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內(nèi)銓中的選試進行之時。春坊之中的趙昕,,也等來了一個來朝覲他的大臣,。
剛剛為章得象堂除為延州鈐轄的狄青,。
狄青此來,是來謝恩的,。
因為,,他本來是不可能得到如此高的提拔的!
從指揮到鈐轄,,幾乎就相當于國家把他從一個最多了不起是一個民兵旅長,,直接提拔為延州軍區(qū)的司令官。
本官更是直接除為正六品的西上閣門使,。
自有宋以來,,上一個被這樣超規(guī)格提拔的武臣,恐怕還得去太宗朝找才能找到,。
自然,,這就是天恩浩蕩的最直接表現(xiàn)。
而這個恩,,自然來自趙昕與他的父親,,當朝官家。尤其是趙昕,,若無他那日在富弼面前提起了狄青,,狄青此番即使可以順利堂除,也絕不能一下子得到這樣高的差遣與本官,。
所以狄青當然要來謝恩,。
不過,狄青的官職和地位,,還是太低了,。
所以,他是不能獨自一個人來見趙昕的,,為了顯示鄭重,,于是章得象便拜托了翰林學士判三班院曾公亮來當?shù)仪嗟囊啡恕?p> 于是,趙昕一下子就見到了他前世的兩個老熟人,。
而且,,這兩個老熟人,如今都正值年富力強之時,。
未來的大宋樞密副使,、護國軍節(jié)度使、中書令狄青,,如今才將將三十三歲而已,,生得虎背熊腰,渾身上下都充溢著男性的陽剛之氣,,更緊要的是,,現(xiàn)在的狄青,,剛剛初出茅廬,渾身是膽,,還沒有被后來的文官們把脾氣磨沒了,。
至于曾公亮,同樣很年輕,!
他如今才四十出頭,精神抖索,,充滿斗志,,和富弼一樣,這位未來的大宋宰相,,現(xiàn)在是變法派的骨干,。
所以,張士遜當政的時候,,曾公亮被排擠的很慘,,幾乎被剝奪了大部分的實權,只好拉上好朋友丁度一起修《武經(jīng)總要》,,但他沒有想到,,他和丁度這么一玩就玩大了。
《武經(jīng)總要》后來成為大宋兵家必讀之物,。
趙昕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兩個大臣,心中也百感千回,。
前世他能掌權的時候,,這兩位一個已經(jīng)被文官打擊的郁郁寡歡,,完全失去了斗志與心氣神,,即使趙昕召他回京,,也被婉拒了,。
于是狄青病逝于陳州,,享年六十。
而曾公亮那時已經(jīng)滿頭白發(fā),,垂垂老矣,,但接到趙昕的召喚,,這位老臣依然不顧年邁,風雨兼程,,趕來汴京,任為宰相,,成為第一個輔佐趙昕的宰臣,,也是讓趙昕最難忘的一個宰臣,。
只是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狄青、曾公亮,,都是如此,。
“此世,必沒有遺憾了,!”趙昕嘴角微笑著,。
有他在,狄青此生必不可能再悲劇了,。
因為,,他這個壽國公如今風頭正勁,受朝野矚目,,再非前世那個庸碌無為,,在朝臣與天下人眼中近乎隱形的碌碌之子。
所以,文官們此世打壓和排擠狄青的理由與借口,,都將不復存在,。
國有明君,何懼狄青功高,?
再說,現(xiàn)在歷史已經(jīng)改變了,,任福沒有戰(zhàn)死在好水川,。
所以,狄青有一個對手,。
這很關鍵,!
在大宋,不管是文臣還是武臣,,最怕的就是沒有對手。
沒有對手的人,,不管文武,,一定會被猜忌。
畢竟,,大宋是怎么來的,?
想著這些,趙昕就微笑著開口:“兩位愛卿請起,!”
“國公洪德,,微臣拜謝……”曾公亮爬起來,躬身說道,。
“國公盛德,,末將銘感五內(nèi)……”狄青則要拘謹和緊張許多了。
趙昕見了,,也不奇怪,,命人給他們搬來椅子,讓這兩位大臣,,坐到自己面前,,能面對面交談的距離。
“狄將軍……”趙昕站在椅子上,,在劉永年的攙扶下,,勉強俯視著那位臉上有著刺字的大將:“將軍是否近日就要離京了?”
“回稟國公,,末將已經(jīng)定于本月乙巳陛辭離京……”狄青連忙起身俯身拜道:“今日末將來朝覲國公,,便是來向國公辭行與謝恩的!”
“國公大恩大德,,末將此生獨粉身碎骨,,銜草結環(huán),,方能報答……”
“將軍言重了……”趙昕微笑著:“這都是將軍應得的獎賞!”
“寶元以來,,西賊猖獗,,保安軍與麒延路,能有今日,,多賴將軍與范經(jīng)略之功,!”
“這樣……”趙昕說道:“將軍將要陛辭,孤也沒什么好賞的……”
“恰好,,孤生之時,,皇后娘娘命人從家中取來了曹侍中舊年戍邊之時所配的寶劍……”
“此劍留在春坊,乃是明珠蒙塵,,不如贈與將軍,,愿將軍如曹公當年一般,一將在,,萬夫莫開,,賊寇束手而邊關安寧!”
于是,,回頭對劉永年道:“劉卿,,請去為孤取來曹侍中佩劍,贈與狄將軍,!”
狄青聽著,,激動萬分,立刻頓首拜道:“國公鴻恩,,臣萬死難報,!”
但終究沒有拒絕趙昕的這個明顯有些太重的賞賜!
因為,,這位壽國公要送他的,,是他所仰慕和崇拜的前輩名將,真宗的武威郡公,,曾在三都口大破吐蕃,,又在華州鎮(zhèn)壓了李德明整整十幾年,讓李德明一生都不敢冒犯大宋邊關半步的曹瑋,!
而曹瑋,,是當今的曹皇后的伯父。
“將軍快快起來……”趙昕立刻一使眼色,,馬上有人上前扶起狄青,,讓他重新坐下來:“將軍持曹侍中之劍,為大宋,為天下,,為父皇多殺西賊,,便是對孤與朝廷最大的報償了!”
這時,,劉永年已經(jīng)拿來了那柄一直懸掛在趙昕床頭,,充作辟邪之用的曹瑋佩劍。
趙昕鄭重的將這柄劍拿起來,,曹瑋所用的佩劍,,當然是很重的,而趙昕又太小,,別說拿在手里了,,便是捧都非常吃力。
左右想要幫忙,,但被他一眼斥退,。
于是,所有人都只好看著這位國公咬著牙齒,,非常吃力,,連額頭都有些冒汗了,將那寶劍捧到狄青面前,,然后正色道:“劍,君子之所佩也,!先王制之,,非為相害,乃為禁暴誅邪,,匡扶國家,,扶助弱小而已!”
“先曹公配此劍,,西服吐蕃,、黨項,北制契丹,,生平無殺降,,無殺俘,無殺良以冒功,!”
“卿今持之,,勿墮曹公之志!”
狄青于是感動的頓首下拜,,恭恭敬敬的接過趙昕遞來的佩劍,,叩首道:“國公德音以授,末將銘記于心,必夙興夜寐,,時刻警醒,,絕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