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風(fēng)荷雅集回府，云然就捧著弓不撒手,，凌自寒吩咐人送來了箭和箭靶,，云然就在傾云閣內(nèi)練習(xí)，幸好并沒有手生太多,，十箭總有兩三箭能中靶心,，只是臂力不如前，練了一會兒就覺得手酸,。
等南意走入這傾云閣時,，見著云然正坐著發(fā)呆，不由出言調(diào)侃：“剛聽下人說小姐正在苦練弓箭,，我還以為你改性了,，原來還是在躲懶啊?！?p> 云然斜眼看了看南意,，有氣無力的說：“練了好久了，手都酸了,?！?p> 南意跟云然向來交好，從不像北闌那樣迂腐守規(guī)矩，顧自坐下倒了杯茶自飲：“你那是缺少鍛煉,，跟著我練幾天保管你回到當(dāng)年的體力?！?p> “你饒了我吧,。”南意雖是女子,，但是自小被凌家收養(yǎng),，跟著凌自寒走南闖北，又是及其自律嚴(yán)格的性子,，跟著她練簡直是在自虐,。
南意比云然大幾歲，一直是生人勿近的樣子,，最見不慣女子扭扭捏捏優(yōu)柔寡斷,，倒是與爽利的云然一拍即合，惺惺相惜多年,，之前聽說云然和秦澤的事,，要不是凌自寒?dāng)r著，只怕就孤身去教訓(xùn)秦澤了,。
“走吧,。”南意此次被凌自寒臨時召回,，囑咐她好好陪著云然,，她自然是要盡心盡力。
“去哪,？”云然懶懶的倚靠在石桌上,，“我不想出去?！?p> “騎馬去,。”南意拉著云然就往外走,，不容云然半分拒絕,。
伒城城郊有一楓林坡，每到秋日里耀紅似火,，映襯得整片天空仿佛都要燃燒起來,，瑰麗奪目，引得游人如織文人贊頌,，只是此刻是夏初,，漫山楓葉還是嫩綠澄碧，無人問津,。云然和南意便在此處揚鞭疾馳,，兩騎并行,，誰都勝不了半分。
南意一襲玄衣,，云然身著月白色水綠繡紋長裙,，一玄一白馳騁在楓林間，直到山頂?shù)臈魍硗げ艩狂R駐足,。
“想不到你的騎術(shù)倒是絲毫未生疏,。”南意拿下馬背上的水囊,，席地而坐,。
“有些東西是刻入骨髓的，生疏不了,?！痹迫灰沧拢z毫不在會否弄臟衣服,，“剛才我倒是想起以前在大漠的時候,，那時騎馬才盡興?！?p> “想家了嗎,？”南意喝了幾口水，將水囊遞給云然,。
云然接過水囊卻不喝,，抬頭看向遠(yuǎn)處，仿佛看到金黃的沙海：“當(dāng)然想啊,，想念大漠,，想念汨桑，也想姐姐,?！?p> “其實你可以回去看看，如今,，你是自由身了,?！?p> “當(dāng)年逃婚的時候,，姐姐就昭告全國說我叛國，就連父王母后忌辰我都不被允許回汨桑,，如何回得去,?！?p> “想回又怎么回不去，是你在害怕吧?！蹦弦庀騺硎怯惺裁凑f什么,，從不給云然掩飾的機會。
“你們漢人不是有句叫近鄉(xiāng)情怯嗎,，我確實害怕,，怕姐姐不肯原諒我，怕汨桑城民仇視我,。”云然不習(xí)慣這么惆悵的自己,，整理了心情揚起笑容：“在這里也很好啊,，有義兄在，吃好喝好想去哪就去哪,?！?p> “想去哪就去哪？那你去趟淮南啊,?！蹦弦馊滩蛔〔鸫?p> “你就不能不拆穿我,！”云然一臉嫌棄的看向賊笑的南意,。
“還沒放下啊,？”
“我也不知道,，說放下了畢竟意難平，說沒放下吧,，其實心里也沒有那些悲傷的東西了,。”
南意輕拍云然的肩膀：“再賽一場,?！?p> “好，這次一定贏你,?！痹迫黄鹕砩像R，仿佛又變回了一身傲氣的烏云然,，再不理會心底那些空洞的悲涼,。
等云然和南意回到凌府已經(jīng)是申時了，兩人皆是饑腸轆轆,，還未到府門就遠(yuǎn)遠(yuǎn)看到府門前頗為熱鬧,，有大小不等的箱子正往府里抬，云然行到府門前，下馬喚來了正在指揮下人的管事：“這些是什么,？”
管事行禮道：“小姐終于回來了,，這些是二殿下送來的，指名要送給小姐的,?！?p> “送給我？”云然一臉疑惑,，自己與二殿下只是昨日風(fēng)荷苑一見,，相信他也并沒有認(rèn)出自己，怎么會突然送禮,?！傲x兄呢？”
“少爺正在中堂與二殿下派來的人敘話,?！?p> 云然看著那些箱子，數(shù)量雖不多但看起來頗為貴重,，不知二皇子打什么主意,，云然還沒有自信到二皇子會對自己一見鐘情，于是大步走進府里徑直往中堂而去,。
中堂前并沒下人服侍,，云然走到門旁，清晰地聽到凌自寒正與一男子交談,。
那個陌生但沉穩(wěn)的男聲徐徐而道：“……殿下對凌公子素有結(jié)交之誠,，既然凌公子有此打算，自然是良禽擇木而棲,，而云然小姐若是嫁入王府,，有凌公子這個義兄在，自然也會得殿下鐘愛,?！?p> 凌自寒半晌才回：“承蒙二殿下器重，凌某自當(dāng)會慎重考慮,，而義妹云然性子桀驁,，若是入了王府只怕會見罪殿下，這婚事還是從長計議,?！?p> 那人被拒絕也不惱：“自然，此事確實需要慎重考慮,，希望在殿下離開伒州之前會等到凌公子的答復(fù),，在下先回去向殿下回稟,。”
“不送,?！绷枳院差H為傲氣，并不諂媚親送,。
云然閃入旁邊的草叢,，等那人離開才緩步走入中堂，凌自寒正站在堂中間低頭沉思,，許久才發(fā)現(xiàn)了進來的云然,，目光似有閃爍：“你都聽到了？”
云然看著凌自寒,，皺緊了眉頭：“你,，打算涉入朝政？”
凌自寒并不打算瞞著云然,，爽快承認(rèn)：“是?！?p> “為何,？你明知道參與了那些勾心斗角就絕無全身而退的機會?！?p> 凌自寒轉(zhuǎn)身背對云然,，掩飾去眼中的悵惘沉聲開口：“以前，我總以為憑凌家的財富可以逍遙無憂,，可是,，縱使我家財萬貫，依然有無能為力的時候,，依然沒有辦法保護我愛的人,，只有有了權(quán)勢，我才可以真正保護身邊的人,?！?p> 云然雖然看不到凌自寒的神情，但是他緊握的雙拳讓云然體會到一絲他心底的傷痛：“你一直勸我放下秦澤,，可是,，放不下的反而是你?！?p> 凌自寒看向窗外攀援而入的凌霄花,，沉默不語。
“義兄幫的是誰,？我知道你是不會投靠二皇子的,?！痹迫恢懒枳院铝藳Q定就再難轉(zhuǎn)圜。
“五皇子,，在朝中唯一能和二皇子抗衡的就只有五皇子,。”
云然已經(jīng)想不起五皇子的樣貌,，只知道他是貴妃之子,，一向禮賢下士頗有賢名，但與二皇子不睦,，在朝堂上分庭抗禮,，時時相爭。
“既然義兄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云然也不相勸了,，只是剛才那人說二皇子來提親？”
“我凌家沒有姊妹,，昨日都知道了我有義妹,，就來提親想以姻親之份讓我加入他的陣營。自古聯(lián)姻便是聯(lián)絡(luò)關(guān)系最好的籌碼,?！?p> 云然嗤之以鼻，自然是知道凌自寒不會拿自己去交換：“那義兄有何打算,？”
“先拖著,，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p> 云然回到了傾云閣,，看著南意氣定神閑坐在院落中喝茶，上前坐于她對面：“你早就知道義兄參政了,？”
南意頷首：“恩,，早幾年我們就已經(jīng)幫少爺再聯(lián)絡(luò)朝臣了?！?p> 云然愾然嘆息,，凌自寒看著灑脫無為，其實內(nèi)心依然放不下當(dāng)年的事情,，“罷了,，我也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凌家以后的福禍我也共擔(dān),?！?p> “其實少爺并不想把你牽扯進來，所以一直瞞著你,?！?p> “我身份尷尬,，確實幫不上義兄，但若有我可以幫的,，自然不計得失,。”云然灑脫一笑,，再也不去擔(dān)憂什么,，最壞也就一條命，烏云然何曾會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