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宮門前,,莎依向守衛(wèi)示以宮牌,,云然緊跟在她身后不敢抬頭,生怕被人看出端倪,,似乎一切頗為順利,,護衛(wèi)看到宮牌,,又見是圣巫密使,皆垂首放行,。莎依正要往宮內(nèi)走去,,卻被一人喚停了腳步。
“莎依,,你不在王上寢宮,,出宮做什么?”來人正是掌北宮門禁的何尉丞,。
莎依也不慌張,,冷眼看去:“何尉丞,我出宮自然是王上有命,,不需要向你匯報,。”
“王上之命臣自然無權過問,,只怕是有人趁王上身體有恙擅自出宮有私,,我身為北門尉丞自是要堅守宮規(guī)肅清宮闈?!焙挝矩┠抗饫渚埔曋?,王上已有半月未露面上朝,但寢宮被圣巫的人看守沒辦法硬闖,,情況未明,,而這王上的貼身女官莎依肯定知道情況,,若是能盤問出一二,也可以報與國相大人拿個首功,。
“我服侍王上已十數(shù)年,,若是你對我有疑,自可拿了證據(jù)上呈王上處置我,,不必在此廢話,。”莎依從沒將這人放在眼中,,顧自想往前走去,。
“來人,為莎依女官搜身,,看是否有夾帶私物入宮,。”何尉丞開口吩咐道,。
“你敢,!”莎依回首怒視。
“我為北門尉丞,,自是有權搜查任何可疑之人……”話未說完,,被人當臉掌摑,一時竟被打懵了,,反應過來不由驚怒交加欲還手,,看到眼前的白衣女子還是硬生生壓下了怒火,“密使大人,?!?p> 云然剛才見他得寸進尺,完全沒將王族放在眼里,,早已耐不住心中憤懣,,上前就是一掌摑,怒目而視:“王上之人也是爾等可以輕慢的,?”
何尉丞慌忙俯身下拜:“臣不敢,。”
莎依站在一旁只覺得心驚肉跳,,生怕云然暴露了身份,,急忙上前催促云然:“密使大人,圣巫還在等你,,先進宮吧,。”
云然只看不慣這小小尉丞如此以下犯上,,也沒打算與他多浪費時間,,輕哼一聲隨著莎依往內(nèi)宮而去,,心中更是陰沉,這宮城曾是她的家,,她長大的地方,以前的榮耀風光,,眾臣拜服,,此刻卻被人反客為主,以為烏云氏的人可以任人欺凌,,既然她回來了,,那么就要讓那些人斷了這些癡心妄想。
見莎依和云然走遠了,,何尉丞看著她們的背影沉思不語,,圣巫密使向來中立自持,從不會如此激憤,,此人必有貓膩,,他揮手喚來護衛(wèi):“派人盯著莎依和這個密使,看去了哪里,?!?p> “是?!弊o衛(wèi)領命而去,,何尉丞撫著微紅臉頰,盤算著若真的有貓膩,。定要這女人付出代價,。
跟著莎依徑直入了宸華殿,云然看著宸華殿三字的牌匾只覺得恍惚,,記憶中這里是父王處理政務的地方,,小時候總是跟著姐姐溜進來玩,姐姐總是拿著父王的書冊奏折看的津津有味,,而自己則是一味的貪玩搗亂,,被發(fā)現(xiàn)了就會被父王罰抄古書,總要母后來求情才罷了,,長大了后姐姐被允許進入殿中查閱,,自己在旁側無聊了也會翻些書冊來看,如此竟也迷上了三國志,,后又看了各類兵書兵法,,常與父王討論列兵布陣之策。想不到姐姐將這里改成了她的起居之處,。
剛入殿,,就見蘭昭匆匆從內(nèi)室迎了出來,,看著云然和莎依:“一路可還平安?”
莎依看了眼云然,,頗有些擔憂:“進宮時被何尉丞為難了,,公主動手掌摑了他?!?p> 云然也懶得解釋,,蘭昭想了想:“尉丞小官是無權面見王上的,應該無礙,,”
“阿姆,,姐姐呢?在內(nèi)室嗎,?”云然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姐姐,。
“莎依,你守在這里,,別讓任何人進來,。”蘭昭看向云然,,“你跟我來,。”
云然跟著蘭昭一路走進內(nèi)室,,一如記憶中的滿架書冊,,就連滿室的焚香都是當初的味道,讓人覺得寧和靜心,,蘭昭穿過這一道道書架,,后面是熟悉的紅木書案,父王曾在這里案牘勞形,,自己曾在這案上畫軍陣圖,,還來不及神傷,又跟著蘭昭轉(zhuǎn)過書案后的屏風,,這里幔帳簾幕清揚,,深處是檀木床榻,但是床榻上并無人,。
云然正疑惑不解,,卻見蘭昭腳步未停,繞過床榻來到梳妝臺前,,此時云然腦鐘靈光一閃,,一段記憶清晰浮現(xiàn)。
當年內(nèi)間并不是床榻,,而是放了許多前朝記檔,,一箱一箱的摞在這里,,云然溜進來只當這里是尋寶游戲,總是翻箱倒柜,,或是躲在某個箱子后面等姐姐來找,,一次躲藏中無意觸動了機關,才發(fā)現(xiàn)這里有一處地下密室,,與姐姐一同進去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物,,問了父王才知道這是祖先建宮城時特意造的,以供后輩危急之時能躲入暫避,。云然記得,這密室的入口,,就在此刻的梳妝臺后,。
果然蘭昭將梳妝臺挪開,觸動機關,,墻上緩緩開出一道矮門,,里面燭光微動,一道階梯延伸往下,。
想不到這密室,,還真是在危急之時派上了用處。云然不禁輕笑,,見蘭昭先一步走進,,自己也跟著鉆入矮門,門內(nèi)再不是當年的破敗,,而是一路燃著燈燭,,地上墻上皆被打掃過,沿著階梯往下,,底處的密室并不大,,見有人來了兩名巫醫(yī)垂首而立,密室正中的床榻上躺著一人,,云然再也顧不上他人,,拿下面紗疾奔過去,伏身在榻前細看,,記憶中的姐姐端莊矜重,,雖王袍加身圣位獨尊,但依舊溫潤純良,,十年了她并未見歲月之痕,,但是面色蒼白毫無生氣,云然不敢觸碰只啞聲喚道:“姐姐,,阿然回來了,,你醒來看看我,。”握住姐姐的手,,只覺得蒼瘦如柴涼意透骨,,厲聲問身后的巫醫(yī),“你們怎么治的,?”
一名巫醫(yī)跪倒回稟:“我等愚鈍,,并未查到王上中了何毒,如今王上昏迷不醒但還能進食,,每日喂王上喝水,,再進些湯粥?!?p> 蘭昭緩步上前,,將手搭在云然肩頭讓她暫緩悲傷,云然看著姐姐的模樣,,耐住想要即刻手刃國相的恨意:“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必須要找醫(yī)師給姐姐解毒?!?p> “現(xiàn)在宮中皆是國相眼線,,御醫(yī)不可信,宮外我們也不知何人可信,,若是安兒中毒昏迷的消息泄露,,朝中只怕是大亂,我們不能冒這個險,?!?p> “難道就看著姐姐如此下去嗎?”云然忍不住怒吼,。
“如果消息泄漏,,安兒一樣活不了,國相不會讓她活著的,?!碧m昭沉聲道,“你和安兒都是我?guī)Т蟮?,若是能救,,我又如何忍心看安兒如此?!?p> 云然站起身,,皺眉沉思,絕對不能如此耽誤治療,她此刻只想到了一個人能幫上自己:“阿姆,,你派個親信偷偷出宮,,去往隨國邊城找一間西關客棧,將我手書交予掌柜,?!?p> “可信嗎?”
“若他不可信,,這世間也就無人可信了,。”云然走出密室,,回到書案前提筆寫了,,在最后畫了一朵凌霄花,待墨跡干了將紙折了遞與蘭昭,,“找個穩(wěn)妥之人,,交予掌柜后就在那里等消息?!?p> 蘭昭立刻喚了人進來,安排了親信即刻帶信出發(fā),。
云然坐在案前,,聞著這縹緲若無的焚香倒是沉靜了下來,待室內(nèi)只剩下自己與蘭昭,,終是將疑問問出了口:“阿姆,,你現(xiàn)在可以說你的安排了吧,姐姐中毒昏迷你卻到隨國來尋我,,定是有了打算,。”
蘭昭站在案前,,身后的窗戶透進縷縷陽光將她的身影籠罩,,云然逆光看去看不清她的表情,卻知道她此刻的肅穆之色,,以前云然做錯了什么事,,她都是這樣說教云然的。
“阿然,,我想讓你假扮成安兒,,穩(wěn)定人心?!?p> 云然已經(jīng)猜到了蘭昭的打算,,但聽到她說出口還是覺得茫然無措,壓下心頭的寒意:“雖然我與姐姐長得相像,可也并非一模一樣,,見過我們的人還是會認出區(qū)別的,。”
“此事我也想過,?!碧m昭走近自案上的木盒中拿出一頂赤金面具,“安兒覺得女子總有溫婉之色,,不夠震懾朝堂,,于是學習古籍中蘭陵王打造了面具,上朝時以面具示人,,你可以在見外臣時佩戴面具,,應該無人會起疑?!?p> 云然輕撫面具上鑲的光珠,,緋紅耀目,觸手微涼:“可是我并不懂朝政,?!?p> “我和莎依一直幫著安兒,有我們在,,自然可以瞞天過海,。”
“阿姆,,所以我沒有拒絕的理由,,對嗎?”
蘭昭想了許久還是說出了口:“這次我入隨國,,先去了錦官城找你,。”云然動作一滯,,她們終究還是知道了,,“阿然,當年你為了他逃了聯(lián)姻離了汨桑,,而他卻棄了你,,既然你決心與他斷絕,就該回到汨桑,,這里才是你的家,。更何況,現(xiàn)在宮內(nèi)危機四伏,,國相雖說是擁立大皇子,,可實際大皇子都聽命于他,,若是讓國相得逞了,只怕以后這王族要姓康了,?!?p> 云然雖然反感這朝局紛爭,但終究是逃不開身份的牽扯,,自己當年選秦澤棄汨桑,,此刻重新抉擇自由與汨桑,再無年少任性的機會,,終是將赤金面具戴上,,仰頭看向蘭昭:“好,我答應你,?!?p> 宮城門前,何尉丞聽得護衛(wèi)稟告,,莎依將密使帶進了宸華殿至今未出,,果然是可疑,雖不知圣巫是帶了誰進宮,,但必定是有什么計劃,,何尉丞瞇眼沉思片刻:“即刻去稟告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