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眼朦朧地支起身子,,頭暈的厲害,。
“……怎么回事?”
我用力甩了甩腦袋,,多少有些清醒起來,。遙正坐在我床邊,,穿著羽絨服和牛仔褲,。
“快起來,!”她壓低了嗓音和我說,好像怕把什么動物嚇跑似的,。
“嗯?”
我嘟囔了兩聲,。她絲毫沒有理會我剛從睡夢里驚醒的困乏,,不住地拉扯我的被子,。
“快穿上衣服?!?p> “做什么,?”
我一邊抱怨,一邊穿上衣服,。起來的時候掃了一眼床頭柜,,幸而那上面沒有酒。
“我看到了死去的南宮山鳡,?!?p> “什么?”
她沒再打算多解釋什么,,等我穿好鞋就急匆匆地往外跑,。
我追了上去。她領(lǐng)著我跑向電梯,。透過走廊里的窗戶,,我看到外面漆黑一片。
到了電梯口,,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不斷跳躍的樓層數(shù)字,。
“看那家伙,他上了第九層,?!?p> 她興奮得像個孩子。
“走,,我們爬樓梯,。”
說罷,,她拉上我的手就往樓梯間走,,絲毫不管我是否同意。
“現(xiàn)在幾點了,?”我一邊爬樓一邊問,。
“凌晨,兩點一刻,?!彼谇懊嫠ο略挕?p> 我搖搖頭,。由于突如其來的被驚醒,,身體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爬了兩層就開始了喘氣,。
“我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說你看到了南宮,?”
“我不太確定,但看那身形有點像,?!?p> 她倒是一點沒覺得累。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本想來找你,,可剛開門就看到一個行為詭異的家伙,從你房間門方向搖搖晃晃地走來,。我從門縫里去看,,覺得像死去的南宮山鳡。他經(jīng)過了我的房間,,直直走去坐了電梯,。”
“哦……”我聽她那么說,,不禁毛骨悚然,。
又爬上了一層樓,我突然覺得哪兒不對勁,。
“我說,,你在半夜兩點來鐘想來找我?做什么,?”
眼看馬上爬上九樓,,她放慢步子,在樓梯坪上等我,。
“我每天半夜的這個點都會來找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p> “嗯,?”
“我早就弄到了你房間的門卡,”她說,,“我覺得你理解錯了夏鲌的意思,。”
“什么,?”
“他要你連睡覺做夢都得小心,,可不一定就讓你做夢來著。就算你鐵了心地要去嘗試通過做夢來解決問題,,也得有人留意在你睡著的時候發(fā)生了些什么,。”
說完,她小心翼翼地推開樓梯門,。
我怔了半晌,,沒想到她心思還那么多,。
九樓空無一人,,一片昏暗,過道的地?zé)羯星伊林?p> “我說,,你莫不是看走了眼,?”我問她?!澳蠈m已經(jīng)死了,。”
其實我真正想說的是,,在我的夢里,,南宮的鬼魂可剛從我房間走了出去。
“我當(dāng)然知道他死了,,但看到那背影,,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南宮……這么說來可能講的通?”
“呣……大半夜的說這種話,,怪瘆人的,。”
我抱怨著,,跟著她躡手躡腳地來到電梯口,。
電梯數(shù)字停在了“9”上,證明不管是不是南宮,,剛才遙見到的人確實在這里下了電梯,。
“這里沒有人,他去了哪里,?”遙喃喃而語,。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東邊那臺年久失修的電梯突然咯噔響了一聲,。
我和遙面面相覷,。
我們悄聲上到近前,看到那臺電梯正穩(wěn)穩(wěn)地停在“B”層,。
“去了車庫,?”
遙皺起了眉頭,隨機(jī)馬上搖了搖頭,。
“不可能,,這里面肯定暗藏玄機(jī)。”
她這么說著,,就要上前去按電梯,。我攔住了她。
“不管你看到的家伙是誰,,都不要讓他知曉我們在跟蹤他為好,,且等他離開了我們再下去?!?p> 我們在黑暗中等待,。
“我說,你天天那么睡覺,,夢見什么了么,?”
我笑了笑。
我不打算和她說夢見貓的事,。不知為何,,我老覺得那和她絲毫沒有瓜葛。
“除了染上了怎么睡都不夠的嗜睡癥,,什么也沒得到,。”
她從鼻子里嗤了一聲,。
莫約過了三四分鐘,,我對她點點頭。她從衣兜里摸出卡,,上前刷了一記,。電梯照舊又滿了半拍,才開始轟隆隆地運作,。
電梯開了門,,我領(lǐng)她走進(jìn)去,按下“B”鍵,。
“不會又發(fā)生墜梯事件吧,。”
她顯然想起了上一回的遭遇,,說話間,,已經(jīng)牢牢抓住了扶手。
我沒回答她的問題,。我很想安慰她兩句,,但腦子里一片空白。我看著她緊張的樣子,,突然撲哧一笑,。
“你笑什么?”
“沒什么?!?p> 我真正在想的,,是如果遭遇了上一回的情況,抓著些什么都沒用,。
電梯啟動了,,咯登咯登地往下走,依舊像個上了歲數(shù)的老婦,。電梯里很冷,,沒有暖風(fēng)。頭頂那盞不中用的白熾燈仍舊間歇性地一閃一閃,,弄得好像是沒走變壓器,而直接用了發(fā)電廠的電似的,。
“我說,,上回那樣說你,真的很對不起,?!?p> 她突然抬頭朝我說。
我撓了撓腦袋,。
“什么,?”
“上回在電梯里,我當(dāng)面說了你的壞話,,很抱歉,。”
“哦,,”我說,,“你還記著呢?你說我什么來著,?”
她撲哧一笑,。
不知為何,能看到她笑,,我覺得電梯里暖和了許多,。
“誠然,每個人都會需要自己的憤怒找到一個發(fā)泄的窗口,,但事后大多數(shù)人都會為脫口而出的發(fā)泄感到愧疚,。這很正常,我也曾經(jīng)歷過,,他們把這叫做‘出口傷人’,,但請相信我——倘若是在極為激動的情況下偶爾說出這些話,別人都不會太往心里去?!?p> 她在忽閃忽閃的燈光下認(rèn)真地看我,,并用力點了點頭。
“換個話題吧,,”她說,,“你怎么會看不見月亮呢?”
“哈,,你可換得真快,。”
“真的,,我是說,,你怎么可能看不到月亮呢?我都看到過呢,?!?p> “最近看到過?”
“正是,,我想想……”她撅起了嘴,,眼珠子骨碌碌地轉(zhuǎn)?!熬驮谇疤?,我從窗子往外看,一輪又大又亮的月亮就掛在湖面上,,你竟然沒注意到,?”
我搖搖頭。
“沒弄錯的話,,我一直在睡覺,。”
她有些泄氣似的朝我皺眉頭,。
“當(dāng)真地說,,你覺得為什么你會看不到月亮啊,?”
被她這么一問,,我抬起了頭,努力思索了起來,。
是啊,,為什么會看不到呢?那該死的月亮,,正是它從我的世界消失的時候,,我再也無法見到妻和IKA,,為什么呢?難道僅僅是因為我一句無心之言,?抑或說是因為它的消失才導(dǎo)致了妻兒在我世界的消失,?
“我想,也許是妻和IKA比我更需要它吧,?!?p> “什么?”
“一定是她們比我更需要月亮,,”我說,,“月鱧說過,當(dāng)我和妻和IKA‘絕緣’的時候,,一切與彼此有關(guān)的人,、事都會發(fā)生變化,但凡能和我有關(guān)的人,,也會隨之從妻的世界消失,。那么月亮是否也是同樣的呢?如果我能看到月亮,,妻和IKA也許就無法見到,反之亦然……我想是這么回事沒錯,?!?p> 遙一邊聽一邊點頭。
“可是,,就算是這樣的理論,,月亮和人還是兩回事呀。我是說,,你見到了某個人,,那個人再向我訴說和你的相見,我由此得知了你的存在,??稍铝翛]有這么回事啊,它可不會說話,!”
“不,,”我說,“每個抬頭看月亮的人,,總會很用心地想著什么的,,然后就會在月亮上留下些什么……我這么說,也許你現(xiàn)在不會懂,,但遲早有一天,,你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