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潁水之約
潁川郡潁水河邊,,有兩老者臨水而坐,,身前果盤茶具一應(yīng)俱全,卻無人動手取食,。
“老郭還是那么任性??!我從瑯琊趕來赴會都沒遲到,他一個本地人竟然遲遲不肯露面,!難不成是你老荀太摳,,今日準(zhǔn)備全是素食惹得他不高興了?”名諸葛珪字君貢的老者笑道,。
“君貢你有所不知,,老郭已于兩年前去世了,要不然我豈會不準(zhǔn)備好美酒肉食邀他前來,?”被稱為老荀的老者又好氣又無奈的解釋道,。
“啊,原來是這樣,,我竟不知,!”諸葛珪收起了笑容,露出不舍表情,。
“可惜不能再與老郭談笑風(fēng)生了,,雖然這老東西經(jīng)常喜歡亂說瘋話不討人喜,可沒了他總覺得少了點什么,?!?p> “是啊,老郭向來喜歡湊熱鬧,,可眼看這天下漢室衰微,,群雄割據(jù),,正是風(fēng)云要起的時候,他卻偏偏走了,,留咱們兩個老東西迎接這亂世,,不得不說是造化弄人?!崩宪饕矡o不感傷的說道,。
似乎是有些觸景生情,諸葛珪輕輕地?fù)u了搖頭,,不經(jīng)意的說道:“咱們兩個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怕是不日就要追著老郭去了,又何談迎接亂世,?要我說這天下啊,,還是他們年輕人的,你荀淑的八個兒子個個出類撥萃,,想必也早已布局天下了吧,?”
潁川荀家,十大世家之一,,聲勢地位僅次于袁家,,荀淑便是當(dāng)代的家主,號為神君,。他的八個兒子德才兼?zhèn)?,被稱為“荀氏八龍”,是舉世公認(rèn)的賢良才俊,。
而諸葛珪則是瑯琊諸葛家的家主,雖然諸葛家歷來人丁不旺,,可每代總有一個能獨當(dāng)一面的大才能站出來,,數(shù)代耕耘之下,諸葛家也勉強(qiáng)躋身于十大世家之列,。
諸葛珪自幼與荀淑和先前所說的老郭相識,,三人每十年便在潁水相聚一次共論天下大事,幾十年過去,,這已經(jīng)是第五次“潁水之約”了,。
隨著年紀(jì)越來越大,三人也從最開始的相互較勁慢慢變成了“攀比”子嗣,。
“哈哈,,君貢又來套我的話了?!避魇缦仁抢事暣笮?,隨后壓低聲音神秘說道:“實不相瞞,,我這八個兒子雖然略有薄名,可能讓我荀家留名萬年的人,,卻不在他們之中,。”
“這人是誰,?神君快與我說,!”諸葛珪的好奇心瞬間被吊起來了。
五十年來,,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兵略政事,,他都稍遜于荀郭兩人一籌,心中早已郁悶已久,,因此他在最近十年間傾盡整個家族的力量培養(yǎng)了三個后輩,,此舉即是為了家族的延續(xù),也頗有幾分要在這次潁水之約中和荀郭兩人一較高下的意思,。
荀氏八龍聲名在外,,有多少才識世人盡知,諸葛珪自問培養(yǎng)的三個后輩絲毫不遜色于他們,,甚至在這三人之中,,還有一個不世出的奇才能夠遠(yuǎn)超他們!因此他未到約定日期,,便興沖沖提前趕來赴約,,沒想到老郭去世了讓他失落無比不說,荀淑竟然也在這十年里培養(yǎng)了新的人才,,這怎能不讓他震撼,!
“此人便是吾兒荀緄之子,吾孫荀彧,!”
提到這個名字時,,原本老態(tài)龍鐘的荀淑突然來了精神,彷佛是回想起了數(shù)十年前自己游歷四野,,試劍天下的少年模樣,,任誰都能看出他對這個孫子的喜愛。
“而且,,我已經(jīng)打算把荀家家主之位傳給他了,!”
“什么!”諸葛珪大驚失色,,他知道,,能讓荀淑心甘情愿把第二大世家家主地位相傳的人,必非池中之物。而且看到對方的模樣熱切,,只怕這個荀彧的才能之高,,是荀氏八龍遠(yuǎn)不能及的。
“不知神君能否請這個荀彧出來一見,?”片刻的驚訝過后諸葛珪迅速穩(wěn)住了心神,,他對自己培養(yǎng)的那個即使是稱作神人也不為過的兒子十分自信,迫不及待的想要將其與荀家未來的家主好好比較一番,。
荀淑狡黠笑道:“君貢你來的不巧,,我三月之前早已讓荀彧帶著年輕一輩的荀家弟子去投袁紹了,對了,,他去的時候還帶著老郭的獨子呢,,那孩子無論性格模樣,都跟老郭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你見不到真是可惜了,。”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p> 諸葛珪有些心煩,他并不擔(dān)心自己的孩子會輸給荀彧,,也不會因為見不到故人之子而失望,,他煩惱的原因是得知了荀家已先他一步舉族投資了袁家,而且還是袁家里他最為看重的袁紹,,如此一來,,只怕自己諸葛家的子弟再去便受不到重用了。
說實話,,他十分羨慕荀家,,因為像這樣的世家大族可以舉族投靠某個勢力,合和成聚,,聚則成勢,,沒有任何人敢輕視他們,即便是將來這個勢力因為某種原因消失湮滅了,,這個世族也往往能因為世代積累的實力聲望而保存下來,從而可以繼續(xù)尋求新主,,書寫自己的歷史,。
而人丁稀少的諸葛家就不能這樣做了,本就不受重視的他們不能將寶押在一方勢力身上,,族中子弟只能如同蒲公英般分散天下,,投資各方,以期能夠延續(xù)家族命脈。
念及此處腦諸葛珪海中浮現(xiàn)出了老郭的身影,,他情不自禁的搖了搖頭,。這個寒門老友就更慘了,作為族中唯一的人才,,撒手人寰后幾近等于滅族,,留下一個獨子又能在這世上掀起多少風(fēng)浪?就算他的獨子和他一樣有通天之才,,可沒有世家支持,,又能在這亂世里掙扎幾時?
潁水之畔,,兩個老者默然良久,,心中各有盤算,忽有荀氏家丁前來相報,。
“神君,,文若公子那邊傳來消息,呃...”
“君貢不是外人,,你直說便是,。”
“是,,文若公子傳書來說,,那袁紹并非賢明之主,已率族返鄉(xiāng)了,!”
“什么?。克麕е寤貋砹藛??”
“正是,,除了荀諶公子還留在冀州外,文若公子已攜荀攸等人行到了潁川邊界,,要不了兩個時辰便能面見神君了,。”
“這...”荀淑皺起眉頭思索了片刻,,沉吟道:“好吧,,既然彧兒認(rèn)為袁紹并非賢主,那回來了也好,,讓他好生休息不必急著見我,,你也退下吧?!?p> “是,,神君,。”
諸葛珪在一旁聽著雖然面無表情,,心中實是翻江倒海,。
荀彧一個消息就能說服荀淑?這還是他認(rèn)識的那個老頑固嗎,?
那可是無數(shù)人趨之若鶩的袁家?。?p> 就這么輕易的放棄了,?
這個荀彧荀文若...
他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