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huán)首刀一刀一刀的砍在制式鎧甲的金屬甲片上,四散飛落的火星,在昏暗的光線下四濺,,散亂的落在雪面上轉(zhuǎn)瞬即逝,,就好像僅剩的賓客們,。
片刻之后,,整個戰(zhàn)場上,,公孫珣的隊伍,,只剩下血葫蘆一般的趙遷蓀一人,,還在跌跌撞撞的向鮮卑士兵揮砍,。
他知道自己今天走不脫了,不過他也沒打算離開,。
早年外出游歷的時候,,父親便告訴過他,在家靠父母,,外出靠朋友,,對父母要孝,對朋友要義,。
而現(xiàn)在,,就是舍身取義的時候。
所以趙遷蓀不走了,,他要把命留在這里,。
由于失血已經(jīng)讓他眼前一片漆黑,所以他現(xiàn)在只是無意義的揮著武器,,盲目的想要砍中些什么,。
身上麻木疼痛的感覺已經(jīng)消失,仿佛這具身體,,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
不過他腦中卻感覺一片清明,一幅幅往昔的畫面,,猶如轉(zhuǎn)馬燈一樣不斷閃現(xiàn),。
二十五年前,,父母再逃荒的途中生下了自己,,因為當(dāng)時食物短缺,能找到的最美味的便是竹蓀,,所以爹娘便期望遷徙到一塊長滿竹蓀的地方,,而這個愿望,也成了他的名字,。
十五年前,,跟著路過村子的游俠,學(xué)了三招兩式之后,,仗著不錯的天賦,,以及常于他人的反應(yīng)神經(jīng),僅僅一年就打便村子無敵手,,之后便動了游歷天下的心思,。
六年前,孤身一人游歷的自己,,再邊塞看到了公孫氏的騎隊,,為了有一匹馬,,而拜入公孫氏,又因為自己武藝不錯,,所以得了個賓客的身份,。
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便不再是一名無依無靠的游俠兒,,而是公孫氏的一名座上賓,。
公孫氏對自己這些賓客真好啊,可以穿著華服,,可以吃美味的精糧和肉食,,還有月錢可以拿,最重要的是,,即便是家主,,對自己也畢恭畢敬。
自己只是個落魄的游俠兒而已,,往日里多是人嫌狗不待見,,現(xiàn)在終于覺得自己有個人模樣了,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便覺得命已經(jīng)屬于公孫家了,。
再后來,一切都越來越好,,甲有了,,弓弩有了,連馬也有了,,估計馬上媳婦也要有了,。
不過現(xiàn)在來看,媳婦可能娶不上了,。
早在剛剛接敵的時候,,趙遷蓀就明白此戰(zhàn)贏不了。
大伙們的攻擊基本是無效的,,本就體力耗盡的他們,,只能以無力的揮砍進(jìn)行攻擊,可這根本無法破開鮮卑精銳騎兵的鎧甲,。
而已經(jīng)力竭的戰(zhàn)馬,,早已癱倒在雪地中,將人們摔在地上,。
失去了戰(zhàn)馬的大伙們,,只能徒步發(fā)起攻擊,這就和尋死一模一樣,,可大伙們還是提著刀沖上去了,。
奮戰(zhàn)都是徒勞的,,戰(zhàn)場的廝殺猶如一面倒的屠殺,大伙接二連三的死去,,散著熱氣的鮮血,,將雪地染上詭異的紅色。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直到現(xiàn)在只剩下了自己,。
身上到底受了多少傷,自己也不清楚,,不過現(xiàn)在力氣越來越小了,,不知道能不能殺掉一個,也許,。,。。
趙遷蓀此時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意識,,身體也已經(jīng)完全失控,,下意識的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環(huán)首刀拋了出去,,可惜刀只飛出兩三米,,就掉落在地上,誰也沒有傷到,。
一名鮮卑騎兵,,看到獵物終于脫力,順手拔起一桿倒插再雪地上的長槍,,接著用力一投,,長槍便準(zhǔn)確的貫穿了趙遷蓀的胸膛。
其它的鮮卑騎兵,,紛紛對他的投技給出了喝彩,。
因為被投中的趙遷蓀,身子并沒有倒下,,而是被這桿長槍抵住身體,直直的站在了原地,。
這種少見的場景,,刺激了那些鮮卑騎兵的神經(jīng),讓他們紛紛開懷大笑,。
夕陽很快落下,,只剩一絲余暉,將人的影子拉的修長,。
戰(zhàn)斗也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了,,公孫珣麾下的賓客,,全部躺倒在冰涼的雪地上,沒有一個逃走,。
人的尸體,,馬的尸體,在一片不大的區(qū)域里,,堆積的密密麻麻,。
護(hù)衛(wèi)公孫珣尸體的三名賓客,早已經(jīng)陣亡,。
他們致死都握著環(huán)首刀,,并用自己的軀體,將公孫珣的尸身護(hù)在身下,,防止戰(zhàn)馬的踩踏,。
三人的背上插滿了箭矢,從遠(yuǎn)處看去,,猶如三座山岳一般,,半跪在雪中不肯倒下。
鮮卑騎兵已經(jīng)開始打掃戰(zhàn)場了,,然而結(jié)果并不喜人,。
他們的對手并沒有裝備甲胄等值錢的物什,馬匹也大部分死傷,,剩下的一些也由于力竭,,受到了不可逆的傷害,除了宰了吃肉,,已經(jīng)沒有任何價值了,。
除了一些財物以外,這次戰(zhàn)斗的收益并不算高,,所以他們隨便搜索了一番,,便三三兩兩的返回城中。
太陽的余暉轉(zhuǎn)瞬即逝,,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后,,剩下的幾名貪心鮮卑騎兵,帶著不多的財務(wù),,興味索然的返回了城中休息,。
對鮮卑士兵來說,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此戰(zhàn)折損不過三五十人,,也算是聊勝于無。
不過太守府中的鮮卑大人們,此刻卻無法入眠,,因為這次獲勝,,對他們來說不一定是好事。
索力,、彌迦,、闕機三位大人,以及槐樅王子,,都坐大堂的正位,,而下方站著的軻比能正在敘話。
得勝而歸的軻比能,,并沒有展露出開心的樣子,,而是一幅憂心忡忡的樣子。
“各位大人,,此次擊敗的漢軍騎兵,,恐怕并不是正式漢軍,而是一只義軍,?!?p> “義軍?何為義軍,?”深居草原,,并且抵觸漢文化的索力,并不清楚大漢的尚武風(fēng)氣,,除了他之外,,槐樅王子也不清楚此事。
軻比能熟悉漢地,,此時盡心為二人解釋起來,,
“回大人,大漢民風(fēng)尚武,,每次漢軍外出作戰(zhàn),,均有平民隨軍出征,以求立下功績搏得官身,,這些人匯聚一起便是義軍,。”
聽了軻比能的話,,槐樅反而更加疑惑,,于是搶先出言問道,
“所以義軍只是平民,?既然不是大漢朝廷正兵,你為何愁眉不展?”
“槐樅大人有所不知,,在漢地能夠組織如此多騎兵義軍的,,非世家大族不可?!?p> “世家大族又如何,?可是士人?”槐樅好奇的問道,。
“正是,,大漢士人多出于世家大族,但此次不同,,要是一般的世家大族也還罷了,,這次恐怕惹上的是燕地公孫氏。,。,。“
軻比能說出公孫氏三個字的時候,,索力和槐樅沒啥反應(yīng),,倒是闕機和彌迦二人臉色有變,尤其是彌迦,,表情瞬間就垮了下來,,著急的問道,
“真的是公孫氏,?”
“還不確定,,沒抓到活口?!陛V比能小心翼翼的說道,。
聽了軻比能的話,彌迦和闕機知道此事可能會很嚴(yán)重,,右北平的公孫氏可不好惹,,不光是東部鮮卑的很多生意與其有關(guān),更重要的是公孫家的實力十分強橫,。
在這燕地之中,,公孫家的實力可以說不比刺史郭勛差。
早幾年公孫氏出了一名叫公孫瓚的人中龍鳳,。
公孫瓚當(dāng)年任職遼東屬國長吏,,有一次公孫瓚跟隨數(shù)十名騎兵外出巡邏關(guān)塞,看到數(shù)百名鮮卑騎兵,,公孫瓚就率隊退到空亭,,并對隨行隊伍說:“如不主動進(jìn)攻必將被殺,。”
說完之后,,竟然手執(zhí)長矛,,策馬帶隊沖入鮮卑隊伍。
此次戰(zhàn)斗公孫瓚一人便殺傷數(shù)十人,,本隊雖然損失過半,,可卻擊成功退并震懾了數(shù)百鮮卑騎兵,從此以后公孫瓚的名號,,便在燕地和草原上聲名鵲起,。
從此之后,燕州與草原上的生意,,公孫一家就占去了足足七成,。
這要真是惹到公孫氏,以后東部鮮卑的商路斷絕,,日子恐怕就更不好過了,,更恐怖的是來自公孫瓚的報復(fù),這才是彌迦和軻比能最擔(dān)心的地方,。
索力和槐樅雖然不太清楚其中細(xì)節(jié),,但是通過他們?nèi)说膽B(tài)度,也知道事態(tài)可能會很嚴(yán)重,,因此靜默不語,。
見幾位大人不說話,軻比能又出言說道,,
“幾位大人,,無論如何不能敵對公孫氏,明日一早我親去檢查,,看看有沒有公孫家的人在其中,,只要能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事情應(yīng)該還能有回旋余地,?!?p> 彌迦聽后點了點頭,
“也只能如此了,,軻比能,,此事務(wù)必辦妥?!?p> “是,,大人?!?p> 得到彌迦大人的同意,,軻比能行禮退出,,除此之外,軻比能還要趕緊派出親信,,將此事通知何連王子,。
要是真的和公孫氏反目,,影響最大的便是彌迦和何連王子兩位了,,而自己在他二人麾下,恐怕也吃不上好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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