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嘉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擔(dān)起這千斤重?fù)?dān),,他呆呆站在原地,,兩眼無神望著師傅。
就聽到李清照說道:“師傅,,什么滔天大禍會嚴(yán)重到斷絕中華衣冠???這不是真的吧?”
“昔日五胡亂華,,荼毒中原,,我漢家兒女淪落作胡族口中之二腳羊也,中華衣冠幾近斷絕,。蒼天可憐,,降武悼天王臨世,救我華夏子民于水火,,一紙殺胡令重整中華雄風(fēng),。”
老者說到這里,,猛地站起身來,,舉杯向月,朗聲道:“諸胡逆亂,,中原已數(shù)十年,。今我誅之,若能共討者,,可遣軍來也,。暴胡欺辱漢家數(shù)十載,殺我百姓,,奪我祖廟,,不盡其數(shù)。特此討伐,,犯我大漢者死,,殺我大漢子民者死,殺盡天下諸胡匡復(fù)漢家基業(yè),。屠戮胡狗為天下漢人義之所在,,冉閔不才受命于天道,特以此兆告天下,。”
念完,,老者將杯中酒散落在地:“敬平皇帝,,敬屠夫天子,,敬武悼天王,敬佑我中華的萬千先烈,?!?p> 李清照看著也深深鞠了一躬:“師傅,難道我華夏百年后便又要遭受一次五胡亂華了嗎,?”
老者點點頭,,眼神哀默:“可能會更加凄慘。雖然這只是鄧兄的一番推演,,但是有理有據(jù)令人信服,。”
“是怎樣的推演啊,,師傅可否詳說,?”李清照說道。
“今北遼猖獗,,暴政頻發(fā),。長久以后,北地必有反者,。白山黑水之間慣出驍勇,,以決死之心擊腐敗暴虐,可大獲全勝也,。新胡則立,,北遼當(dāng)亡。新胡南望,,饞富貴榮華,,領(lǐng)狷狂之兵南下犯我。我疏于防備兼武備松弛,,縱使急調(diào)天下諸軍勤王救駕,,亦是疲于奔命。敵嚴(yán)陣待我,,我倉皇出戰(zhàn),,豈可勝之?屆時山河變色,,神州易主也,。”老者緩緩說道,。
李清照聽得冷汗?jié)窳撕蟊?,十歲的少女正是天真爛漫的時節(jié),此時也慌了神,忙問道:“師傅,,可有解救之法,?”
老者眼神轉(zhuǎn)向鄧嘉:“那就要看他了?!崩钋逭找厕D(zhuǎn)過頭去,,期待的看著鄧嘉。
鄧嘉自嘲一笑,,搖搖頭道:“師傅說的這個,,我是不怕的。這個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罷了,,壞不了中華根基,。之后還會有更可怕的,那個才是真的華夏天傾,,神州陸沉,。”
李清照大驚:“還有更可怕的,?”
鄧嘉點點頭:“百年時光,,你我怕是看不到了。但是子孫后代卻要遭此大劫,?!?p> “這便是你的責(zé)任,你要將這危難扼殺于搖籃之中,?!崩险咧钢嚰螀柭暫鹊馈?p> “我何德何能???我擔(dān)不起這千斤重?fù)?dān)的?!?p> “你擔(dān)得起,。”
“師傅若是因為我剿滅海盜的事而這么認(rèn)為,,那就錯了,。我只不過是碰巧看出了海盜首領(lǐng)的旗艦,借著蒸汽輪船的威力才斬首成功的,?!?p> “船上那么多久戰(zhàn)之士,為何他們都沒有看出來,?反而你一個未經(jīng)戰(zhàn)陣,,也未讀過兵書的毛頭小子看出來了,?”
“我。,。,。。,。?!?p> “你想沒想過,,為什么你常賭常勝呢?”
“,。,。。,。,。?!?p> “你還破了我的石門八陣!你以為我的石門八陣那么好破的嗎,?當(dāng)年龍虎山天師可是被活活困了七天!”
老者見鄧嘉陷入深思,久久不語,。他就朝李清照和鄧嘉招招手,,說道:“你們隨我來?!?p> 老者領(lǐng)著鄧嘉和李清照進(jìn)了正屋,,讓他們對坐在桌子兩邊,又拿出一張圍棋的棋盤放在桌上,。
“清照兒,,你持黑子先行?!崩险哒f道,。
“等等!”鄧嘉喊住了李清照,,問向老者,,“師傅這是下什么棋啊,?”
“圍棋,。”
“我不會??!”鄧嘉苦笑道,。
“一個棋子在棋盤上,與它直線緊鄰的空點是這個棋子的氣,。直線緊鄰的點上如果有同色棋子存在,,這些棋子就相互連接成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直線緊鄰的點上如果有異色棋子存在,,此處的氣便不存在,。棋子如失去所有的氣,就不能在棋盤上存在,?!?p> 老者教導(dǎo)了鄧嘉最基本的放置棋子的方法后,便直接讓李清照開始,。
李清照便持黑子悠然的下了一手,。
“不要放水,盡你的全力,!”老者對李清照說道,。
李清照恍然的看了師傅一眼,點點頭,,聚精會神的開始下了起來,。
鄧嘉苦笑的搖搖頭,只好硬著頭皮也落下一子,。
半個時辰后,,鄧嘉的白子已經(jīng)被李清照的黑子逼入絕境,就差個兩三手左右,,即被屠殺殆盡,,宣告落敗。
“你要專注,,把你的精神都投入到棋盤中去,,仔細(xì)的看,認(rèn)真的看,!”老者對鄧嘉說道,。
鄧嘉點點頭,長長舒了口氣,,聚集目力朝棋盤看去,。片刻后,他臉色一正,,重重落下一子,。
接下來往復(fù)幾手后,棋盤上的形勢竟然出現(xiàn)了逆轉(zhuǎn),。最初李清照只是發(fā)出一聲驚嘆,,可再往后下著,,她的表情變得凝重,開始努力的進(jìn)行防守,,但最后還是被鄧嘉斬掉一條大龍,。
之后若是李清照下的十分妥當(dāng),則鄧嘉陷入困局,。但只要她有一子下的失策,,鄧嘉便會敏銳的發(fā)現(xiàn),幾手之間便將她殺得潰不成軍,。
這盤棋下了很久,,直到黎明到來,棋盤上已經(jīng)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都是黑白二子,,單看局勢已經(jīng)分不清誰輸誰贏了。
老者便問向鄧嘉:“你明白了嗎,?”
鄧嘉點點頭又搖搖頭:“有點感覺了,,但還是不大清楚?!?p> 老者嘆了口氣,,對李清照說道:“清照兒,你去取棋譜來,?!?p> 等李清照取來棋譜,老者又說道:“玲瓏篇,,第一局,。”
李清照遵命開始布局,,但她不由得擔(dān)心的看了鄧嘉一眼,。
玲瓏者,圍棋中苦心經(jīng)營編排的一類求活難題,。玲瓏棋局中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或反撲或收氣,,花五聚六,復(fù)雜無比,。
布局者利用盤征,、死活、手筋,、殺氣等技巧,,波及全局,,步步殺機。破局者但凡有一招不慎,,便會直接墜入深淵,,萬劫不復(fù)。
玲瓏第一局更是千古難題,,傳說是三百年前一位棋國圣手所創(chuàng),,至今從未有人能夠破解。
李清照將玲瓏棋局布好,,對鄧嘉一推手,,示意讓他先下。
鄧嘉望著棋盤,,眼前逐漸模糊,,棋局上的黑白二子好像化作了千軍萬馬,東一團(tuán)兵馬,,西一片戰(zhàn)局,,你圍住我,我圍住你,,互相久戰(zhàn)不斷廝殺,。
他眼睜睜就見到自己的白袍兵馬被黑甲的敵人給團(tuán)團(tuán)圍住,左沖右突,,就是殺不出重圍,。不由得腦門上已經(jīng)冒出虛汗。
李清照看著鄧嘉的樣子,,心里也焦急起來,。她聽師傅講過這局棋局重點就在得舍二字,唯有自殺棄子才有一線生機,,這他能看出來嗎,?
鄧嘉痛苦的閉上雙眼,牙關(guān)緊咬,,似乎在做著艱難的決定,。片刻后他終是睜開雙眼,死死盯著棋盤上自己已經(jīng)陷入絕境的白袍兵馬,,堅定的下了一手,。
李清照看向棋局搖了搖頭,他愛心太重,,終是不肯棄子,,這局棋他已經(jīng)注定失敗了。李清照依照棋譜,,也下了一手,。這一手棋一落下,,勝負(fù)其實已經(jīng)明了,不出十步棋,,白子定然落敗了,。
鄧嘉面無表情的瞧著棋局,已經(jīng)忘乎所以,,只感覺自己已化作了白袍兵馬的將軍,,他要帶領(lǐng)自己的兄弟在這十死無生之地殺出一條生路來。
環(huán)顧四周盡是敵軍,,似乎已經(jīng)陷入天羅地網(wǎng),。他握緊雙拳,雙眼通紅,,一遍又一遍的查看敵情,。
突然一道白線在眼中閃過,順著望去,,白線直直插入敵軍一角,。
“破綻!”鄧嘉大喝道,,他果斷朝那處落下一子。
李清照再望向棋局,,果然白子強行闖出一條路來,,可又有什么用呢?接著還有百余次的殺招在等著他們,。她落下一子,,封堵住了白子去路。
“破綻,!”黑子剛一落在棋盤上,,鄧嘉立即又大喝一聲,,落下一白子。
李清照搖搖頭,照著棋譜來說,,白子此刻不過是垂死掙扎,負(fù)隅頑抗罷了,。長嘆一聲,,落下一子。
“破綻,!”
“破綻,!”
“破綻!”
李清照每一次落子,,便會有一條白線浮現(xiàn)在鄧嘉眼底,,白線所到之處便是黑子唯一的破綻,。
二人你一子我一子,下到日漸晌午,。鄧嘉越下越快,,而李清照卻越下越慢。
此刻再看向棋局,,乾坤居然倒轉(zhuǎn),,白子竟然闖過了黑子百次殺機,然后一步步將黑子逼入了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之境地,。
李清照驚恐的看著鄧嘉,而后自嘲的笑了一聲,,投子認(rèn)輸了,。
老者此時又問向鄧嘉:“現(xiàn)在明白了嗎?”
鄧嘉精疲力盡的點了點頭,。
老者對鄧嘉說道:“你不是普通人,,你爺爺也不是普通人?!?p> “師傅的話,,我聽不懂!”鄧嘉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泛起了滔天巨浪,。
“以前也出現(xiàn)過你們這樣的人,。用你爺爺?shù)闹v法,都是天上的謫仙人!”
鄧嘉嘴角一陣抽搐,。
老者又說道:“謫仙人蒞臨凡間,,修為大多喪盡。不過,,總是會保留下一些,。
你爺爺保留的是制作仙器的法門。而你則是一雙直視真相的眼睛,?!?p> 鄧嘉聽得是目瞪口呆。臥槽,,把穿越者說成是謫仙人,,爺爺編故事的能力是真的強,不去寫小說真是屈才了,!不過,,我這雙眼睛是怎么回事?難不成穿越還會改變?nèi)说捏w質(zhì),從而獲得超能力,?
老者看向屋內(nèi)堂前供桌上一副白袍將軍的畫像,,喃喃說道:“我認(rèn)識一個人。他身體文弱,,連普通弓弩都開不了,,也不善于騎馬作戰(zhàn),但他卻富有膽略,,最善把握戰(zhàn)機,,善于打運動戰(zhàn),在穿插折轉(zhuǎn)之中戰(zhàn)勝敵人,。他中年領(lǐng)兵,,以三千甲士首戰(zhàn)北魏,便連克五十二城,,俘虜七萬敵軍,。中大通元年,北魏興三十萬兵馬合圍滎陽,,他領(lǐng)三千精騎背城而戰(zhàn),,擊破重圍,殺敵繳獲不盡其數(shù),。之后他又轉(zhuǎn)戰(zhàn)千里,,從铚縣至洛陽,前后作戰(zhàn)四十七次,,全勝,,攻城三十二座,皆克,,一路所向無前,敵望風(fēng)而逃,。以致有童謠云,,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
說完,,老者目光轉(zhuǎn)向鄧嘉,直視他的雙眼說道:“你長著一雙,,和他一模一樣的眼睛,。”
老者看著鄧嘉許久后,,長嘆一口氣:“可惜人力終究難勝天意,,七千白袍軍竟然是被一場山崩擊敗,深埋地下,尸骨無存,。這場天災(zāi)亡了七千好漢,,也斷絕了這位絕世英才?!?p> 鄧嘉點點頭,,想起了洞窟里那數(shù)千個牌位,他問向師傅:“那石窟的牌位祭奠的就是那七千白袍軍吧,?”
“可憐,。連件衣服都找不到了,衣冠冢都立不了,。也就剩下牌位了”
“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编嚰胃袊@的搖搖頭,,又問向師傅,“師傅,,此等英杰是何人?。俊?p> “南梁陳慶之,!”
初夏天玄澄清
關(guān)于陳慶之,,筆者做了一些改動與夸張。小說嘛,,不要當(dāng)真,。 若是對陳慶之感興趣,筆者推薦田中芳樹大師的《奔流》,。大師筆下的陳慶之太經(jīng)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