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筆按下去,陸寧就立馬察覺到不對勁,。
“怎么,?有什么問題?”康伯眉頭一抬,,似笑非笑地道,。
“感覺筆尖像抹了油,容易打滑,?!标憣帗狭藫虾竽X勺,有點害臊,。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感覺比什么光線派、背景派難畫得多,。
“沒關(guān)系,,多練幾張就可以了。你要熟悉這股冥冥中的力量,,順應(yīng)它控制它,,最后才有可能畫出有效用的木符來?!笨挡忉尩?。說完這句話,他似乎有點累,,長長地喘了口氣,,閉上雙眼,養(yǎng)起神來,。
“辛苦你了,,天亮之前務(wù)必畫出至少三枚符來?!眮G下這句話,,陸寧馬上聽見他喉嚨里發(fā)出淡淡的鼾聲,高一下低一下,,呼吸有時平穩(wěn),,有時卻會神經(jīng)質(zhì)地痙攣一下。
陸寧嘆了口氣,,只得打起精神,,硬著頭皮繼續(xù)畫下去。費了吃奶的勁,,最后終于將三枚符文畫上符紙,。
只不過三枚符文線條粗細(xì)不一,,宛如被老鼠啃噬過一般,與那枚成品木符滑順均勻的線條一比,,不用想也知道畫廢了,。
好在一片符紙畫廢,陸寧有了些心得,,于是又取過來一張紙卡,,繼續(xù)描畫起來。
一個時辰過去,,地上憑空多了十只廢紙團(tuán)。陸寧滿臉沮喪,,擱下筆輕輕推了康伯幾下,,想告訴他自己實在畫不出來。
康伯卻是睡得很熟,,沒有理會陸寧,。
陸寧無奈,只得繼續(xù)練習(xí),。
同樣一個字,,無論畫幾遍,作用在筆尖的神秘力量出現(xiàn)的時機(jī)和位置都完全不同,。只能在異動發(fā)生的一剎那,,迅速做出對策,更正過來,。反應(yīng)越快,,自然符文變形的程度就越小。
這種畫法之消耗精力,,只怕寫一個字,,就足以跟作一幅畫相比。
星移月轉(zhuǎn),,曙光初綻,。
不知何時鳥鳴聲漸起,墻上燈火的光芒逐漸黯淡,。陸寧抬頭一看天色,,估摸著卯時已過去了一半。
此時陸寧還在城西的靜安圖書館內(nèi)埋首苦畫,,城北緊閉的城門前,,卻是有兩個腳上沾著露珠的人站在一棵樹下,遙望白衣城,。
“爺爺,,你確定那狗賊往這里逃了,?”一個佝僂著背、老態(tài)龍鐘的老者右手牽著一名童子,。那童子細(xì)眉薄唇,,指甲修長,小小年紀(jì)便是有著一副陰鶩的面相,。
“差不離,,爺爺什么時候失算過?!崩险哌肿旌俸僖恍?,露出兩枚尖利的犬齒?!斑@南方的白衣城可是盛產(chǎn)美人兒的地方,,待事辦完了,爺爺叫你開開眼,?!?p> “哎呀,爺爺你真是的,,女人有什么好玩的,。我只要拿回那狗賊奪走的東西,然后將他剁成肉醬,,帶回去喂小黃,。”男童不耐煩地撇嘴道,。
“你個小娃娃,,懂什么?!崩险叩穆曇衾镉行o奈,,又帶點戲謔。
卯辰之交,,陸寧終于停下筆,,輕輕地推了推康伯的腰。
康伯應(yīng)聲而醒,,睜開眼來,,見陸寧雙手捧著一疊綠紙,足足有四張之多,,展顏笑道:“畫出來了,?”
“不知道能不能用?!标憣帩M臉疲憊地道,。
康伯接過四張木符,,逐一看了一遍,點點頭贊許道:“品質(zhì)有點低,,不過能用,。管不了那么多了?!闭f著從床上走下來,,右手一拽,自床底拽出一個沾滿血跡的大布包來,。
陸寧不禁暗自感嘆這叫木符的符篆之神奇,,竟能令得昨夜還奄奄一息的重傷者,睡一覺后便鮮龍活跳,。
康伯從墻壁上解下三個大藍(lán)布包,,放在地上,打開其中一個,,里面全是曬干腌好的蘿卜菜。轉(zhuǎn)身又打開帶血的包裹,,里面是一堆奇形怪狀的植物,。
二十幾枚長得像小型柿子的紅色果實,在晨光里泛著紅寶石一般的水色,,薄薄的皮下竟似流淌著新鮮的巖漿,。另外一些,則是一堆筍狀的物事,,也是頗為奇特,。頂端長著四片枯萎的黃葉,粉紅色帶褐斑的表皮下則是汁水飽滿,。
除開這兩種物事,,最后還有幾株類似辣椒樹的植株,開滿小花,,但沒見結(jié)有果子,。
康伯將這幾種植株摻雜在腌蘿卜菜中,重新扎好布包,,扛在肩上,。
“您這是要走了?康伯,?!标憣幰姞顔柕馈?p> “這些小玩意就留給你了,,自己摸索著玩吧,。床頭柜抽屜里有一片鑰匙,,你在五樓西墻南起第二十掌的位置,掀開鐵蓋,,可以看到鑰匙孔,。里面的東西對你有用,也算我對你救命之恩的回報,?!笨挡畵Q了一身新衣服,指著舊衣道:“找個時間把這身衣服燒掉,,免得給你招惹麻煩,。”
說完拉開房門,,左瞧瞧右瞧瞧,,見外面沒人,回頭沖陸寧意味深長地一笑道:“天高海闊,,若是有緣,,后會有期,道友,?!?p> 說完背著布包走到后院墻角,將混雜植株的包裹塞入一只木桶,,再拿一個布包放在包裹上面,,解開露出里面腌菜。
第三只布包則被他解開,,放進(jìn)另一個木桶內(nèi),。將兩只木桶用扁擔(dān)一挑,擔(dān)在肩上,,康伯從后門徑直往西邊城門去了,,一邊走一邊口中呼喊:“腌菜咧,本地的蘿卜本地的腌菜......腌菜咧,,本地的蘿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