱們沒什么用處,!”
俞松神色未變,,不置可否:“你想說什么?”
馬洪濤道:“屬下只是好奇,,瞧他并非聰慧之人,,背景也平平無奇,主子為何對他這般上心,?”
俞松倒被問住了,,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不細想還沒有發(fā)覺,,自己對這個萍水相逢的小兄弟,,還真是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一時沒來由覺得好笑,。
瘦猴兒陸冠山?jīng)]好氣道:“不但對咱們沒用處,,還跟咱們作對呢!師兄,,你這心也是夠大的,,要不是你這位陳兄弟和那個金刀門的白羽刀攪局,青蘼劍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到手了,!”
提到青蘼劍,,俞松的神色冷了下來,道:“此事只是湊巧,!說來說去,,還是咱們心急了,部署有失周密,!”
“咱們部署得夠周密了,,就是因為……”陸冠山話沒說完,一道冷峻的寒光掃了過來,,叫他立即閉上了嘴,。
馬洪濤道:“如今,,青蘼劍已經(jīng)出了城,再要追蹤便難了,。只是不知這奪劍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洞悉我們的所有計劃,坐收漁翁之利,?”
俞松冷笑起來:“若只是黃雀在后,倒還好說,,不管他有多大的能耐,,拿著這么一柄受人矚目的寶劍,不怕他不露蹤跡,??扇羰怯腥斯室庋輵蚪o咱們瞧,那可就有意思了,!”
幾句話叫馬,、陸二人聽得新鮮,都是一愣,,好一會兒才明白他話里所指,,細細思索,頓時只覺頭皮發(f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