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星在客棧住了五天,。
五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足夠他了解很多事情,,也足夠他跟李三心痛的,他們心痛的是錢,,拿命換來的錢就這樣像流水一樣嘩嘩地流出去,。
不僅是住的要花錢,吃的穿的也同樣需要花錢,,看著身上穿的這身衣衫,,曉星臉上滿是黑線,甚至有些后悔為什么要裝叉,,像李三那樣一身裝扮那多好呀,。
是的,李三現(xiàn)在穿著一身護(hù)院服,,就是那種常見的大家之中那些護(hù)院打手身上穿的武士服,。這也是曉星的建議,或者說是硬拉著李三買的,,弄得現(xiàn)在李三看他的眼神還像仇人似的,。
衣服是青色的護(hù)院服,或者說是武士服,,倒是跟李三之前的身份相配,。只是當(dāng)初李三明明看中的是那三兩銀子一套的粗布武士服,,結(jié)果竟然鬼使神差的在曉星的要求下變成了百兩銀子的“豪華”武士服,,這幾天他不止一次當(dāng)著曉星的面抱怨,甚至拒絕在房里穿武士服,。
“見鬼的身份,。”李三再次嘟噥著,,小心翼翼地將兩套武士服疊好放在獸皮床上,,甚至都懶得看一眼站在門口打量著他的曉星。那完全就是個坑貨,,想著這幾天吃了曉星近四百倆銀子,,心里就一陣暢快。
是的,,就是暢快,,他找到了平衡,甚至是那種報復(fù)的快感。想起曉星結(jié)賬時那一臉肉痛的表情他就沒來由的高興,,似乎房錢衣服錢什么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計(jì),,比起曉星的敗家來說,他算是還保持著罪城人應(yīng)有的純樸,。
“我們是不是該換個便宜點(diǎn)的客棧了,?”李三用手撫平剛剛因?yàn)樵嚧┰谖涫糠狭粝碌陌櫤郏钡狡秸猛耆床坏饺魏魏圹E像是剛剛燙過般平整后,,才戀戀不舍地移開視線,,盯著曉星狠狠地說道,他在心痛每天十兩銀子的房費(fèi),。
曉星當(dāng)然看到了李三的動作,,心想著果然是個虛偽的家伙,嘴里說著很討厭那兩套武士服,,心里卻寶貝得緊,,甚至是歡喜到極致只是心痛花出去的銀兩罷了,他甚至有些惡趣味地想著要不要找個機(jī)會讓李三穿一套去天棄山上轉(zhuǎn)一圈,。
當(dāng)然那也僅僅只是想一想,,他并沒有告訴李三從今晚開始他們就不用再住客棧了,他也不必再心疼那每天十兩的房費(fèi),,不過既然李三這么在意花錢,,那就讓他換種方式出錢,“要不我們換種出錢的方式,?”
“什么方式,?”
“我出房費(fèi),你出生活費(fèi),?!?p> “下館子的那種?”
“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選擇下館子,?!?p> “我介意,非常的介意,?!?p> “那如果自己下廚呢?”
“只要不下館子,,我愿意自己買菜,,自己親自下廚……總之吃飯的事情我包了?!?p> 曉星笑了,,笑得很開心,,臉上笑得像極了貼上了朵鮮花,可以看得出來他這是真笑,,而不是那種虛偽的笑容,,連聲音都帶著笑意,“我們走吧,?!?p> “去哪?”
“當(dāng)然是……看房子,?!?p> 李三看著轉(zhuǎn)身離去的曉星,那套價值一千三百兩銀子的黑色長衫無風(fēng)自動,,輕飄飄的充滿著某種質(zhì)感,。他很想自己穿在身上試試是什么感覺,只是那小氣到讓自己出房租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是要租個房子長期住,,想到這種可能他莫名的有些開心。
“該死的貴得要命的房租,,終于要說再見了,。”他以只有自己才能聽得到的聲音低聲呢喃著,,有些留戀地望了一眼這個住了五天的房間,。他住得確實(shí)很舒服,一種這一輩都從來沒有過的享受,,甚至都想好了等見到罪城的那幫伙記時該用什么樣的語氣與詞語來炫耀,,當(dāng)然,如果不是自己出房租的話就更美妙了,。
李三視線輕輕掃過那兩套疊得整整齊齊的武士服,,這五天住的不是客房,而是他的半套武士服,。
他望著打開大門轉(zhuǎn)過頭一臉微笑地望著自己的曉星,,望著隨著開門帶起的風(fēng)吹得緊緊蓋在那人身上的黑色長衫,突然覺得腳步有些沉重,,有種被坑了的感覺,但想著只要以后不用出房租就算是那個對自己大方得要命卻唯獨(dú)對他小氣巴拉的可惡少年給自己準(zhǔn)備的是火坑,,他也打算跳進(jìn)去,,再大的火坑難不成還有比每天出十兩銀子房租這個坑還大。
曉星走在印象中有些模糊的那條大街,,他曾包在華貴而舒適的頂級襁褓中被抱著走過,,也曾好奇地睜大眼睛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而現(xiàn)在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就像他當(dāng)初用確實(shí)隔世的眼光打量周圍一切的那種感覺,。這一切他都埋在心底,,整整十六年不曾透露分毫。
有種痛苦叫明明生而知之卻假裝懵懂無知,,有種痛苦叫深埋記憶找不到人分享也不敢與人分享,。
街上還是一如模糊記憶中的那般熱鬧,十六年間不知道翻修了多少次的臨街店鋪還保持著當(dāng)初的新鮮與活力,,一切似乎都是新的,,只有偶爾幾個依稀還記得模樣的人看起來已經(jīng)老了,才發(fā)覺只有時光老了,,星府老了,。
這條街叫星府老街,以前叫星府老街,,現(xiàn)在依然保留著星府老街的名字,,似乎一切未變又全都變了模樣。名還是那個名,,熱鬧還是當(dāng)初的熱鬧,,只有星府老了,老得褪盡繁華一臉腐朽,。
是的,,就是腐朽。
破敗的建筑,,印著歲月斑剝痕跡年老失修的圍墻偶爾露出幾塊沾滿泥土的小洞,,小洞后甚至能看到院中枯敗腐蝕的枝葉,能看到府中油漆剝落后露出香木本色的門柱,,那里沒有人活動,,連小偷似乎都不曾光顧過。
以前沒有小偷敢光顧,,那是因?yàn)檫@里是星府,,星府中住著一些讓那些盜賊避若蛇蝎的人,現(xiàn)在沒有盜賊敢光顧同樣因?yàn)檫@里曾經(jīng)是星府,,只是他們不再是怕星府中住著的那群人,,而是怕沾染上府中的晦澀血光。
這里竟然保留了十六年,。
是在等他的回歸么,?
他能回歸么?
站在星府之前,,曉星心情有些莫名的低落,,剛剛坑了李三一把的興奮早被記憶中的落寞所取代,,甚至身上也不自然地浮現(xiàn)出一股時光的腐朽味道,這讓李三陌名有些害怕,。
“這摳門的偶像,,不會是想偷偷地帶自己住進(jìn)這座廢棄了不知多少年的府落吧?”李三想著,,從這小子最近表現(xiàn)出來的摳門來看,,為了省十兩銀子的房錢和未來的生活費(fèi),這種事情曉星還真的有可能做得出來,,李三竟然有種莫名的害怕,,甚至寧愿繼續(xù)出十兩每天的房租。
這府落看著都讓人不舒服,,誰知道住進(jìn)去會不會沾上某些不知名的晦氣,。聽說有種地方天生帶有煞氣,更像是某種詛咒,,沾染的人輕則走霉運(yùn),,重則會有血光之災(zāi)小命難保,李三愛錢,,但與命相比錢畢竟是身外之物,。
李三現(xiàn)在不需要那么拼命,以前拼命那是因?yàn)闆]錢,,因?yàn)闆]錢罪城那幫小伙伴就生存不下去,。
曉星自然不知道李三的心思,感懷了一陣?yán)^續(xù)往前走,,看到曉星終于將視線從那座讓人忐忑的廢棄府落之上移開,,李三長長呼出口氣,像是心里落下了一顆千斤巨石,,他剛剛真怕那小子因?yàn)閾搁T而誤入歧途,。
李三跟著曉星離開星府老街,轉(zhuǎn)過一道彎,,又轉(zhuǎn)過一道彎,,不知道彎了多少個彎,終于繞出了星府老街來到一條略顯冷清的小巷,。小巷的盡頭連著另外一條繁華的大街,,這條巷子就像是鬧市中的一個隱居之所。
曉星望著眼前新近裝修的小院,,推開新?lián)Q的院門進(jìn)入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院,,熟悉是因?yàn)樗粼诨食堑淖詈笥洃浘驮谶@里,陌生則是因?yàn)橥盏木跋裰荒艽笾驴闯鰜硪粋€曾經(jīng)的輪廓,,這里被翻新了,。
院里有因?yàn)榇颐Π犭x而留下的幾件蓋滿補(bǔ)丁的粗布衣服,衣服上似乎還殘留著主人身上的汗臭味,,也不知道是這里的居民留下的還是這里的看護(hù)仆役,,無論是哪一種都與現(xiàn)在看到的情形格格不入。
地上因?yàn)樾陆薅粝碌膸е鴼q月印痕的幾根廢棄房柱,,那種腐朽的味道無不顯示著這里曾經(jīng)是一個被遺棄的所在,,如果不是因?yàn)闀孕堑牡絹恚@里或許就是一座被人遺棄的小院,。
事實(shí)上確實(shí)如此,,那幾件沾滿塵埃的破衣是幾個流浪漢遺留下來的,十幾年間這個小院確實(shí)淪為流浪漢寄居的遺棄之地,,匆忙翻修的痕跡處處可見,,由此可以看得出來那娘娘公子確實(shí)是將他當(dāng)初的承諾放在心上的,除了因?yàn)楫?dāng)初與曉星的約定,,曉星想不起來還有什么原因能夠讓人如此這般,。
院落并不小,而且很有可能是利用這五天時間翻修的,,看來那娘娘公子在皇城的能量并不小,,能夠在五天時間內(nèi)翻新一座廢棄的院落,并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曉星還沉浸在曾經(jīng)的記憶之中,,卻被李三的聲音打斷,終于自神游中清醒過來,,一臉笑意地望向李三,,“怎么樣,這里還滿意吧,?”
“你是說,,以后這里就是我們住的地方?”
“當(dāng)然,,要不然帶你走這么遠(yuǎn)來干什么,?”
“你租的?”
“租的,?不,,我買的?!?p> “買的,?”李三一臉的震驚,他確實(shí)被震住了,,愣愣地望著曉星,,一副我不認(rèn)識你的難以置住的表情,。
這還是那個摳門的偶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