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位不知身份的“徐大人”開口給案子定性,很快,,“孫奶娘在趙府溺斃”一案便被定義為了自盡。
那徐大人走后,,胖管家上前兩步,,悄悄遞給了總捕頭一個錢袋子。幾個縣府的捕快心領神會,,也都草草的結案了事,,打道回府了,。
縣衙的官老爺們一走,底下的下人們可就議論開了,,不過在被胖管家嚴厲呵斥了幾句后,,也都紛紛作鳥雀散。
不多時,,眼見趙子期也坐上趙府的轎子出門辦事去了,趙廷這才放下心來,,招來了趙四,。
“趙四,你可知那孫奶娘的尸體是在何處被發(fā)現(xiàn)的,?”
趙四道:“當然知道,,就在咱們外府東院的廂房里,,說來離小人住的地方也不遠呢,。”
“即是如此,,那你便帶我走一趟吧,,”趙廷吩咐道,“前面帶路,!”
“好嘞,!”
在趙四的帶領下,兩人很快便穿過外府長廊,,來到了趙府供給下人,、幫工們居住的東院。
“誒,,你看,那不是大公子嗎,?”
“是大公子,,大公子怎么來咱們東院了,他平日里一次都沒來過的,?!?p> 見到趙廷出現(xiàn),,東院的下人們都議論紛紛,更有甚者就站在不遠處打量著他,,一副好奇地模樣,。
看到這些下人如此,趙四頓時用肉體擋在了趙廷前面,,大吼一聲:“看什么看,?一群泥腿子,,整天就知道偷懶,,還不好好干活去?!?p> 被他這般呵斥了一頓,,那些好奇的下人們才紛紛散去。
“爺,,您看,,這就是那孫奶娘的住所,?!壁w四指著二樓一間暗黑色木門的廂房,道,。
趙廷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廂房的門上,,此時竟被釘上了兩根粗牢的烏黑色木條。
“這是誰干的,?”趙廷問道。
這時一個灰衣小廝走了過來,,拱手道:“大公子,,這是老爺?shù)姆愿溃蠣斦f,,這間廂房死過人,不吉利,,讓我們封起來,,以后不住人了?!?p> “哦,,”趙廷點點頭,,“先拆了,我要進去看看,?!?p> “啊,?”那小廝瞪大了眼睛,,“這……老爺說……”
見那小廝一副不情愿的樣子,,狗腿子趙四立馬沖了出來,,指著他橫眉罵道:“說你媽呢?現(xiàn)今老爺不在,,府內就是大公子說了算,,懂嗎?”
“額,,好吧,?!?p> 一番臭罵之后,那小廝終是就范,令人拆開了二樓那間廂房的木條,。
叫趙四在門外等著,,趙廷一個人踏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個打翻在地上的銅盆,,就是普通人常用的那種,洗臉的銅盆,。
其次地上還有一灘未干的水漬,,模模糊糊可以看出來是一個人型。
不知為什么,,趙廷一踏進這間廂房,,便覺得周身的氣溫瞬間低了下來,。
房間內這灰白的墻壁,地上鋪著的碗口大小的紅色石磚,,還有那暗金色的銅盆旁,,那根細細的,綠的有些刺眼的水草,。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趙廷覺得十分不適,,甚至有一股胸悶氣短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不會游泳的人突然落入了水中,。
強壓下身體上傳來的不適感,,趙廷緩緩走到了房間中央,,俯身將那根顯眼的水草拾了起來。
手指輕輕一用力,,咦,,竟然沒斷!
這讓趙廷不禁有些驚訝,,這根看似脆弱無比的纖細水草,,竟遠比表面上看起來要堅韌的多。
他手上的力氣不由得加大了幾分,,還沒斷,!
直到他使出了渾身所有力氣,,手上的這根水草卻依舊堅挺,甚至顏色還要比剛才鮮艷了幾分。
趙廷靜靜的看了這根水草一會兒,,突然產生了一種感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這根水草像是活物,,有自己的意識,。而且,,這個意識此時似乎正在窺視著他。
“有意思,,”趙廷笑了笑,,將這根水草收入了袖中,轉頭大步走出了這間廂房,。
外面正值日中,,烈陽高照,。
剛一走出來,趙廷便感覺,,在廂房中那股一直若有若無的纏繞在自己身上的陰冷氣息,,仿佛冰雪消融,一下子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就是不知,,是真的消失了,,還是隱匿在了暗處?
見趙廷走了出來,,門外的趙四湊上前來,,道:“大公子,姜家大少爺剛剛派人來傳話兒,,說今天下午的拍賣會,,您可千萬不能再放他鴿子了,,這事關他的臉面,。”
“額,”聽到趙四說起這件事,,趙廷微微有些尷尬,,若不是這姜如海專程派人再來提醒,自己恐怕還真會忘了這件事,。
看他這副尷尬的神情,趙四也摸不準是什么意思,,于是只好開口問道:“大公子,,小人怎么回那傳話之人?”
“罷了,,你去回他,,今天下午我會準時到場。畢竟已經放了人家一次鴿子了,,再放第二次就有些不厚道了,。”
“是,?!?p> ……
……
臨山縣,東城,。
建業(yè)街。
一輛刻著大大的“趙”字的馬車緩緩駛入了長街,。
馬車在街北停了下來,,停在了一處掛著紅燈籠,修有二層的店面前,。
這懸于店門上的黑色牌匾里,,寫著三個蒼勁有力的燙金大字,,“鑒寶閣”!
待趙四扶著趙廷從馬車上下來時,,這鑒寶閣內早已閃出了一個穿著暗綠色長袍的胖子,,他頭戴一頂圓滾滾的黑色員外帽,為其平添了三分喜感,。
正是趙廷的發(fā)小,,姜家大少爺姜如海,。
“喲,,廷少來了,快請快請,,”姜如海還沒開口,,他身后那位穿著黑色云飾長袍,身材削瘦的年輕男子便笑著迎了上來,。
姜如海偏頭看了他一眼,,也笑著走了上來,指著年輕男子介紹道:“廷少,,介紹一下,我表弟,,錢玉柱,!”
他并沒有向趙廷詳細介紹這錢玉柱的家世,不過也對,,在臨山縣,,除了鄭家,也沒有哪個家族子弟的家世是值得他向趙廷這位趙府大少爺鄭重介紹的,,即使介紹了人家也不放在眼里。
趙廷聞言微微頜首,,沒有多言,。
很快,便有鑒寶閣的侍從帶著趙廷和趙四主仆二人,,走上了二樓早已為趙廷準備好的廂房,。
這間廂房倒是布置的別出心裁,,看得出主人在設計時花費了一些功夫。
沉香木制成的門窗,,腳下長方形的黑色石磚上,,鋪著一層整潔的白色云錦,八仙桌上,,一個龍口銅像中,,正在不斷向外飄散著一股淡淡的香薰味,,聞的人一陣神清氣爽。
沒過多久,,剛才引趙廷上樓的那位侍從又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只見他手中捧著一頁紋繪著金邊的冊子,。
“趙公子,這是我們鑒寶閣這次拍賣會的拍賣圖冊,,主人說了,,先送來讓趙公子過過眼,若是公子有看上的拍賣品,,只管直言,,我們內里交易就是!”
趙廷看向趙四,,問道:“什么叫內里交易,?”
“大公子,內里交易的意思就是,,這物件兒不上拍賣會,,直接給您一個最低價?!壁w四解釋道,。
“啥?”趙廷一聽,,眼睛頓時亮了,,“還有這等好事兒,快,,將圖冊拿來,,讓本公子掌掌眼?!?p> “是,。”
從侍從手中接過圖冊,,趙廷迫不及待的翻開來,,觀閱了起來。
第一頁,,黑風山的黑狼崽,,生下來到現(xiàn)在,只有月余,,剛剛斷奶,。
什么鬼?這不是哈士奇嘛,?趙廷不屑的撇撇嘴,,翻到了第二頁。
第二頁,,西嶺郡第一青樓——煙雨樓花魁,,“云蘇”的貼身褻衣,!
“……”
第三頁,北域大雪原奇鳥,,短頭翁,。
這不是貓頭鷹嗎?趙廷翻了個白眼兒,。
第四頁,,前朝神人——破虜將軍楊興霸的兵器,一支沾滿鐵銹的斷戟,!
……
直到翻閱至第十二頁,,一對來自北域雪山族的姐妹花女仆。
看到這里,,趙廷才算來了一絲興趣,。
“這才是你們鑒寶閣該有的水準嘛,上面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兒,?”
他嘟囔了一句,又往下翻了幾頁,。
第十八頁,,一顆磨損嚴重的赤龍龍牙!
“龍牙”二字一出現(xiàn),,立時引起了趙廷的所有注意力,,甚至那對雪山族姐妹花都被他暫時拋在了腦后。
他從紅木椅子上站起身,,盯著那侍從的眼睛問道:“這龍牙……保真嗎,?”
“保不保真小人可不敢保證,”那侍從的言語倒是非常謹慎,,滴水不漏,,“不過小人可以保證的是,這顆龍牙十有八九是真的,!”
“這龍牙是小人的哥哥親自遠赴云州收回來的玩意兒,,據(jù)他說,云州前些年接連大旱了三年,,未逢一滴甘霖,,那里山川龜裂,莊稼地里顆粒不收,,當?shù)氐陌傩諅儫o飯可吃,,甚至易子而食?!?p> “直到后來,,一條約莫百丈來長,,渾身冒火的赤龍從祁連山脈里鉆出,一路朝著太陽飛去,,最后飛到半路上,,那條赤龍渾身爆裂開來,龍鱗,、龍爪,、龍牙以及全身的龍血都灑在了云州大地上?!?p> “說來奇怪,,那赤龍剛一死,天上立刻便下起了傾盆大雨,,足足下了一月有余,!”
“這顆龍牙就是小人的哥哥從云州當?shù)匕傩盏氖掷锸諄淼模凑f,,見過這條赤龍“逐日而死”的人那么多,,應該不至于是當?shù)啬莻€賣家老農專門編出來騙我哥哥的?!?p> 見趙廷遲遲不語,,侍從又補充道:“哦,對了,,趙公子,,小人方才忘了說,這顆龍牙啊,,確實有它的神奇之處,,不然鑒寶閣也不會如此輕易便收下它。小人的哥哥親自測試過,,這顆龍牙佩戴在身上,,不僅有冬暖夏涼之效,還可使蚊蟲猛獸辟易,!”
“就連猛獸中最厲害的“山君”,,也絕不敢靠近半步!”
聽完眼前這個侍從的一番吹噓,,趙廷沉默了下來,,半晌,他才道:“好,,這顆龍牙我要了,,趙四,給錢,?!?p> 付過了銀錢之后,,這鑒寶閣的速度也非常之快,只消片刻便將一個長方形的玉盒帶了上來,。
趙廷滿懷期待,,打開玉盒一看,只見里面裝著一顆匕首來長,,形如彎月的潔白骨齒,,美中不足的是,這根彎月骨齒似乎發(fā)生過嚴重的磨損,,竟從根部斷裂開來,,從而影響了整體的美觀性。
待趙廷拿起這顆骨齒,,捧在手中之時,,確實感覺到,如那侍從所說,,一股淡淡的,、溫潤的暖意包裹住了他的整個身子。
“有點東西??!”趙廷臉色一喜,看來那侍從確實沒有騙自己,。
不過,,既然是龍牙,,那除了冬暖夏涼之外,,應該本身也很鋒利吧?
一想到這點,,趙廷沒抑制自己內心的想法,,拿起手中的龍牙對著面前這張淡黃色的八仙桌桌面狠狠地戳了下去。
“砰”,!
龍牙沒事兒,,八仙桌也沒事兒。
“看來是我想多了,,”趙廷喃喃自語道,,“這顆牙的鋒利程度甚至還不如一柄普通的玄鐵劍?!?p> 要知道,,一柄開過鋒的玄鐵劍,絕對可以很輕松的劈開這張沉木制成的八仙桌,。
一旁的趙四對于這個結果也有些難以接受,,道:“大公子,,不是說這是顆龍牙嗎?怎會如此之鈍,?”
趙廷笑了笑,,道:“可能是頭老龍的牙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