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軒微微一笑,，“我來了好一會,，只是你和華小姐在說話，所以沒有過來?！?p>　　雨晴猜到寶軒已經(jīng)聽到幾分，便也不隱瞞，心事重重的走在寶軒旁邊，“讓嫂子見笑了,，只是，我以為我問心無愧就好,，哪里知道會這樣,？”

　　“你以為你是問心無愧，但是在這個家里,，不論從相貌還是能力,，你都太惹眼了,，更何況你又是名正言順的沈家二少奶奶,，別人怎么會不忌憚?！?p>　　寶軒說的漫不經(jīng)心,，雨晴低著頭想了好一會，才嘆了口氣,，“娘對我有恩,，原本我想著盡心盡力，能夠報答娘對我的恩情,，現(xiàn)在看來,，如果我不離開，反而會擾得娘不安寧,，倒不如離開了,，讓娘過幾年清凈日子?！?p>　　寶軒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她,，“其實也未必，只是,，現(xiàn)在她容不下你,，暫時避一下也好。

　　寶軒邊走邊說,，“我和修杰也打算過完年就走,，如果你不嫌棄，不如我們一起去重慶,?！?p>　　雨晴聽寶軒說是要走，有些驚訝的問,，“這里不好嗎,？為什么要去那么遠(yuǎn)？”

　　寶軒望著遠(yuǎn)處的山峰,，眼神深邃,，“倒不是這里不好，你也知道,，沈家兩個兒子,，現(xiàn)在四處都在抓壯丁上前線打戰(zhàn)，如果我們不走,，總有人惦記著,。再加上我和修杰已經(jīng)把地契和房契全部抵押出去，柱兒也要上學(xué),，不如到重慶去投奔我的哥哥,，也好給柱兒一個好的前程?！?p>　　雨晴微微瞇著眼睛,，有些哀傷的說，“我不想去重慶,，娘已經(jīng)老了,。她怎么舍得你們離開？”

　　“娘已經(jīng)同意了,，等戰(zhàn)爭結(jié)束了,，我們會立刻回來?！眱扇诉呎f邊走,，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的空地上。四處是綿延的山峰，望著起伏的群山,，雨晴和寶軒心里說不出的惆悵,。

　　春節(jié)是民間最隆重的節(jié)日。按照慣例,，以往的春節(jié),，沈家通常從進(jìn)入臘月就開始準(zhǔn)備，但是今年因為情況特殊,，直到臘月二十八,，沈老太太才吩咐文娘殺了僅有的一只雞腌制起來，等到年三十晚上吃,。

　　修杰也裁剪了一些去年剩下的紅紙,，寫了幾副春聯(lián)，貼在門上,。雨晴將一些紅紙剪成小條,，綁在院子里的樹干上。

　　雖然這個春節(jié)對于沈家來說,，比以往任何一年都顯得簡樸,，但是，有了紅色的點綴,，這偌大的院子里,，也憑空增添了一些喜慶。

　　大年三十年夜飯,，雨晴早早蒸了一大鍋玉米面窩窩頭,，上面點上紅色的圓點，看上去十分喜慶,。文娘也把腌制好的雞剁成塊,，合著山里挖來的野山藥燉成一鍋香濃的雞湯。

　　不管怎樣,，對于沈家來說,，大年三十晚上,，能夠一家人團團圓圓圍在一起,，吃頓年夜飯，才叫過年,。

　　沈老太太依舊端坐在飯桌中間,。前幾天，因為天氣突然變冷,，她不小心著了涼,，雖然神色中透著一點疲憊，但整個人仍舊顯得慈祥而莊嚴(yán)。

　　以往這時候,，總是要放了鞭炮才吃飯,，今年省了鞭炮，桌上似乎也冷清了許多,。

　　沈老太太用手拿了一個窩窩頭,，笑著說，“這窩窩頭看著就喜慶,，像是過年的樣子,。”

　　文娘笑著用湯匙為老太太盛了湯,，招呼大家吃飯,。

　　老太太看到一家人整整齊齊坐在桌邊吃年夜飯，心里十分欣慰,，她笑著說,，“今年這個年大家倒是團圓了，只是明年,，就不知道一家人還能不能這樣圍坐在一起吃年飯,。”

　　寶軒心下凄然,，又不好攪了老太太興致,，便強笑著說，“娘這是說的哪里的話,，明年喜寶也長大了些,，只怕明年比今年更熱鬧才對?！?p>　　老太太笑著說,，“這倒也是。修杰,，寶軒,，你們出去后，不管到哪里,，一定要記得自己是沈家的人,，沈家的人做事一向清清白白，這個不能忘,?！?p>　　修杰和寶軒答應(yīng)了。

　　老太太又掃了一眼悅玲和俊杰,，嘆了口氣說,，“悅玲不善家務(wù)，幸好有雨晴幫著，不管怎么樣,，我希望你們能夠和和睦睦,。”

　　俊杰說,，“雨晴對我沈家,，自然沒有話說。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她就是我的親妹妹,。”

　　悅玲看了雨晴一眼,，雨晴默默低下頭,，用筷子夾著一個窩窩頭吃著，沒有說話,。寶軒自然之道悅玲這一眼的意思,，只是也不便說破。

　　雖然大家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閑話,，但這頓飯卻吃的并不熱鬧,。

　　以往吃完了年夜飯，一家人總會攏一堆炭火,，圍坐在一起,，烤著一些吃食，熱鬧到凌晨,。

　　今年,，老太太因為身體沒有全好，吃完了飯,，早早就下了桌,，回房休息去了。其余的人也心照不宣的吃完了飯,，離開了餐桌,。

　　寶軒倒是沒有立刻就走，她幫著雨晴和文娘一起收拾完了廚房,，才和雨晴一路走出來,。

　　冬天天氣陰冷，雨晴穿著一件藍(lán)布夾襖,，穿的時間久了,，襖子下擺已經(jīng)磨破了邊。雨晴用一塊淡青色的布打了個補丁,。看著寶軒盯著自己的衣服看，雨晴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這件衣服穿著挺暖和的,，一直舍不得扔，補一下,，也還能穿,。”

　　寶軒笑笑,，“我們等初一祭完了祖,，初二一大早就走，這次路上也不能帶太多的東西,，我那里有一些衣服,，也不能全部帶走，如果你不嫌棄,，明天我給你送過來,。”

　　“嫂子的衣服自然是好的,，我怎么會嫌棄,，只是，我一個粗人,，哪里用得著那么好的衣服,。”

　　寶軒說,，“不嫌棄就好,，我明天一大早就給你送過來?！?p>　　兩人一路說著閑話,，來到回廊下，寶軒長長舒了口氣,，笑的十分落寞,，“嫁到沈家十年，這是我到茶山時間最長的一次,，以前覺得這里太冷清了,，現(xiàn)在住了幾天下來，感覺真的很溫暖,。想著明天要走了,，還真是有點舍不得?！?p>　　“我又何嘗不是,，等你們走后,，我估計也不能在這里待下去了。究竟要去哪里,，我心里也茫然得很,。”

　　寶軒望著前面影影幢幢的樹影,，“雨晴,，你總是太善良了，其實,，娘不發(fā)話,，誰敢讓你離開？你不覺得,，上次你憑空被綁架的事情,，非常蹊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