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林非凡家小姨名叫吳秀枝，還未滿四十歲,，頭上已明顯看出好多白發(fā)，眼角也爬上了皺紋,。
生活的重壓,，讓她滿臉都涂上了這個年齡段不該有的滄桑。
林非凡笑了笑說：“小姨,，我參加工作了,，就在鏡湖初中上班?！?p> “什么,？你表叔早就答應(yīng)安排你去嶺南高中呀？怎么來鏡……”吳秀枝皺緊的眉頭很快舒展開來,，笑著拍了拍林非凡的胳膊,，“到哪兒上班都一樣，好好教書就行,?！?p> “小姨，姨父呢,？”
“他一大早去鎮(zhèn)上做工了,，我也去做了半天，剛從鎮(zhèn)上回來,?！眳切阒γ刻旄煞蛉プ霭胩焓拢胂挛绲臅r候就回到這里陪兒子,。
屋內(nèi),，一個十多歲的男孩趴在床上寫作業(yè)，房間里沒有桌子,，只有四張兩層的木床,。
其中兩張床上有被子，其他床上堆滿了雜物,。
這原本是一間學(xué)生宿舍,。
吳秀枝抱起墻角的一個大西瓜，放進水盆里麻利地洗著,。
“表哥好,！”男孩放下手中的筆，笑著向林非凡打招呼,，俊臉白牙,，像林非凡的模樣,，多了些許稚氣。
“曉東,，做什么作業(yè)呀,？”林非凡問。
“暑假作業(yè),?！币詵|不好意思地埋下頭，拿起筆繼續(xù)寫作業(yè),。
吳秀枝訓(xùn)斥道：“懶家伙,，暑假已經(jīng)過完了，作業(yè)還剩下一大堆,。你表哥現(xiàn)在是你們學(xué)校的老師,，你別給你表哥丟臉?！?p> 林非凡微皺了一下眉頭,，說：“今天都八月三十號了，還沒完成暑假作業(yè)呀,？后天就要開學(xué),，能做完嗎？”
“表哥,，不礙事,，開學(xué)還早呢，后天開不了學(xué),?！币詵|不以為然的樣子。
“誰說后天開不了學(xué),？”林非凡眉頭擰成了一個結(jié),。
姚曉東解釋說：“大家都這么說，水退了才能開學(xué),，上午我還去過湖邊,，水位一點兒都沒降?！?p> “小孩子不能去湖邊玩，危險,！”林非凡摸了摸表弟的頭,，“那你想不想早些開學(xué)？”
“……”姚曉東把筆頭放進嘴里,，用牙齒咬著,，眼睛看著媽媽,。
“說吧，說實話,?！绷址欠蚕肼犅牨淼茏钫鎸嵉南敕ā?p> 姚曉東說：“我說實話,，媽媽必須答應(yīng)不許打我,。”
“好,，我不打你,，你老老實實地說?！眳切阒Υ饝?yīng)著兒子,，端一大塊西瓜給林非凡。
姚曉東看著西瓜,，咽了一下口水,，撅嘴說：“我才不想早開學(xué)?！?p> “不想早開學(xué)你想什么,？”吳秀枝掄起手給兒子來了一下。
“不是說好不打的嗎,？”姚曉東滿臉委屈,。
“不想讀書就該打，你爸為了湊你的學(xué)費,，起早摸黑去做工,，你還不想讀書，一日到黑只曉得戲,?！眳切阒τ趾莺荽蛄艘幌聝鹤拥钠ü伞?p> 姚曉東疼得直咧嘴,，跑到表哥身邊尋求保護,。
林非凡把手里的西瓜遞給表弟：“西瓜給你，咱們邊吃邊聊,，說說你為什么不想早開學(xué),。”
吳秀枝拿起一塊西瓜遞給林非凡：“'還給他吃,！他不值吃,，天天叫他寫作業(yè)，天天說不急，到現(xiàn)在一本都沒有做完,?！?p> 姚曉東大口啃西瓜，縮著肩膀看了一眼媽媽,，不敢再說話,。
“小姨，我今天是來做災(zāi)民搬離學(xué)校的工作,，你去幫我看看外面的動靜,。”林非凡想支開小姨,。
“那是不是我家也要搬,？”吳秀枝有點兒著急。
林非凡點點頭說：“對,，爭取今天就開始往我家搬,。不僅你家要搬，還要你和小姨父做做其他人家的思想工作,，爭取更多的人家搬走,。”
吳秀枝認真地說：“如果有很多人搬,，是不是對你有好處,？對你沒好處的事，我可不做,?！?p> 林非凡笑道：“是呀，對我好處大著呢,，這是我上班的第一個任務(wù),，完成得好，給領(lǐng)導(dǎo)的印象也好嘛,。這事對大家都有好處,，不搬怎么能開學(xué)？你還是希望曉東早些開學(xué)吧,？”
“那好那好,，我這就去做姚屋組各人家的工作，其他屋場認識的人我也說一聲,?！眳切阒砹死眍^發(fā)，整了整衣角,，狠瞪兒子一眼,，出了門,。
“你現(xiàn)在可以放心地說，一定要講真心話,。”林非凡拉住姚曉東拿西瓜的手,，“你咋不吐西瓜籽呢,？”
“吐籽太麻煩，吃下籽又不礙事,?！币詵|又狼吞虎咽幾口，擦了擦嘴巴,，“表哥,，上學(xué)一點意思都沒有，我巴不得越遲開學(xué)越好,，最好湖水一直都不退,。”
“吃那么多西瓜籽下去,，謹防堵住你的腸子,！”林非凡滿臉怒色，拍打了一下姚曉東的屁股,，“湖水不退也要按時開學(xué),！你怎么這么討厭開學(xué)？你的成績是不是全班倒數(shù),？”
“不是啦,，全班六十八個人，我排名前十呢,！”
““成績不錯呀,，那你為什么不愿意早些開學(xué)？”
“那些老師講課一點意思都沒有,，我班的好多同學(xué)說,，自己上去講都比老師講得好。老師們只曉得布置很多的作業(yè),，哪個完不成作業(yè)就要挨打,，有一次我的手都被打腫了?！币詵|手里的西瓜被啃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張青皮,。
林非凡皺眉說：“老師講課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是個值得探究的問題,。
以后自己講課會不會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學(xué)生很討厭聽物理課,，那可咋辦喲？
“嗯,，個個老師板著臉,，好像我們欠他們的錢一樣，一點都不幽默,，沒有味兒,，上課都想睡覺?！?p> “那你們喜歡怎樣的老師,？”
“不打我們的老師?！币詵|笑道,。
“還有呢？”林非凡追問,。
姚曉東不假思索地說：“上課要有味兒,，要笑著跟我們講課，要生動些,，讓我們愛聽,，不能布置太多作業(yè)，要給足我們玩的時間,?！?p> “好吧，這事我們以后多討論,，你今年剛好初二,，我可能會教你物理。同學(xué)們?nèi)粲惺裁匆庖?，你及時向我反映,。”林非凡起身準(zhǔn)備出去看一下,。
“學(xué)生還可以向老師提意見,？表哥，你真的會教我的物理,？”姚曉東眼里閃著興奮的光,。
林非凡摸了摸表弟的頭說：“只是可能，不管我教不教你,，你都可以提意見,，好的意見我會采納。物理嘛,，不帶你的課我也要教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問我。你要好好學(xué)習(xí),，我希望聽到其他的老師都說我表弟是最棒的,！”
“好，表哥,，我一定要給你爭光,！”姚曉東咧嘴笑得好開心。
林非凡道：“行吧,，我出去一下，你趕緊做暑假作業(yè),，一定要在開學(xué)前完成,。”
姚曉東丟下手里的西瓜皮,，迅速爬到床上拿起筆,。
林非凡拿起一把矮凳給姚曉東：“坐著寫，躺著寫對眼睛不好,，脖子也累,。到我家去就好了，就住在我房間里,，用我的書桌,。”
“那太棒了,！“姚曉東滿臉喜滋滋,，“表哥，今天中午大姨父來過了,?！?p> “大姨父說什么了嗎？”林非凡心里一驚,，思考著爸爸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分配的事,。
“大姨父只是問爸媽去哪兒了，沒說其他事,?！?p> “哦，他可能是順道來看看你們,?！绷址欠裁碱^緊鎖，愁上心頭,。
分配到鏡湖初中,，估計爸媽都會很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