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野,,一個(gè)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他高大,醇厚,,像是一座山,,又像是那大地,有海的浩瀚,,又有沃土的包容,。他背著一把刀,持著一柄劍,,牽著一條純黑的小狼狗,。
狗是姜野養(yǎng)的,叫它金剛,。姜野養(yǎng)了它十年了,,也沒見它長高一些,長壯一些,,倒是那脾氣性子日漸頑皮,,且對誰都是愛搭不理的,對姜野也是一樣,,卻獨(dú)獨(dú)對隨行的那個(gè)女人很是敬畏,,令行禁止。
女人喚做茶茶,,是個(gè)極美極美的人兒,,她的美,似那柳兒,似那桃兒,,又似那杏兒,,像是那謫仙落凡塵,又或是惡魔臨世間,。和姜野走在一起,,活像是個(gè)女王帶著個(gè)跟班,那狗也不過是個(gè)寵物罷了,。
可實(shí)際情況卻是,,茶茶是姜野的婢女,姜野是金剛的主人,,金剛最怕的是茶茶,。姜野背著的刀,是他自己的,,他持著的劍,,卻是茶茶的。
這樣的組合和搭配,,任誰瞧來都是有些奇怪的,,便如走在他們前方不遠(yuǎn)的一群人,便時(shí)不時(shí)的會(huì)扭頭拿著怪異的目光瞧向他們,。大家雖走在一起,,但姜野卻不認(rèn)得他們,也沒有與他們相識(shí)的欲望,。他是個(gè)不善言辭的人,,要不是實(shí)在沒地方去,又覺得這群人要做的事情有些意思,,要不然也不會(huì)跟在這群人的后面,。
年前的時(shí)候,師父顏夫子忽的不見蹤影,,于是乎姜野便踏上了尋找?guī)煾傅穆贸?。本來有金剛在,找到顏夫子?yīng)該不是什么難事,,但顯然金剛早就被顏夫子威脅過,,是以并不打算給姜野出力。
一個(gè)時(shí)辰前在一處酒館內(nèi),,姜野偶然間聽說這群人要去辦一件大事,,便想著左右也沒地方去,便隨著他們?nèi)デ魄?。他們一直跟著,,前面的一群人自然覺得別扭,,于是乎便有人來問他們意欲何為。姜野坦然說想和他們一起去,。
其人見姜野身材高大,,或許更重要的是因?yàn)椴璨璧拿烂玻识斓拇饝?yīng)了,,并熱情的邀請二人快走幾步與眾人同行,。
盛情難卻,,只是混入人群中的姜野卻有些后悔了,,他實(shí)在是不太適應(yīng)這樣的場合,再者眾人看向茶茶的眼神令姜野有些不舒服,,又有些忐忑,,生怕這群人惹惱了茶茶??杉热灰呀?jīng)來了,,姜野想了想便決定順其自然。
當(dāng)日夜間,,眾人在一處小城中尋了個(gè)客棧,,當(dāng)眾人看到姜野和茶茶只開了一間房后,頓時(shí)對姜野的態(tài)度改變了,,噴怒和嫉妒摻雜,,冷著眼似乎姜野搶了他們什么重要的東西。
姜野不管這些,,自然而然的和茶茶進(jìn)了客房,。
茶茶云淡風(fēng)輕的退去羅衫,躺上床后笑吟吟的瞧著姜野,,一如往常一樣,,姜野的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是緊緊的抱住那柄屬于茶茶的劍,,自顧自的打了個(gè)地鋪,,堵住了房門,隨后閉上了眼睛,,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金剛先是在他身邊轉(zhuǎn)了轉(zhuǎn),而后屁顛屁顛的跑到床榻前,,跳到了床腳,,嗅了嗅,舒服的閉上了狗眼,。
跟茶茶這樣的女人同房卻什么都不能做,,相信對任何一個(gè)男人來說都是折磨的,,姜野當(dāng)然也不想這樣,但他沒辦法,,正如他不想替茶茶拿劍一樣,,他同樣沒辦法。
七年前,,師父顏夫子將茶茶帶回來后,,叮囑姜野要全天候無間斷的盯著茶茶,不能有絲毫懈怠,,更不可以讓那把劍落到茶茶的手中,。七年來,姜野只懈怠了一次,,而那次懈怠的后果卻是姜野無法承受的,,所以,自那以后,,姜野每時(shí)每刻都和茶茶在一起,,再也不敢離開茶茶,那柄劍更是從不離手,。
一夜無話,,雞鳴起時(shí),姜野的眼睛瞬時(shí)睜開,,毫無惺忪,,晦暗中似是兩盞刀光,劃開了黎明,,破了那春曉,。茶茶和金剛還在睡,姜野沒有叫他們起床,,他踏著第一縷晨輝走出了房門,,左手仍是緊緊的握著茶茶的那柄劍,右手卻拔出了背上的刀,,順勢劈出,,橫刀訣隨之施展了出來。
十三式橫刀訣,,便是姜野這二十年來學(xué)到所有東西,。姜野相信顏夫子是個(gè)有大神通的人,但顏夫子卻從沒有教過他什么法術(shù),,他聽說修者修行是需要心法的,,他去找顏夫子要,可顏夫子卻什么都沒有給他,,只讓他練刀,。更離譜的是,,別人家的師傅總是會(huì)給徒弟一些教導(dǎo)的,可顏夫子卻什么都沒有教給過姜野,,連怎么握刀都是姜野自己琢磨的,。
日頭升起時(shí),姜野收了刀,。進(jìn)入房間時(shí)茶茶已經(jīng)起床收拾妥當(dāng),。踢起金剛,二人一狗來到了前面的大堂,,卻沒想到人家早就走了,,根本就沒等他們。
看著茶茶戲謔的眼神,,姜野有些尷尬,,有些生氣,,可總也不能追上去找人家麻煩去吧,,于是乎只能淡淡一笑,將此事拋諸腦后,。卻不料幾日之后,,二人一狗竟鬼使神差般的再次見到了先前的那群人。
也是聽人說,,說最近的落楓谷風(fēng)景很好,,想著顏夫子的性子,便來到了這落楓谷,,卻不料在谷口處遇到了幾日前的那群人,,而除他們之外,此地還聚集了幾百人,。
姜野雖看到了他們,,卻沒有去搭理他們,又聽得這落楓谷內(nèi)聚集了大批的賊寇,,此地聚集者便是為了消滅賊寇而來,。
暗想這里聚集了這么多人而谷內(nèi)還沒有任何的動(dòng)靜,里面顯然是不可能還有人了,,不過姜野沒有說,,反而饒有興趣在一人高呼后跟著人群沖進(jìn)了谷內(nèi)。
谷內(nèi)確實(shí)如姜野所猜想的那般一人也無,,不過那些凌亂的營寨卻說明此地確實(shí)有過人,。
一番搜尋之后,數(shù)百人大失所望,,想要離開時(shí),,姜野卻忽的神情一滯,,卻見金剛忽的汪汪叫了起來,并突兀的迎頭撞向了谷口的一刻大樹,。
預(yù)想中的腦漿迸裂并沒有出現(xiàn),,那翠綠的大樹在金剛的撞擊下像是紙糊的似的支離破碎化作云煙,隨之破碎的,,是漫谷的美不勝收,,取而代之的,是婆娑地獄,。
反轉(zhuǎn)之間,,不知嚇破了幾人肝膽,姜野驟然深吸口氣,,雙目起了血絲,。
原來,幻想中的地獄是那么的美好,,原來,,這世間真的有地獄,原來,,這世間真的有魔鬼,。人,真是是可以放進(jìn)油鍋里面煎炸的,,血,,真的是可以流成河的,那一個(gè)個(gè)的赤身裸體,,那一片片的支離破碎,,那一張張丑陋的臉,那一片片張牙舞爪的笑,,夾雜著那一聲聲慘絕人寰的嚎,,暴戾,骯臟,,血茫茫一片,,赤裸裸恐懼。
這一切,,充斥在整個(gè)空間,,腳下粘稠的血,身側(cè)滾動(dòng)的人頭,,哀嚎慘笑縈繞耳邊,,恐懼,直襲心底,,顫抖,,自頭皮開始,,蔓延到腳底,或許唯有心臟炸裂才能停止,。
或許是察覺到了生人的到來,,一切的恐懼之聲忽的寂靜,剎那間,,整個(gè)地獄向所有人擠壓而來,。這一刻,所有人瑟瑟發(fā)抖,,他們的內(nèi)心已然被擊垮,,被嚇到失禁,被嚇的發(fā)抖,。
金剛也在抖,,它躲到唯一不抖的茶茶腳邊,不停的對著一個(gè)方位狂叫,。
姜野也在抖,,但他的抖卻不是恐懼,而是噴怒,。他向著金剛狂叫的方向看過去,,那里,涌來了一片沸騰的血海,,一匹血色的駿馬在血海中奔騰,一個(gè)面無血色的書生安然的騎在馬上,,他搖著折扇,,翩翩然似是這地獄中唯一的天使。
這書生的目光,,是沒有情緒的,,如那蒼生,不過是一具具麻木的尸體,,瞧,,戰(zhàn)栗的人群遠(yuǎn)不足一條狗對他的吸引力大。他饒有興趣的盯著金剛,,旁若無人的說:“原來是破禁獸,,怪不得能看破我的修羅圖,嗯,,還可以,,來,小家伙,,以后你就跟著我了,,要乖,,知不知道?!?p> 有人認(rèn)出了書生,,當(dāng)血修羅之名蔓延開時(shí),越來越多的人在顫抖中彎下了膝蓋,。
血修羅說:“我今日想要清凈一些,,所以施了秘術(shù),可你們偏偏要擾我清凈,,真該死啊,。”頓了頓,,就在大家更加戰(zhàn)栗之時(shí),,書生忽的面色一轉(zhuǎn),卻說:“不過嘛,,你們給我送來了破禁獸,,我還是有些高興吧。這樣吧,,我可以放四個(gè)人走,。你們自己商量一下,誰走誰留,?!?p> 語畢,血修羅繼續(xù)盯著金剛,,而沉默,,似乎更加的濃郁了。有人受不了壓迫,,吼道:“大家莫要聽他蠱惑,,他是要我們自相殘殺,大家一起上,,殺了他,。”
聞言,,血修羅并沒有動(dòng)怒,,只是輕搖了手中的折扇,細(xì)微的血光迸現(xiàn),,一閃而逝,,直入吼叫之人的眉心。那人想躲,卻沒有躲掉,,只能任由那血光涌入,,隨后,他的身上冒起了血光,,在那血光中,,他化作了一灘血,融入腳下的血河中不見蹤影,。
血修羅笑了:“怎么樣,,各位,想清楚了沒有,?誰去誰留啊,。”
誰去誰留,?自然是強(qiáng)的去,,弱的留。在生命的威脅下,,人性是脆弱的,,是最不可靠的。終于有人出手,,卻不是向血修羅出手,,而是向周圍的人出手。
人性的丑陋在這一刻顯露無疑,,突如其來的殺戮令茶茶目中露出狂熱,,令姜野震愕間呆立當(dāng)場。有刀向姜野砍來,,那把刀已然盡在咫尺,,姜野的刀終于在此刻出鞘。他的刀太快,,快到殺人不過剎那間。
姜野從未殺過人,,但并不代表他不會(huì)殺人,,殺或者不殺,在于該不該殺,。此刻在姜野看來,,此地之人具皆該殺,最該殺的便是血修羅,。于是,,他持刀向血修羅走去。
血海,向姜野涌來,,化作無邊血刃,,要將姜野拉近去攪碎。但,,那洶涌卻打不亂姜野的腳步,,那殺機(jī)卻蓋不過姜野的鋒芒。二十余年日復(fù)一日的練刀,,沒人知道姜野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更不會(huì)有人知道姜野的刀擁有了怎樣的威力。
今日,,刀出鞘,,試鋒芒,面對的,,是同為鳳初境的血修羅,。
天地有大道,衍生萬千法,,修者尋道法,,經(jīng)鳳初,琴心,,騰云,,輝陽,乾元,,無相,,太清,七境而得道,。鳳初境,,是修者的根基,但山海間修者眾,,能鳳初者萬中無一,,如這谷中數(shù)百人,不過凡間武者而已,,真正的修者唯有血修羅,,姜野和茶茶三人而已。
破開了血修羅的種種術(shù)法殺機(jī),,姜野近了血修羅的身,,兩兵相接,一刀之后,,血修羅慌了,,怕了,他從未見過這么純粹的刀,他毫不懷疑自己將死于這把刀下,。所以,,他只能逃。
血修羅成為鳳初境已經(jīng)許多年,,他逃生的手段太多,,而姜野除了手中的刀外,一無所學(xué),,他自然追不上,,只能眼看著血修羅消失在他的視野中。但,,姜野殺血修羅之心未有絲毫的減弱,,他雖然看不到血修羅的身影了,但他有一條狗,,狗的鼻子是靈敏的,,姜野深信,不論血修羅逃到天涯海角,,金剛一定能帶他找到,。
短暫的回頭看了一眼,姜野看到的是更直觀的血腥,,那一雙雙空洞的眼睛更是刺激著姜野的神經(jīng),,堅(jiān)定著姜野殺血修羅的決心。
一聲“追”,,姜野邁步向血修羅離去的方向走去,,身后,金剛一溜小跑,,跑到了姜野的前面,,為他領(lǐng)路。茶茶跟了上來,,也不知是記掛著姜野,,還是記掛著自己的劍。

雍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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