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棠和賈青兩口子面面相覷,。若棠慫了慫肩膀,，賈青吐了吐舌頭，兩人只得各找各媽分頭安慰,。墨墨興高采烈地跟前跟后、跟進(jìn)跟出,。
家事就是這么難,！都說清官難斷家務(wù)事，你不發(fā)表意見里外不是人,，發(fā)表了意見更加里外不是人,。各打五十大板反應(yīng)大，偏了哪一頭反應(yīng)更大,。
事已至此,，兩個媽肯定得回去一個，否則還不成天針尖對麥芒,、劍拔弩張,。在若棠和賈青心里兩個媽的地位一樣重要，誰留下都好,?？刹还苷l留下，都不可能讓兩個老媽同時(shí)順心滿意,。就像兩個孩子,，一顆棒棒糖哪里搞的定。
現(xiàn)在她們不擺明了要分出高低,、決出雄雌嘛,。老婆和老媽同時(shí)落水的難題，到這兒卻變成了婆婆和丈母娘誰去誰留的哥德巴赫猜想,。
這事不僅沒法向兩個老媽提出,，連小兩口都沒法商量，叫哪個媽回去都于心不忍,，兩個都留下又自討苦吃,。若棠那邊一份緊急材料等著寫，賈青這頭一堆設(shè)計(jì)圖紙等著出,。兩人屁股上都坐著一塊通紅的鐵板,，還要當(dāng)風(fēng)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
見若棠進(jìn)來,，老媽徐婷匆匆抹了一把眼淚,，手上疊著一件洗得微微發(fā)白的灰布衫，衣角和領(lǐng)角已明顯起毛,。
她背對若棠,，一件件疊著那些干凈卻泛舊的衣服、褲子,，心中的委屈不斷發(fā)酵,。
衣服大部分都是她在布市場找便宜的料子做的，有些拼湊的部分還是討要的邊角料。旁邊還攤了一塊裁剪了一半的碎花布,，卷起一并帶走,，她想走的徹底。心寒,！
花白的頭發(fā),，溝壑的面龐，粗糙的雙手,，暗色土氣的衣服,，她為這個家錙銖必較，這些一一刻在了上面,。若棠看得動容,，按住徐婷正往行李箱里塞的幾件衣服：“媽，別走了,。兩親家吵兩句很正常,，何必興師動眾呢？”
徐婷準(zhǔn)備一堆話,，就等兒子往上湊：“誰興師動眾了,！你也覺得那些麥片我故意給墨墨吃的？要不是你那挑剔的丈母娘,，嫌這個太干,，嫌那個沒營養(yǎng)，我會拿出過期的麥片,？何況那些東西我打算自己吃,。”
老媽說得氣勢洶洶,，若棠卻鼻子發(fā)酸：“媽,，我和青青經(jīng)常加班加點(diǎn)，你一個人冷飯冷菜,，已經(jīng)夠心疼了,。辛苦大半輩子，別老虧著自己,，兒孫自有兒孫福,。不該省的就別省了?！?p> “什么叫不該省的別??？這麥片不該?。 毙戽靡痪湓拞芰嘶貋怼?p> 若棠哭笑不得：“哎呀,！媽,，你怎么繞不出麥片了。丈母娘就那脾氣,，一時(shí)氣話,。你的辛苦大家都知道，不會幾句話就打了水漂,。人一輩子快著呢,，你也該歇歇了?！?p> 徐婷聽著兒子的話總夾槍帶棍,，以為他意有所指，一顆心掉進(jìn)了冰窖里：“是該歇了,！從墨墨像只小老鼠從娘胎里出來,，到會滾會爬會跑，我功成了,，該你丈母娘來名就了…”話沒說完,，眼淚就滾了下來，她一把推開兒子的手,，繼續(xù)收拾起來,。
若棠執(zhí)意又按住了老媽的手：“媽，丈母娘縱然她千般不是,，青青總是她苦著自己養(yǎng)大的,。嫁做人妻心里失落，你總得理解理解她呀,，看在青青面上忍一忍好不好,。”
徐婷雖然心里清楚,，和親家母的爭吵一大半是話趕話,，趕到了那份上，但她就是不想在兒子面前再輸一仗：“這幾天,，天天橫挑鼻子豎挑眼,。這也不對，那也不對,，我倒成了提心吊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老媽子’了。還要怎么忍,？還要怎么理解,！她怎么不理解理解我,！”
繞來繞去，若棠也不知道該怎么勸了,，嘆了口氣：“你和丈母娘都是盼著子女好,，可怎么就是處不到一起?！?p> 徐婷見兒子不讓她收拾箱子,，轉(zhuǎn)身去拿柜子里的衣服：“她明著為的麥片，暗著是為這點(diǎn)事嗎,？還是你爸說得對,，丈母娘來了，我這婆婆何必又添堵又受氣,?！?p> 徐婷說著，顫顫巍巍墊起腳尖,，伸手去夠柜頂?shù)囊路?，連夠了3次，衣服沒夠到,，腰間盤倒一陣酸痛,。
若棠趁機(jī)說道：“媽，別拿了,！實(shí)在不行我就叫丈母娘回去,。”
徐婷沉著臉搬過一條圓凳,。
若棠見老媽去意已決,，索性一腳踩上去拿下幾件衣服。
徐婷接過衣服,，不滿得說道：“把臉上的口紅擦了,！”
若棠還能說什么呢，看著老媽發(fā)白的雙鬢嘆了口氣,。
若棠打開門走出房間,，賈青也一臉委屈地走了出來。兩人無奈地對視一眼,，幾乎同時(shí)說道：“我媽回去,。”
搞定兩個媽,，大家在沙發(fā)上重新坐下,。四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開口,?！拔一厝グ桑 眱蓚€媽異口同聲,，搞得氛圍更加尷尬,。
若棠知道自己不好表態(tài),，甚至想把矛盾踢給依偎在賈青懷里的墨墨,，讓她來說希望誰留下來。誰知這古靈精怪的小家伙看透了大人的心思一般,，來了一句：“誰都不許回去,！都要陪我玩，這樣我就不用去幼兒園了,！”
小寶貝的五十大板,，可是比他這老爸的管用多了，打得奶奶和外婆心里都樂開了花,。
還是老媽徐婷先開口：“來,，墨墨，讓奶奶再抱一抱,，抱完你奶奶就回去了,。”
墨墨從賈青懷里擠出來,，跑到了徐婷懷里,，懂事的一句話都不說了，拿頭在奶奶臉上不停磨蹭,，看得大家都有些傷感,。徐婷眼眶又濕了：“以后要聽爸爸、媽媽的話,，奶奶會常來看你的,。”徐婷放下墨墨,，起身就去臥室拿了行李,。
鄭玲扭頭看了看女兒賈青，眼里流露出一絲愧色,，想說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說,，張了張嘴沒能說出口。
賈青寬慰似地輕輕拍了拍老媽鄭玲的手背,，又不無愧意地看著若棠,。
若棠低聲嘆了口氣，起身接過了老媽徐婷手中的行李,，身后傳來“奶奶…奶奶”的哭喊,。
若棠和賈青一路勸解寬慰,，把老媽徐婷送到了客運(yùn)站，又送上大巴,。若棠知道她既要面又要強(qiáng),，這樣灰溜溜走了哪里能舒坦。
看著大巴遠(yuǎn)去,，若棠心疼地說道：“青青,，我把老媽趕走了？”
來市里一車人,、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現(xiàn)在婆婆卻一個人孤零零離開。賈青也不無傷感,，摸摸他的臉：“你別太自責(zé)了,，我也難過。這事我媽不對,，我代她道歉了,，也只能你向媽轉(zhuǎn)達(dá)了?！?p> 徐婷一個人坐上回家的大巴,，心頭莫名難過，明明是自己提出要走的,，為什么感覺卻是被人趕了出來,，這是犯了錯誤被掃地出門嗎。含辛茹苦把兒子養(yǎng)這么大,，讀書,、結(jié)婚、生子,，給他忙活了大半輩子,，又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市里帶孩子，到頭來又是受氣,，又是孤孤零零,。
尤其是想到他額頭的那口紅印子更是來氣，這不明擺著她這老媽多余了嘛,，這么多年忙活,，卻被來了沒幾天的丈母娘擠兌出局。她雖然知道兒子是塊“夾心餅干”,，他有他的難處,，可內(nèi)心深處卻希望他當(dāng)著大家的面站出來為她說句話，但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