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東先下令停軍,,又派了幾名探子前去打聽,,半天后有人回來,那名探子在英東馬前道:
“總把頭,,西平堡已被后金所圍,。屬下觀察了一番,后金的八旗大軍來勢甚猛,,看樣子得有六七萬人,。一眼望不到盡頭?!?p> 英東聽后,,不禁打了個寒顫,自己手上只有四百余人,,而且多數(shù)都是沒打過仗的綠林好漢,,現(xiàn)在面臨的是訓練有素的八旗鐵騎,真要是打起來,無異于送羊入虎口,。
正當這時,,報事兵丁也來到馬前,對著英東說道:“稟報總把頭,,三寨的兵馬已出動,,并派人來詢問下一步的兵略?!?p> 形孤聽后,,趕緊對義弟道:“我等既以來晚,不如合兵一處,,再做計較,。”
英東點了頭,,立馬吩咐下去,,讓三寨的人馬靠攏自己。
于是,,到了第二天,,三寨的兵馬就與塔山匯聚,即使這樣,,也不過兩千余眾,。
英東坐在中軍大帳,與幾位當家人商議如何解救西平堡時,,三寨的當家人臉上,,紛紛露出了怯懦的神色,費英東看到眼里,,恨在心里。
他暗想:當初,,若是聽了我和哥哥商議的結果,,哪有今天這樣被動,如今兵臨城下,,這三家才知道害怕,。
紫荊山的賀俊杰輕聲道:“如今的形勢,若是硬碰硬,,和送死沒有差別,。我看,咱們就依了總把頭原先的建議,,把家資,、兵勇都撤到錦州一線,再做后計?!?p> 費英東聽后大怒,,叱喝道:“當初我就勸你等要撤,爾等不聽我言,,說要死在自己的地方上,。我這才去和羅一貫將軍商議,要共同對敵,。今天要打仗了,,眼看羅將軍被圍,我們豈能貪生怕死,,失信于人,?這種喪信失德的事,我費英東絕對做不出來,。我也告訴你們?nèi)?,既然決策時無異議,而今誰也不能后退,,要是讓我知道你們起了逃跑的念頭,,休怪我費英東辣手無情?!?p> 那四人聽后,,本來就理虧,現(xiàn)在又看到費英東發(fā)火,,就是再害怕,,也不敢有逃跑的心思了。
形孤在一側圓場道:“都是首次打仗,,碰到的又是八旗大軍,。有些膽怯也屬正常,可我囑咐各位,,在這個帳里,,怎么害怕都可以,若是到了戰(zhàn)場,,心里可要只想著殺敵了,。”
形孤看三寨主人穩(wěn)下了心思,,又對英東言道:“兄弟,,雖然我們有心增援,可畢竟實力懸殊,。非得找出一個計策不可,。不然,就真的白白送掉了大伙兒的性命。
形孤剛剛說完,,就聽帳外有人來報:“據(jù)廣寧方向來報,,孫得功率領數(shù)萬大軍,正向西平堡進軍,?!?p> 費英東聽后,想起了當日去滿桂府中送甲時,,曾聽滿桂提過:廣寧所有戰(zhàn)事歸遼東巡撫王化貞指揮,。
想是他王化貞得到了西平被圍,下令讓孫得功來增援,。
費英東言道:“孫得功應該是得了王化貞之命,,前來解圍。不如,,我親自去一趟他的軍營,,如兩家能分進合擊,勝算就大了許多,?!?p> 三位當家人一聽,臉上一陣欣喜,,齊聲贊道:總把頭英明,。
費英東看了看一旁的形孤,見他面有難色,,就先打發(fā)走了三寨的寨主,,隨后問道:“我看大哥心有遲疑,莫非不同意我去聯(lián)合孫得功,?”
形孤長嘆了一口氣,,憂心忡忡:“弟弟,當初在滿桂將軍引薦之下,,我們在塔山見過這個孫總兵,,此人傲慢驕橫,我恐弟弟去后,,你二人性格不和,不僅促不成合兵,,怕是要生出別的事端,,大戰(zhàn)在即,可不能有一點閃失呀,?!?p> 英東也想起了塔山那天的事,當日在滿桂的引薦下,寧遠總兵趙率教,、廣寧總兵孫得功,,都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本來,,費英東想在袁督師的統(tǒng)籌下,,與這三位總兵官合作,一齊對抗后金,??赡侨眨ュ\州送甲后,,已得知了袁督師被削去了兵權,,此事便不了了之。今次前來助陣,,完全是十八寨自發(fā)的舉動,,這個孫得功又屬遼東巡撫王化貞麾下,能不能容的下十八寨的兩千人馬,,還是未知之數(shù),。
而今,西平堡被圍,,自己的人馬又勢單力孤,,若不與明軍合作,斷無取勝可能,。
二人想到了一處,,盡皆陷入了沉思,沒過一小會兒,,形孤率先開口:
“賢弟,,不如讓為兄前去。一來,,我身份低微,,就是孫得功說點什么無禮的話,倒也不妨事,。二來,,此戰(zhàn),也算是我們?yōu)槊鬈娭?,我多說一些奉承的話就是了,。想那孫總兵也不愚笨,多個猴子還多三分力呢,。只要讓他耍了威風,,得到了足夠的體面,。這樣的好事,想必也不會拒絕,?!?p> 英東聽后,心中也做了盤算,,他想到,,若是讓自己逢迎屈尊,當真不能接受,。為今之計,,也只好讓莫形孤代自己去辦了。
英東嘆了口氣:“若不是為了三寨存亡,,決不讓哥哥受他閑氣,。一切全部仰仗大哥了?!?p> 形孤不在意的笑了笑,,說道:“大丈夫做事,能屈能伸,。這點小事,,不值一提?!?p> 形孤讓英東寫了一封書信,,言辭極為謙恭,英東雖有些不快,,可為了大局,,便很快的寫好,隨后交于形孤,。
額亦都知道了形孤要去明軍大營,,說什么也要跟著,英東拗不過他,,臨走時囑咐道:“一切事務,,要遵從形孤大哥安排?!?p> 小公子也拍著胸脯承諾,,不會給莫形孤添亂。
于是,,兩個人,、兩匹馬,朝著南邊明朝的營帳而去,。
兩個時辰后,,形孤便來到明軍大營外,經(jīng)過里外三層的查問,,軍士才向中軍大帳通報,,直到太陽下山前,莫形孤才得到了獲許,,可以進賬參拜孫得功,。
他和額亦都進賬后,就看見孫得功一邊喝酒,,一邊摟著一位女子耍樂,,竟沒一點準備大戰(zhàn)的氣氛。
額亦都急的青筋側起,,可又不好發(fā)作,,形孤施禮后,就把聯(lián)合用兵的事情講了一遍,。孫得功此間一言不發(fā),,等形孤講完后,半晌他才出聲:
“哼,,山賊野寇,,妄想陣前建功?可知本將率領的乃是天子之師,?豈能與爾等聯(lián)合討逆,?你們在一旁,觀敵瞭戰(zhàn)即可,??幢緦⑷绾卫缤哐ǎ慌e蕩平胡賊,?!?p> 形孤本就是天生的好脾氣,可聽到這里,,也有點氣性大發(fā),,他再三按耐了下怒火,又說道:
“孫總兵虎威,,遼河兩岸有誰不知,。我等烏合之眾,自不敢與將軍的天兵相比,。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不敢有建功立業(yè)之心,,只想保衛(wèi)固土,,守住家業(yè),。再言,雖不能和天子兵馬一起殺敵,,可是雜役農(nóng)夫等勞務,,十八寨可盡綿薄之力。還望將軍寬仁,,率領我等一起出兵,。”
孫得功聽后,,哈哈大笑,,他滿足的說道:“沒成想賊寇的窩里,還有這樣會說話的后生,,不錯不錯,。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形孤把自己的名姓報了一遍,,孫得功叫人拿來兩把椅子,請形孤和額亦都坐下,。他喝退了旁邊的陪酒女子,,坐直了身軀問道:
“依小兄弟之意,如何聯(lián)合發(fā)兵,?”
形孤抖了抖衣袖,,再次站了起來,侃侃而談:“回將軍的話,,此事甚為簡單,。朝廷兵馬驍勇善戰(zhàn),只需約好出兵時間,,以朝廷軍隊為主力,,與后金的八旗兵馬作戰(zhàn)。我等在敵軍勢弱之后,,從側方殺出,,定能戰(zhàn)勝敵人。以解西平堡之圍,?!?p> 孫得功瞇起了眼睛,手捋胡須,,似乎在想著什么,,半盞茶后,平淡的說道:“兩路夾擊敵軍,,可一擊擊潰,。小兄弟好計策,,既是如此,你等先行回去,,待出兵時日定下后,,火速差人通知你等?!?p> 形孤不解道:“西平堡危在旦夕,將軍,,何不今日就定下出兵時間,,也好快速救出羅一貫將軍?!?p> 孫得功一皺眉,,言道:“汝等小兒愚昧??芍R未動,,糧草先行?廣寧府中還有兩路大軍攜帶著糧草,,正要趕來,。我豈能在此刻貿(mào)然出兵?萬一戰(zhàn)敗,,一無援軍,,二無軍糧。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好了,,無需多言,我已答應爾等,,出兵之時,,定會提前通知你們。你們退下吧,?!?p> 形孤本想據(jù)理力爭,還沒等他開口,,孫得功就招來一眾軍士,,將莫形孤和額亦都轟出了大帳。
二人被軍士連拉帶拽的趕了出來后,,額亦都氣的蹦起多高,,咒罵道:“什么東西?傲慢無禮也就算了,,西平堡就在眼前,,他不去解救圍困,,反到在這里喝酒等糧草?他要是能打贏后金,,我把自己的頭割下來送給他,。”
形孤打趣道:“你自己都把頭割下來了,,怎么送給他,?還不是要我來送?”
正當二人要走的時候,,突然聽到驅(qū)趕他們的軍士窸窣道:“劉大爺來了啊,,快快前去迎接,他老人家一向豪爽,,每次都給兄弟們賞銀呢,。”
莫形孤一臉不解,,什么人半夜來到軍營,,還給兵卒們發(fā)銀子呢?兩人心照不宣,,磨磨蹭蹭的不肯上馬,,想看看來者何人。
正是此刻,,只見一位五十歲上下的老者,,精神奕奕,步履穩(wěn)健,,在兩名年輕人的陪伴下,,正要進入明軍的大營。而此時,,形孤二人正在營外,,佯裝要走。若他們再慢半刻,,就能與其迎面相碰,。可是貪心的軍士,,忽然來了十幾名,,一下子擁擠上前,就把雙方隔開了,。
老者身后的年輕人,,見軍士過來討賞,便不急不慢的發(fā)著銀子,老者則是一臉微笑,,一一回應著問安的士卒,。
形孤在人群之外,看到了那名老者,,忽的雙瞳放大,,滿目驚悚。進而從腰間升起了一股涼意,,直沖頭頂,。
來人正是劉雄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