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世子今年二十有三,，圣上這次招他回京,，是要委以重任的。你阿娘受寧王妃所托,，屆時,，會在參選的秀女中，挑個合適的女郎,，為寧王世子賜婚,。”

　　“這下圓滿了,。”盧老夫人撫掌笑道,，“姻緣天定,。”

　　周九如想到陳蓮射覆時所示的卦象,，也點頭贊道：“的確是天定的姻緣,。”

　　想到今日之事,，盧老夫人不免又感慨了起來：“蕭夫人一心想把裴二姑娘嫁入寧王府,，今日還特地求了西府的弟妹保媒，弟妹已經(jīng)同意了,。

　　這添人進口,，本是喜事，但人一多，是非就多,。往后啊,，這寧王府……恐怕還真應(yīng)了那句，冤家路窄,?！?p>　　文國公笑著搖了搖頭：“寧王妃為人端肅，再大的熱鬧,，她也能鎮(zhèn)得住,。不然，也不會應(yīng)了這門親事,?！?p>　　盧老夫人話中的未盡之意，周九如也聽明白了,。

　　她口中的冤家,，可不是蕭瑞陽與裴璇，而是陳蓮跟裴璇,。

　　這二人本是太子妃的熱門人選,，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會成為一家人,，做嫡親的妯娌。

　　不過話又說回來,，今天的這馬……實在瘋的蹊蹺,。

　　……

　　陳府乃是仕宦之家，這樣的日子出門,，定是要挑選府中最好的馬車,。

　　今日來承恩侯府賀壽的所有馬車，都停放在進入‘孟府’牌樓的那條巷道旁,。有各自府里的小廝和車夫自行看管,，草料卻出自侯府。

　　應(yīng)天府的差役一得到消息,，就叫了畜牧司的獸醫(yī),，解剖了陳府的馬。

　　發(fā)現(xiàn)馬肚子里面有致幻的藥草,，不過那獸醫(yī)也說了,，這藥草的份量如果沒有誘因，頂多讓馬亢奮一些,，當街發(fā)狂還不至于,。

　　誘因,？

　　到底什么樣的誘因，才能使馬瘋狂的滿大街亂跑,？

　　這輛馬車,，離馬最近的，除了馬夫,，就只有馬車里的兩位姑娘了,。想到此，周九如腦子里似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她閉上眼睛,，細細的追溯，一幅各家女郎上午在園子里玩耍的嬉樂圖,，呈現(xiàn)于眼前,。

　　梳理了兩遍后，她發(fā)現(xiàn)給陳姑娘續(xù)添茶水的那個圓臉婢女,，在被紀姑娘夸贊了一通后,，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下丫頭。

　　手忙腳亂的差點摔倒,，還是陳姑娘及時扶住了她,。

　　陳姑娘也因此濕了衣裙，趕在開宴前,，又去換了一身,。

　　……

　　承恩侯府宴客，從知客的管事到一眾婢女婆子,，所有的奴仆個個訓(xùn)練有素,，進退得宜。

　　怎么會有婢女因為客人的一句夸贊而怯場,，甚至手忙腳亂的沖撞客人,。

　　大家當時都疏忽了這一點，現(xiàn)在想來,，這婢女的表現(xiàn)實在是怪異,，不合常理。

　　“天壽,。”

　　文國公見她閉著眼睛,，輕聲喚道：“你要是累了,，就先回房歇一歇?！?p>　　周九如擺手,，睜開眼突然問道：“外祖父,，你和外祖母博覽群書，有沒有看到過,，比如……”

　　她想了下,，說道：“把一些有特殊功效的藥草，制成香粉灑在衣服上,，或是加進茶水里面,。人粘染上，又或者是不小心喝了,，身上會散發(fā)出一種奇特的味道,。

　　這種味道，或許就像獸醫(yī)所說的誘因,，旁人聞了沒事,，但早已吃下大量幻草的馬，一旦聞到,，便會焦躁顛狂,？”

　　在周九如多出的那一世記憶里，醫(yī)生會用致幻劑給她治療抑郁癥,。

　　轉(zhuǎn)世到這個時空后,，她雖自小泡在藥罐子里長大，見過不少奇珍藥材,，卻唯獨沒見過此類藥材,，甚至從未聽聞過。

　　私下里,，她也曾向太醫(yī)院與尚食局的司藥們打探過,，兩方的人都噤若寒蟬，就連莫老怪一個方外之人,，也是顧左右而言他,。

　　文國公聽了，不免有些意外,。

　　他問周九如：“你竟然知曉神仙草,？是莫神醫(yī)告訴你的？”

　　周九如搖頭,。

　　文國公稍作思索,，便知道是自己會錯了意。

　　神仙草牽扯到她祖上與神界萬神宮的一些恩怨,，那些事并不光彩,，莫神醫(yī)身為神山北境的人，又怎會隨意的多嘴,。

　　“你外祖母素有喘疾,，我為此搜羅了很多醫(yī)書典籍,，時常翻閱也懂得幾分藥理。

　　前段時日,，正好有朋友送來一本古籍,，那上面記載了一種草株，叫醉心草,，也稱曼陀羅,，是目前大秦藥用最為普遍的?！?p>　　說到這里,，文國公似又想到了什么，復(fù)又補充道：“此草是神山西境的巫師用來通靈,、詢求神喻的,。關(guān)于它的來歷，非常神秘,，佛道兩家都有說法,。

　　佛家的說法是，當佛傳經(jīng)說法時,，從天空降下了曼陀羅花雨,；而道家的秘籍卻也記載著，北斗星有叫曼陀羅使者的,，手執(zhí)此花,。”

　　周九如鳳眸清瞇,，詫異道：“想不到這曼陀羅,，竟與佛道兩家都有此緣法?！?p>　　文國公的眼底卻積了幾分陰郁,。

　　“曼陀羅的花，形似喇叭狀,，葉帶麝香味,，全身有毒?！?p>　　他道：“但干葉的毒性則比鮮葉小,，它的種子可使人致幻，其葉,、花,、籽皆可入藥，并對咳喘之癥有奇效。

　　你外祖母這次病的有些兇險,，用它入了藥，總算慢慢緩了過來,。只是……”文國公驀然頓住,，沒再繼續(xù)往下說。

　　周九如見他說了一半,，又沉吟不語,。便一個勁的催促：“外祖父，只是什么呀,，您老快說啊,。”

　　盧老夫人見她著急,，便接了話道：“曼陀羅在大燕時期,，就已經(jīng)被列為了禁藥?！?p>　　“禁藥,？為什么？”周九如實在好奇,，“曼陀羅雖全身都有毒,，但它藥用價值極高，把控好量,，應(yīng)該……”

　　說著,，瞅了一眼外祖父眼底的陰郁之色，略一思索便了然,。

　　大秦延用了大燕律,，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這曼陀羅在律法上還是屬于禁藥,。

　　因之藥效奇特,，很多大夫私下里，仍會用它治療疑難雜癥,，特別是治療外傷,，曼陀羅是最好的麻醉劑。

　　但是這藥別人用得,，文國公府卻萬萬用不得,。

　　一代大儒的夫人私用禁藥，這事傳了出去,，勢必要引起不好的爭議,。

　　那位送古籍給外祖父的朋友，不知是碰巧了,，還是原本就帶有此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