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望兮兩相忘13
龍椅上的人這才微微變了臉色:“哦,,那朕謝過忠義候了?!?p> 梁俶笑得真切了幾分:“臣不敢當,。”
君臣之間的氣氛逐漸僵硬,,正當此時,,有侍從進來稟報:“陛下,靈云山的幾位貴客求見,?!?p> 聞千芾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梁俶,見他竟沒有想要退下的自覺,,他又不好趕人,,只好道:“宣。”
蕭月生沒想到大殿上還有其他人,,看那人的衣著不像是個普通人,,可她不認得,只好跟著南風向皇帝行禮:“陛下萬安,?!?p> “諸位貴客平身?!?p> “陛下,,可否讓我再看看您的身子?”蕭月生道,,“也許之前是我們疏忽了,,現(xiàn)下亟需確認一下?!?p> “自然可以,。”
得到了允許,,蕭月生便將玉球交給沈又霖,,朝著聞千芾走近了幾步,然后指尖匯聚出靈力,,在他的體內(nèi)細細探尋,。除了心脈受到她靈力的保護完好無損之外,其余的五臟六腑也好,,四肢百骸也罷,,她雖做了半個月的清理工作,可是那魔氣卻絲毫不減,。
蕭月生的眉頭微微蹙緊了,,耳畔傳來阿霖的話:“主人,丹田,?!?p> 聞言,她便下意識地朝著帝王的丹田探去,,因為聞千芾雖是一國之君,,但也是個凡人,更沒有修習練武的習慣,,她竟忽視了他的丹田處,。
那里的魔氣果然濃郁了幾分,團團黑氣之下,,蕭月生一咬牙,,注入了大量的靈力,,竟發(fā)現(xiàn)了一塊核狀的東西,她嘗試著碰了幾下,,聞千芾的臉色卻瞬間變得煞白,,甚是還“嘶”了一聲,告訴眾人這痛來得猝不及防,,叫她不得不停了手:“陛下,?”
靈力收回,蕭月生關切道:“陛下覺得疼痛嗎,?”
“嗯,,只是一剎那,朕便覺得丹田處像是剜肉剔骨般,,疼痛難忍,。”
蕭月生看向南風與賀連州:“陛下的丹田處有一個桃核一樣的東西,,我只是拿靈力輕輕觸碰,陛下便覺得疼痛——那是什么,?”
“是魔核,,”沈又霖道,“此等兇險的功法諸位不知道很正常,,它是魔修的修煉方法之一,,用已經(jīng)隕落的魔的殘余的靈力也好,靈魂或者其他的什么也罷,,鍛造成魔核,,注入有大氣運或者大修為的人的體內(nèi),吸收宿主身體里可吸收的東西作為養(yǎng)料,,即便相隔千里,,魔修也能借此修煉,且修煉速度不可小覷,?!?p> “這么陰險?”蕭月生下意識道,,一雙柳葉眉蹙得更緊了,。
“那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取出或者銷毀那個魔核呢,?”賀連州問道,。
他們是正派的修士,對于這種陰毒的魔修功法知道的少之又少,,饒是賀連州,,也不知道,。
“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沈又霖道,,“但是主人萬萬不可硬來,,只是觸碰到魔核便覺得疼痛難忍,想必魔核已經(jīng)慢慢與陛下的龍體融合了,,如若強取,,只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p> “可若是不取……會怎樣,?”帝王已經(jīng)知道這個事情的嚴峻,他大概也能猜到那個什么魔核是個兇惡的東西,,但他更關心的還是怎樣取出來……可是若是取不出來,,他也得做好打算才行,畢竟他的命,,關系到整個西瑾的社稷與百姓,,他沒有資本馬虎。
“若是不取出來,,早晚有一天,,陛下會氣竭而……”沈又霖混跡江湖多年,說話總是習慣性地把握著分寸,,他斟酌了詞匯,,才繼續(xù)道:“陛下的氣運,關系著整個西瑾乃至天下,,您的氣運若是被這魔核吸凈了,,會間接影響西瑾的氣運,乃至天下的局面,,萬不可任由它繼續(xù)下去,。”
“師妹,,你即刻修書一封送往靈云山交與師尊,,現(xiàn)下我們只能求助靈云?!蹦巷L道,。
“好?!笔捲律鷳?,“那我就先回去了?!?p> 她轉過身,,帶著沈又霖朝著聞千芾行了禮:“陛下,,蕭月生先行告退?!?p> 龍椅上的帝王心思沉重,,點了點頭,可是蕭月生卻沒邁動步子,。
只因一直沉默的梁俶終于開了口:“這位姑娘,,且留步?!?p> 蕭月生下意識停下了步子,,看向他,。
“陛下,臣的腿,,怕是也需要這位姑娘看上一看,。”梁俶道,。
聞千芾輕輕搭在案上的手指輕輕敲了兩下,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思量著什么。他還以為是芷兒的緣故才讓梁俶回了武陽城,,沒成想他竟是打著這個主意。
現(xiàn)在自己的病情已經(jīng)不是秘密,,各方勢力都暗潮洶涌蠢蠢欲動,他之所以信任梁俶,,還不是因為無論如何,,天下人都不會讓一個瘸子登上皇位,可若是他的腿好了……
但是如若不答應,,又顯得他一個帝王小氣,,雖然只是片刻,但聞千芾的思緒繞了不知多少個彎后,,才道:“允了,。”
蕭月生抬起眼眸,,收到南風應允的視線,,才走向梁俶,,一邊走一邊暗自感慨,這個人器宇非凡,,容貌昳麗,,看起來又極有氣質,一看就不是個平庸之輩,,真真是可惜了那雙腿了,。
她哪里會診治,又不知醫(yī)者,,蕭月生只像幫助聞千芾一樣,,將靈力探入梁俶的腿,果不其然竟在他的腿間發(fā)現(xiàn)一股黑氣,,她細細探了一番,,發(fā)現(xiàn)不僅僅是表面,但那黑氣已經(jīng)滲透他的肌理,、骨髓,、血液,怕是得清理一陣子,。
幸好沒有那難纏的魔核,,蕭月生收回靈力,面上明顯輕松了許多:“您放心,,可以醫(yī)治的,但是我修為低下,,恐怕不能一次性幫您祛除干凈,,還是得慢慢來才好,?!?p> “無妨,已經(jīng)等了這么多年,,再多幾天也無妨,。”梁俶面上微微笑著,,卻沒有人能發(fā)現(xiàn)他心底的波濤洶涌的狂喜,,在輪椅上待了六年,終于能再次站起來了,,換做誰都會抑制不住喜悅吧,!
“陛下,我等先向告退,?!蹦巷L說道,,便朝著蕭月生與賀連州用了眼色,三個人便退了出來,。
“師妹,,那位侯爺怎么樣?”出了大殿,,南風才問道,。
“比陛下的情況好很多,只是魔氣纏身而已,,我?guī)退畛?,再通過御醫(yī)精心治療好好康復,再站起來便不是問題,?!?p> “皇宮里從來都不是表面這樣平靜,君臣之間也從來都不似表面這般和諧,,蕭師妹自幼鮮少接觸這些,,明白得少些也是情理之中?!辟R連州淡淡道,,朝著她靠近了一步:“但是這個世界又有哪一處角落,真的是平靜的呢,?哪怕是死水井水,,受了風吹,也會起波瀾吧,?”
沒有誰能獨善其身,,完全與世界脫軌。
聞言,,蕭月生暗自懊惱了一番,之前的電視劇都白看了,!她怎么就忘了,,皇宮這種地方最是爾虞我詐,帝王的心思也最是難猜,,她怎么就這么冒失,,該說的不該說的就都說出來了!
“不必掛懷,,我們乃是修士,,與他們的交集,也就只是這些了,,”南風道,,“大家這些天就先稍作休息,,待師尊的書信回來,我們再行動,?!?p> 而大殿內(nèi),又只剩下一君一臣,,龍椅上的人眉頭緊鎖,,輪椅上的人眉眼卻帶著抹不去的笑意。
“陛下在煩憂什么,?臣甘愿為您分憂,。”
“忠義候一不是醫(yī)者,,二不是修士,,怎能為朕分憂?!?p> 帝王的語氣微微不善,,但是梁俶完全不在意,他的語氣認真了幾分:“陛下,,臣乃外姓王,,臣,實在不知道陛下究竟在忌諱什么,。自古以來,,忠臣之名才是為臣者一生的信仰,而正統(tǒng)永遠都是正統(tǒng),,是旁人代替不了的,。”他微微垂眸,,“臣姓梁,,西瑾姓聞,這是誰也無法更改的事實——臣此次來武陽城的目的陛下已經(jīng)明了,,這雙腿陛下讓臣治,,臣便治;不讓臣治,,臣便不治,,無論陛下做如何決定,臣都絕無二言,?!?p> 聞言,龍椅上的帝王沉默了,他知道梁俶是在向自己表衷心,,只要自己允許貴客給他醫(yī)治那雙腿,,他就更可以抓住臣子的心。
“忠義候趕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他微微扶住額頭,,“朕乏了,,得休息?!?p> 梁俶也不多話:“臣告退,。”
這邊,,聞千芷終于回了皇宮,,她雖自幼跋扈,也是被先帝嬌養(yǎng)慣了的緣故,,心里卻不是壞的,。可是這次她心里非常不高興,,于是御花園里的花就遭了殃,,一朵朵的都被她蹂躪地不成樣子。
“該死的梁俶,,死瘸子,!非要把那個賤/人帶回武陽城,”她憤憤地撕扯著花瓣,,“怎么不讓她死在亦州,!”
“公主!”身旁站著的宮女趕緊道,,“仔細叫人聽見了,,對公主聲譽不好?!?p> “本公主還有什么聲譽,!”聞千芷更憤恨了,手上花匠們精心培育的花就被她這樣給摧殘地只剩滿地花瓣了,,一抬眸,公主殿下才覺得心情微微好了些:“呵,!沒想到還能遇見熟人,!”
她站起身來,朝著蕭月生就走了過去,牛氣哄哄地攔住了她的去路,,明明是個公主,,卻活像個攔路搶劫的土匪:“喂!”
蕭月生哪里想到自己只是回個房間就遇到了這個瘟神,,瞧她這樣子也不像個好惹的,,只好往后退一步:“公主?!?p> “你還知道我是公主,?”聞千芷扶了扶頭上的簪子,卻瞥見了沈又霖懷里乖巧的兔子,,從小到大,,還沒有她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一想到這茬,,公主殿下的火氣就上來了:“我現(xiàn)在可是心情不舒坦得很,,你若是把你的兔子留下,我就放過你,,否則……”
她惡狠狠地威脅到:“本公主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蕭月生沒想到她這般難纏,玉球已經(jīng)和她鬧了這么久的別扭,,她相信,,她今天若是把他交出去了,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搭理她了,。
何況……這是她的兔子,。蕭月生這個人就是有這個毛病,若不是她的,,她從不爭搶,,若是她的,不論怎樣,,她是半點都不會讓的,。
伸出胳膊攔在沈又霖面前,她鮮少這般傲慢:“我的兔子,,憑什么給你,!”
聞千芷一聽,就像被點著了的炮仗,,噼哩叭啦地就炸開了,,二話不說就伸出手去沈又霖懷里抱兔子,身旁的侍女壓根都不敢攔,,這位公主火氣起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抗住的。
蕭月生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哪知道就在電光火石之間,,聞千芷卻像突然被人奪舍了似的,,那囂張跋扈的樣子全都灰飛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