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是什么時候變的呢,?
先帝駕崩,?還是……
殷慈靠著床榻,坐在地上,。木質(zhì)地板并不涼,,可是殷慈總覺得是冷了些。
床榻上,,是一直沒醒過神的殷殤,。
殷慈把被嚇得夠嗆的殷殤從梁府抱回來后,讓他躺到了自己的床榻上,,為了讓殷殤躺的舒服些,,自己索性坐在了地上。
他咬了一口有些不太紅的蘋果,,有點(diǎn)酸,。
此時的殷慈,難得表現(xiàn)出安靜的樣子,。
大概多長時間沒見到自己這個弟弟了呢,?兩年?兩年半,?
殷慈自顧自的想到,。
當(dāng)年先帝駕崩,自己和大哥不滿先皇立小妹為帝,,可又因勢力單薄而無可奈何,,便只能為了保全自身,而回到了各自的封地,,秣兵厲馬,。
走之前,他們?nèi)齻€人還曾相會于殷夙的升龍宮,。那時自己的三弟殷殤,,雖然有輕微的口吃,,卻也算意氣風(fēng)發(fā)吧。
“殷夙善文,,殷慈善武,,唯獨(dú)殷殤善拉攏人心?!边@是朝臣們給三人的評價,。
雖然好幾年前殷慈曾對此嗤之以鼻――因?yàn)樗傆X得,虔誠殿前的那群白癡,,說的話也就和放屁差不多,,根本不用把他們說的東西當(dāng)回事。
直到一日深夜,,他急需出宮的令牌,,卻又因被父皇禁足而無可奈何,急得直跺腳的時候,,殷殤偷偷來到了他的宮中,。
“阿觴?你來何事,?”
殷殤的殤,,是他們的父皇起的。三個皇子私底下相會的時候,,殷夙總覺得殤字太不吉利,,于是,殷夙和殷慈兩人便單方面決定,,他們?nèi)嗽谝黄鸬臅r候,,就會把殷殤的殤改成觴。雖然讀音不變,,不過總歸意思不同了,。
那天夜里,也是殷慈第一次見識到殷殤的本事,。
殷殤偷偷來到殷慈的亢龍宮,,從袖口拿出了一樣?xùn)|西。這個東西,,便是通行御令,!
“不行,父皇若發(fā)現(xiàn)我偷偷離宮,,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币蟠劝延钍箘磐屏嘶厝?,說道:“這件事,,你別管,明天清早,,我會去求父皇,。”
“二,、二哥你去就是,!”
殷慈至今都記得,那時的殷殤一臉堅(jiān)定,,難得沒露出平常弱弱的模樣,。
“我,我問過了,,你騎快馬,,現(xiàn)在走、走,,明天中,、中午就能回來!”
“可是,,假如父皇明天上午發(fā)現(xiàn)我不在宮中,,一定會重罰我們,更何況,,深更半夜,,哪弄來快馬?”殷慈搖頭說道,。
這時,,殷殤卻露出了很輕松而天真的笑容。
“跟,、跟我走,!”
殷殤拽著殷慈的袖子,把殷慈拉到亢龍宮外,。只見,,一匹毛色純白的良馬,正栓在亢龍宮門口,。
“這,、這是我找御、御馬坊的人借,、借的,。我、我今晚求了前朝幾,、幾個大人們,,明早他、他們會拖住父,、父皇的下朝時間,,二、二哥就不,、不會被父皇發(fā),、發(fā)現(xiàn)了!”
當(dāng)時的殷慈聽完,,滿臉震驚,。
放到兩年后的現(xiàn)在,殷慈想到當(dāng)夜的情景,,仍會暗暗感慨,。
他只知道殷殤向來對所有人都很好,卻根本想不到自己這個文不如大哥,,武不如自己的三弟,,有那么厲害的人際關(guān)系。以至于明知殷殤幫自己違背了先帝的旨意,,上到朝臣下到御馬坊的下人,,卻也都愿意為殷殤的請求而冒險。
“媽的,,這種天賦,,學(xué)不來,學(xué)不來……”殷慈事后只有這一個想法,。
原來,,平常看上去文文弱弱,,對待所有人都非常溫和真誠的像一只小兔子般的三弟,,竟可以有那么大的信服力。
“誒……”殷慈回過神來,,看著床榻上仍神志不清的殷殤,,心里嘆了口氣,。
這兩年,,自己的三弟很難過吧。
殷慈眉頭微微皺著,,心里卻是說不出的滋味,。
殷殤生下來就口吃,要和人多說話,才能緩解,??墒牵犝f太后怕皇子們籠絡(luò)前朝,,便在先帝駕崩后,直接斷了三人和大臣們的聯(lián)系,。
但是,,絕對不只是這樣!
殷慈心里一緊,。
因?yàn)樗裉烨那南蛳㈧`通的人打聽過,,當(dāng)年自己和殷夙離開蘭城后,太后對殷殤的舉措,,不僅僅是斷了他的人際關(guān)系那么簡單,,更是撤了殷殤所有照顧他的宮人,還派了無數(shù)的眼線來監(jiān)視,,以至于沒人再敢與殷殤講話,。
這分明就是監(jiān)禁!
殷慈額頭抵在殷殤手臂上,,殷殤瘦的不行,,手臂也和舞坊的小姑娘的手臂般纖細(xì),。
自己三弟這樣一個嘴上不說,,心里卻愛熱鬧的人,,這些年一定特別孤獨(dú),,特別辛苦吧。
口吃也加重了好多……
殷慈心里被扎了一下,。他起身,,愣愣的看了殷殤,良久,,突然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假如當(dāng)年自己把殷殤五花大綁,,逼著他離開蘭城,,是不是就可以免了他這些年的苦難?昨天自己見到三弟時的冷漠,,會多傷他的心。
“以后不會了,以后不會了,?!?p> 殷慈眼里露出了說不出的痛苦,痛苦里,,夾著別人難以察覺的后悔,。
――
“子休,我給你帶了牛奶糕回來,?!?p> 白灼把油紙包著的奶糕放在了桌子上,已經(jīng)到晌午了,,自己和殷月吃完飯才記起來,,好像子休還是沒人管。
他記得昨天晚上自己是被子休驚叫的聲音喊醒的,。
白灼嚇得趕緊拍醒了子休,,映著月光,子休滿臉淚痕,。
“你……做噩夢了,?”黑夜里,白灼背對著月光,,子休看不清他的臉,,只聽到白灼聲音溫柔,如春天的湖水,。
“我,,我夢見我?guī)煾噶恕弊有萋曇舫榇?,忍不住,,一下子又哭了?p> 白灼一下子不知道說些什么來安慰,便陪在子休身邊,。
子休哭了足足半個時辰,,哭累了,就慢慢睡著了,。這半個時辰,,白灼一直坐在子休身邊,慢慢撫摸著他的背,,給他順氣,。
等子休終于累的睡著了以后,白灼嘆了口氣,,給子休蓋好了被子,,才回到自己的床上。
白灼不知道子休經(jīng)歷了什么,但他知道,,子休現(xiàn)在,,很痛苦。
于是他上午便和殷月商量了一下,,想讓子休跟在殷月身邊,,一來方便照顧子休,怎么說子休是太后娘娘帶回來的人,,二來,,帶子休出來走走,或許可以舒緩一下子休壓抑痛苦的內(nèi)心吧,?
殷月剛聽的時候,自然不答應(yīng),。
“不行,!”她的小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般。
“月月不可以任性哦,?!卑鬃票鹆艘笤拢瑴厝岬恼f道:“我們要替太后娘娘照顧那個哥哥對不對,?”
“唔……不要,!”殷月在白灼懷里撲騰著。
白灼自然也知道殷月為什么會這么強(qiáng)烈的反對,。
看來,,即使是光著膀子拽著一個男生的衣角,都會使這個小醋壇子冒酸味兒,。
白灼思考了一下,,懷里的殷月好像是撲騰累了,竟和小狗狗一樣,,趴在白灼肩膀上,,一臉委屈的樣子。
突然,,白灼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輕輕拍了拍懷里的殷月,懷里的小姑娘直起了腰,,兩人對視了足足五秒,。
“啾咪~”
趁著殷月沒反應(yīng)過來,白灼輕輕在殷月軟軟紅紅的小臉蛋上親了一下,!
“女帝陛下,,您還不放心微臣嗎?”
白灼柔聲笑道,認(rèn)真的眼里似乎綻放萬千煙火,,好看至極,。
殷月直接愣住了,她咬著嘴唇,,大眼睛里都是震驚,,小臉已經(jīng)紅透了。
良久,,殷月一下子趴到白灼肩膀上,。
“那、那白灼要給月月帶三天的荷葉糕哦……”
軟軟糯糯的小聲音,。
“好,。”白灼輕松的微笑著,,順毛般的撫摸著殷月的后背,。
殊不知,白灼的耳根子也已經(jīng)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