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duì)陳玦的反問,，月影的臉上劃過了一道驚訝，然而只是一瞬,，幾乎很快地,，她就又恢復(fù)了譏笑嘲諷的面容：“陳玦，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君臣之間,，本就沒什么恩怨可談,?！?p>　　“是啊,。”陳玦反而平靜地一笑,，“您是君,，我是臣，故此臣妾特來恭賀娘娘大喜,。娘娘也不必拘禮，無功不受祿,，娘娘的發(fā)簪貴重,，妾愧不敢受,。”

　　“也好,，”月影冷笑，“有的人命薄福淺,，受不起,。若真的送你，反倒折煞,，倒成了本宮害你?！?p>　　“妾貿(mào)自前來，還有一事,。”陳玦不急不惱地上前一步,，逼近了月影。

　　月影忍不住心中打怵,，雖說她貴為貴妃，高高在上,，陳玦不過草臣之妾，不足為慮,，但她是向來知道陳玦的本事的——一介下婦會(huì)有什么本事？陳玦本事就本事在,，她什么也不怕,。也許是仗著自己出身野蠻,，也許是真的毫不在乎……

　　靠近了月影,，陳玦從懷中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暗青色匕首，匕首的柄端刻著芙蓉花紋,。這東西像極了工藝品,，卻不像殺人的利器。即便如此,，月影的額頭還是驚落下一滴汗珠。

　　“你要干什么,！”周圍的丫鬟婆子們都大駭，上前一步,，卻又因顧忌她手中的匕首而不敢將她包圍,。

　　“來人,?！痹掠肮首麈?zhèn)定地叫了一聲，聲音發(fā)虛,。

　　“娘娘不必驚慌,。”陳玦環(huán)顧四周,，“你們也無需緊張,。我不是刺客，一會(huì)兒宴席上,，該娘娘的賀禮自然有趙府的，這匕首,，是我私心的一份兒禮物?！?p>　　“陳玦，你失心瘋了,，用匕首當(dāng)禮物,，以為我會(huì)領(lǐng)你的情？”月影的柳葉眉高高揚(yáng)起,，厲聲喝：“休想,！你打量我不知道你心里的算盤,，你拿這匕首唬我，無非是想看我堂上失色,，下我的臉面,。真真兒是好算盤?！?p>　　聞言，陳玦失笑,，雙手捧著匕首，送到了月影眼前,，“娘娘信與不信,，這樣的算盤，妾身沒有打過,。妾身之所以拿這匕首當(dāng)禮物，是想奉勸娘娘,。”

　　“哦,？本宮尚不知道,，還有你奉勸本宮的份？”月影的眉毛挑得更高,。

　　“請(qǐng)娘娘仔細(xì)一瞧?！标惈i仍然保持著呈奉的姿勢(shì)。

　　低眼冷看她,，月影對(duì)她的謙卑半信半疑，接過那匕首,，翻來覆去地,，看不出名堂。

　　“請(qǐng)娘娘恕罪,。”陳玦突然箭步上前,，一把拔劍出鞘,。

　　眾人驚呼,，月影更是面如土色,，跌坐在地,。

　　陳玦彎下身去，將刀鋒對(duì)準(zhǔn)月影,，“娘娘請(qǐng)看?！?p>　　月影心有余悸,，已來不及怪罪她,，一雙眼呆滯地垂下,，盯著那閃閃發(fā)光的劍刃,。

　　“這是薛家的匕首。刀鋒之處,，刻著一個(gè)小小的“薛“字,。”陳玦緩緩道,。

　　果然,。月影倒吸了一口冷氣。驚懼之后,，是惱羞成怒。

　　“你放肆,！這是在宮里，不是你的街頭巷尾,！驚擾本宮，該當(dāng)何罪,？”說完,，月影也大夢(mèng)初醒似的，將手輕輕地覆蓋在小腹上,，似在安撫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子。

　　她的小動(dòng)作讓陳玦的心里一動(dòng),，甚至有些后悔?？v然月影再卑鄙可笑，她尚在孕育,，看在她即將成為母親的份上，今日的作弄也未免太過了,。

　　陳玦隱了心中的起伏，只是悲憫地望著月影,，“在刀刃處刻字，難免會(huì)破壞刀的鋒利,。娘娘可知，薛家為何如此,？”

　　“薛家的事,，與我何干？”月影喘著粗氣,，顯然已經(jīng)不耐煩，幾個(gè)下人走上前來,，扶著她坐下，順帶著瞪了陳玦一眼,，若她不是趙明淵的夫人,，她們?cè)绫銓⑺Z出門去了。

　　“薛家世代為兵,，此匕首乃祖?zhèn)髦畬?，其意便是教育子孫規(guī)避鋒芒,，遇事留三分?！?p>　　“薛家珍寶，你如何得來?“月影反唇相譏,，“哦……本宮明白了。是你那夫君,，割下薛懷仁頭顱的時(shí)候,，順帶塞到懷中的,，這樣的東西不干凈，你送給本宮,，意欲何為？”

　　“其實(shí)也沒什么,，”陳玦輕輕一笑,，“只是妾身聽說，薛皇后已經(jīng)瘋了,？娘娘是宮中人，想必比妾身知道的詳細(xì),?！?p>　　“瘋了？”月影的眼眸中突然閃爍出驚喜的光芒,，刺得陳玦有作嘔之意,。

　　“何時(shí)的事？”只知道她胡言亂語,，瘋了,，還是第一次聽說。月影詭異地笑了笑,。

　　陳玦不言語。

　　月影朝身邊的人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留本宮與趙夫人兩人即可?！?p>　　下人們對(duì)陳玦不大放心，猶豫著不肯退下,，怎奈月影猛地一拍梳妝臺(tái)：“本宮使喚不動(dòng)你們了,？！”于是眾人作鳥獸散,，稀稀落落地都離開了屋子。

　　“你好好與本宮說說,，”月影湊近了陳玦,，忍不住露出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這瘋了,，可是太醫(yī)診斷,？”

　　“娘娘可是盼著皇后瘋魔,？”陳玦面無表情,。

　　壓低了聲音,，月影咬牙切齒,，“陳玦，眼下只有你我,，你不會(huì)不知道，她薛湘睿曾經(jīng)如何作踐我,？她是我的舊主不假,，可我們都為君婦，她可給過我一點(diǎn)點(diǎn)的體面,？她何時(shí)真的瘋了,，我才能解脫,，否則，她一日是明晃晃的東宮皇后,，本宮一日是她的家仆,。”

　　“月奴……”月影慘笑著喃喃,，“我肯為薛家死，薛家是怎么報(bào)答我的,。凡事留三分？薛大小姐對(duì)我,，可留過情面？”

　　“月影,。”陳玦突然冷聲道,，“你不要太過分。若是薛湘睿真的死了,，你當(dāng)皇上會(huì)如何,？”

　　“死便死了,，死了干凈?！痹掠皾M不在乎地拿起口脂在雙唇間抿了一抿，“薛大將軍都死了,，皇上還能怎么樣,？你以為收了薛家軍，薛湘睿還是什么人間至寶,？現(xiàn)在人又瘋了,，胡言亂語，皇上看見她就想起她那個(gè)叛亂忤逆的父親,，又怎會(huì)在乎她的生死！”

　　陳玦嘆了口氣，“貴妃娘娘,，你以為憑借腹中之子，你就能做皇后嗎,？當(dāng)初他連納你都不甘不愿,，又怎肯以正室之禮相待。不如留著她坐這個(gè)虛位,，你也不必屈居人下,。”

　　月影已經(jīng)很不耐煩,，將那支牡丹簪子往地上一擲，“滾,！”

　　陳玦不聲不響地將匕首合好,，幾乎是撂在了月影面前，才轉(zhuǎn)身翩翩離開,。

　　陳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幫薛湘睿,，也許是可憐她喪父，也許是為了打壓月影——已經(jīng)咬著牙挺下來的皇后，怎會(huì)突然就瘋了,？若說這其中沒有奇門怪術(shù)，恐怕誰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