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30日晚6點半,，全校師生齊聚體育館,，元旦匯演即將拉開帷幕。

　　難得不是以領導講話作為開場,，而是高三文綜組老師精心準備的詩朗誦,，拉開了表演的序幕。

　　朗誦的是顧城的詩——《門前》,。

　　“草在結它的種子,，

　　風在搖它的葉子，

　　我們站著,，不說話,，

　　就十分美好?！?p>　　簡單的字句,，卻是最美的畫面。

　　郁敏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念,，眼里閃著光,。

　　表演節(jié)目的同學全都坐在最后兩排，方便出行,，郁敏坐在最邊上，王吉死皮賴臉地占了她左邊的第一個位置,，李娜和胡君都只能坐她前排,，時不時回頭，用眼神警告王吉不要亂來,。

　　王吉一臉滿不在乎,，心里其實緊張得要死，他在郁敏面前,，完全不敢亂來,，明明郁敏什么都沒做，他就是控制不住,，眼神不住地往她身上瞟,。

　　“你在念什么？”注意到她碎碎念,，王吉忍不住湊過去問,。

　　“《門前》”

　　“嗯？”

　　“老師們剛剛朗誦的詩,，很美,。”

　　“是么,？”王吉一臉懵逼,，剛剛念的什么，他完全沒聽進去,。

　　“顧城的《門前》,。”郁敏慢條斯理地給他解釋,，“文字很美，有空可以看看,。”

　　“哦,。”王吉身體坐正了,，老實得很,。

　　內(nèi)心是有挫敗感的，他難以形容,。

　　很久之后，才意識到,，那種挫敗感叫自卑。

　　韓旭站在聚光燈下,，從容不迫地介紹著接下來的安排，穿著西裝的他,，確實很帥，李娜非?；òV地叫著好帥好帥之類的話給他應援,，但有人起哄時,，她就立馬老實坐好，慫成一團,。

　　胡君罵她慫，李娜又不服氣,，兩個人吵吵嚷嚷的，已經(jīng)過了領導發(fā)言的時間,，進入了今晚的正題。

　　第一個節(jié)目是鋼琴演奏,，表演者韓旭。

　　他手指放在琴鍵上彈出第一個音符的瞬間,，全場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

　　胡君都忘了鬧李娜,，呆呆地道：“我靠，這仿佛就是小說里的男主角,，他是哪里的大少爺么？”

　　郁敏欣賞著悠揚的樂曲,，心曠神怡。

　　王吉滿不在乎地咧咧,，“你們女生是不是都喜歡這種長得好看的小白臉?。俊?p>　　李娜回頭,，毫不客氣地懟道：“不然呢，喜歡你么,？”

　　胡君難得和她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幫腔道：“韓旭品學兼優(yōu),，還彈得一手好鋼琴,，不喜歡他才怪吧,？”

　　王吉懟道：“明明就是看別人長得好看,，說這么多有的沒的做什么,？”

　　李娜的白眼更加鄙視,，“長得好看自然受人喜歡啊,，難不成喜歡你這樣的,？”

　　“......”王吉愣了兩秒,，反應過來，立即反駁,，“喂,，你什么意思,，說我丑么？”

　　李娜抿唇,，笑而不語。

　　王吉倒也不丑,，還有點小帥,，只是和韓旭比起來,，差得太遠了,。

　　王吉感覺自己被嘲諷了，在暴走的邊緣瘋狂克制,，郁敏拍拍他的手臂，柔聲道：“你安靜點,，好好聽?！?p>　　“......”王吉這會不生李娜的氣了，但郁悶著呢,，看到郁敏專注而神往的側顏,，內(nèi)心一萬個‘憑什么,！為什么,？’瘋狂刷屏。

　　等韓旭的節(jié)目表演完了,，郁敏目送他下臺,，頗為不舍。

　　胡君回頭,，嘿嘿直笑,，“敏啊，有沒有被他迷住呀,？”

　　郁敏尚未接話,，李娜就接過了話頭，“雖然我們是好姐妹,，但你不能和我搶,?！?p>　　頓了頓,，她又改口了，“不過如果是你的話,，道也未嘗不可?！?p>　　難得見郁敏有這樣的神情，不抓住機會瘋狂調(diào)侃,，可就對不起這段時間受到的吐槽了。

　　郁敏搖頭,，“我只是羨慕他?！?p>　　那雙彈琴的手,，在聚光燈下,，修長白皙,，骨節(jié)分明,，再好看不過了,。

　　反觀自己的手,，食指和中指因為長時間握筆已經(jīng)變了形,，掌心深深淺淺的繭子,，一點也不好看。

　　李娜切了聲,，覺得沒勁，又轉回去繼續(xù)看節(jié)目,。

　　郁敏垂眸,，神情幽深莫測。

　　她摸摸發(fā)燙的臉頰,，為剛剛的想法感到羞恥。

　　她應該感恩,，而非抱怨家境不如人，總歸現(xiàn)在沒有的,，以后都會用這雙并不好看的手創(chuàng)造出來,。

　　郁敏深吸了一口氣，壓住翻涌不息的復雜情緒,，起身去洗手間調(diào)整心情,。

　　出來時，看到劉鑫站在窗戶邊,，靠著墻,，手里夾著根煙,，他深深吸上一口，悠長地吐出來,，繚繞的煙霧遮住了他不算明朗的面容，顯出幾分陰沉來,。

　　郁敏怔了下,，還是走了過去,。

　　沒辦法，這是唯一的通道,。

　　劉鑫也看見她了，眼神亮了亮，狀似無意地向前一步，恰好攔住了她的去路,，“聽說你們班的節(jié)目是你寫的劇本？”

　　郁敏輕輕地嗯了聲,，便再無多話,。

　　劉鑫瞧著她低頭故作平靜的模樣，有些好笑,，故意吸了一口煙對著她吐出來,，壞笑道：“怎么，你現(xiàn)在怕我了,？”

　　郁敏受不住這個煙味,，嗆得直咳嗽，臉一下子就紅了,，憋著往外涌的眼淚,，努力偏過頭躲開煙氣，“要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眲Ⅵ喂硎股癫畹刈プ∷觳玻裘魲l件反射地甩開,，戒備地看他,。

　　紅紅的眼睛還泛著水光，仿佛被人欺負了還要佯裝堅強,。

　　劉鑫罵了聲艸,，別開眼，生硬道：“你等會,，把眼淚擦了,，搞得好像我欺負了你一樣?！?p>　　郁敏嘴角微抽,，心道不是你欺負我，難不成是鬼么,？

　　吐槽歸吐槽,，郁敏也沒想和他鬧僵。

　　擦擦眼睛,，看到劉鑫已經(jīng)扔了還剩半截的煙,，腳尖踩住捻滅了,。

　　“你怎么還不走？”郁敏還站著,，猶猶豫豫的,，劉鑫看著皺眉，忽又笑起來,，“怎么,，這會又不怕我了？”

　　郁敏呵呵笑了聲,，指指地上被他踩滅的煙頭,，“亂扔垃圾?！?p>　　“臥槽,，你他媽管的真寬?！眲Ⅵ问懿坏霉?，嗓門一下子就大了起來,，郁敏也不想多費唇舌,，自己彎腰撿了扔到了最近的垃圾桶,，不過十步遠,。

　　劉鑫嘖了聲，越發(fā)不爽,，聽到走廊傳來的腳步聲，又壓住了所有火氣,。

　　“劉鑫,，你還磨蹭什么？還有兩個節(jié)目就到我們上場了——”看到郁敏的瞬間,，李逍遙的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