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放了羊了
長安城的城墻上,,王元通已無心喝酒,。城頭上死去的人尸體已被處理,王元通煩躁地坐在火堆邊,,把玩著手里的酒壺,。其他幾個人也安靜不敢說話。
“統(tǒng)領(lǐng),有人來了,?!?p> 忽然有人通知他道。
能讓城頭上的下屬通知自己有人來了的,,自然不會是一般人,。城頭上的王元通起身往城外看了一眼,驚道:“老祖,?,!”
城外到了城墻下的,正是八荒宗的老祖,,長安舊人,,八荒老人,許平安,。
不過這時候許平安卻不是孤身一人,。他坐在由四根八荒槍搭底的平板轎子上,被四位八荒宗弟子高舉槍的首尾,,高高抬著,,身后還跟著兩列仆役,有拎包的,、有拿吃食的,、有負(fù)責(zé)酒水的……盡顯排場。
“這老祖,,還是這么愛耍威風(fēng),、充門面啊?!?p> 王元通嘀咕了一聲,,又道,“這是我八荒宗老祖,,快請老祖上來……不,,還是我下去吧?!?p> 看老祖臉色陰沉,,似乎心情不大好。自己這時再不應(yīng)一下老祖的排場,,只怕老祖會更生氣,。
王元通帶著眾親信下了城墻去,心里忽然想:老祖從城外來,,是否遇上了出城的鎮(zhèn)武司,?他們有沒有打交道,?
下了城墻,出了城門,,王元通往地上單膝一跪,,道:“恭迎老祖?!?p> 眾親信也都跟著單膝跪下,,道:“恭迎老祖?!?p> 許平安面色稍霽,,點了點頭,。
眾人恭迎許平安一行進了城內(nèi),,到了無人處,許平安才從平板轎子上下來,,怒斥王元通:“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看看你們干的好事,!看看你們干的好事,!我八荒宗門人,你可計算過,,如今在這一場劫難里,,去了幾人?”
王元通道:“老祖,,弟子不是八荒宗宗主,,統(tǒng)籌全局之事,不是弟子之責(zé),?!?p> 許平安氣得怒指王元通,手指發(fā)抖:“什么不是你之責(zé),?你不是八荒宗宗主,,也是長安禁軍統(tǒng)領(lǐng)。你算算八荒宗門下有多少弟子在禁軍門下,?有多少弟子在各郡守兵之中,?這些弟子因鎮(zhèn)武司而死,和你們的狂妄自大沒有關(guān)系,?”
然而他雖是老祖,,王元通卻并不服他,反駁道:“若老祖和各宗各門老人能給以助力,,我們也不至于如此,?!?p> “還給你們助力?你們搞明白事情沒有,?”
許平安恨鐵不成鋼,,神通化為一記長鞭,抽在王元通身上,,“丞相辛圭之死,,到現(xiàn)在還疑點重重。你們搞不清楚狀況,,就跟著搞風(fēng)搞雨,,是要作死不成?要我說,,鎮(zhèn)武司就應(yīng)該重立起來,,讓你們知道個天高地厚!”
王元通臉色陰沉,,沒有回應(yīng),。
許平安道:“你們?nèi)龀鋈サ娜耍率怯性S多回不來了,。對鎮(zhèn)武司一知半解,,你們還想去對付鎮(zhèn)武人?這回也算長個記性,。等我們?nèi)谒拈T的老人們來了,,和鎮(zhèn)武司化解了這段愁怨,這一段的事情,,便略過吧,。”
王元通這才說話,,拒絕道:“不可能,!老祖,你能忍受有人踩在你頭上嗎,?”
許平安道:“你現(xiàn)在頭上就沒有人了嗎,?你把圣人放哪里了?”
“圣人……”
王元通沖動想要爭辯,,但說著說著,,氣勢忽然弱了下來,“圣人……”
“算你還知道點東西,?!?p> 許平安哼了一聲,說道,,“算你還知道點東西,。大秦之器,,唯帝可握。不然的話,,圣人何以稱圣人,?如今世事沉浮,圣人雖然已無力掌控全局,,但以圣人之威,,斷一門一派之存續(xù),絕一家一族之血脈,,還是做得到的,。”
“但圣人豈愿付出代價,?”
王元通還在強自狡辯,。
許平安道:“你可以把圣人觸怒了試一試?!?p> 王元通不再狡辯了,。
“統(tǒng)領(lǐng),!鎮(zhèn)武司,!鎮(zhèn)武司來了!”
有部下叫道,。
許平安眼角一抽,,道:“你先忙你的,我先走了,?!闭f罷也不等王元通說什么,急急離開,,往長安城里去,。他甚至連排場都顧不得,平板轎子也沒上去,,一群門人隨從跟在他后面,,都追不上他的腳步,可見他走的有多急,。
王元通目送許平安離去,,心里意難平。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門中老祖會有這樣不堪的一面,。
本來三宗四門各派老人不管鎮(zhèn)武司重立之事,已經(jīng)讓眾弟子們很不滿,,現(xiàn)在許平安更是見了鎮(zhèn)武司就跑,,更是讓王元通不滿,。
難道鎮(zhèn)武司就是洪水猛獸么,這么嚇人,?
鎮(zhèn)武司當(dāng)然嚇人,,尤其是岳紅綢。
對許平安來說,,鎮(zhèn)武一十一岳紅綢,,簡直就是頭洪水猛獸,一過來就把美好光鮮的新時代撕開,,害他露出黑歷史,。
“這幫年輕人,真是不濟,。連一會兒都擋不住鎮(zhèn)武司,。”
許平安到了八荒宗留在長安城的府邸時,,忍不住感慨,。
遙想當(dāng)年神通者,與鎮(zhèn)武司戰(zhàn)得難分難解,,哪有如今這般狼狽,?雖然總體上鎮(zhèn)武司還是壓制了神通者,但面對鎮(zhèn)武司時,,神通者到底不會像這樣毫無還手之力,。
更何況如今的鎮(zhèn)武司,還不夠三十六人,。
六十年前鎮(zhèn)武司的解散,,讓鎮(zhèn)武司就此沒了聲音,卻也讓神通者失去了壓力,,無限制,、無方向的膨脹,到了如今,,不僅神通者良莠不齊,,而且普遍驕傲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沒有了強大的壓力,,也缺乏了修煉的動力,實力高強者,,善于戰(zhàn)斗者,,謹(jǐn)慎聰明者,都比六十年前少了許多,。
換句話說,,就是放了羊了,。
如今面對完全不了解的鎮(zhèn)武司,許平安猜想到了,,會有神通者魯莽愚蠢,,不知道去了解這個敵人,只聽其名頭以及和神通者的天然對立,,就去和鎮(zhèn)武司發(fā)生沖突,。
但他萬萬沒想到想到的是,如今的年輕一輩,,甚至中年一輩中,,蠢人會有這么多。
“如今的日子太好過了啊,?!?p> 許平安坐進了宅邸的正堂,坐看門人仆役們忙忙碌碌進進出出,,把宅邸都收拾妥當(dāng)了,,心里卻想,不知道三宗四門的其他各派,,都什么時候能到,?那些門主宗主,能否聽從老人勸說,,如約而來,?等鎮(zhèn)武司入城,,這一場談判,,又是否能順利開展?
想著想著,,許平安感慨了一句:“好日子到頭了,!”
沈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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