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前路如夜
“女人產(chǎn)子,,就是一次生死徘徊,”一個(gè)白衣女子從一盤血水中抽出了手,,對簾子后一個(gè)男人說:“家主,我已經(jīng)盡力了,,你送慧姐姐最后一程吧,。”
“慧兒……”男子一聲呼喚,,燭光劇烈震顫,,整個(gè)房間內(nèi)仿佛天搖地動(dòng)。
白衣女子嘆了一口氣,,說:“家主,慧姐姐此刻氣息微弱,,請勿擅動(dòng)真氣,。”
“天心……”微弱的呼聲,,從簾內(nèi)傳來,。
男子深吸了一口氣,挑簾而入,。燭光停止了搖晃,,整個(gè)世界重歸平靜。
他看到他最心愛的女子,,正吃力的伸手,,去撫摸身旁襁褓里嬰兒的臉蛋。凌天心看著那個(gè)孩子,,眸中閃過一絲寒意,。
“慧兒!”凌天心上前,,握住女子的手,,一同撫上嬰兒的臉蛋。她的手,,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慘白的臉上,,毫無血色。而這個(gè)嬰兒,,卻平靜的酣睡著,。
“我們的孩子?!迸诱f著,,臉上浮出一絲蒼白的微笑。
這一抹笑,,凌天心的心頭,,像是被扎入了一把刀,痛得不輕,。他將目光投向那個(gè)嬰兒,,帶著刺骨的寒意,口中卻軟語輕言道:“是,,我們的孩子,。”
這一抹寒意,,似乎連熟睡的嬰兒都感應(yīng)到了,,睜開了懵懂的睡眼。這一睜眼,,凌天心眉心一顫,,這孩子,竟是天生重瞳,!
女子笑著流下兩行淚,,轉(zhuǎn)而看向凌天心,說:“我……不想離開,,可是……我也不忍這無辜的孩子……”
“我知道,,”凌天心將女子緊緊抱入懷中,說:“你拼命生下這孩子,,這后面,,就交給我吧?!?p> 女子流著淚點(diǎn)頭,,用微弱的聲音說:“答應(yīng)我,像守護(hù)我一樣……守護(hù)我們的孩子……長大……”
話沒有說完,,女子便合上了雙眼,。
白衣女子立即上前,一把脈,沉痛道:“家主,,夫人已經(jīng)去了,。”
燭臺上,,燭焰“哧啦”一聲,,漲起數(shù)寸高,黎明被照耀得如同白晝,,燭火再次劇烈的震蕩起來,,所有的下人都緊緊的貼伏在地,連氣都不敢出,。
突然,,凌天心掌中發(fā)出滋滋的聲響,頃刻間一柄無形的利刃出現(xiàn),。天心刺,!白衣女子猛地一驚,凌天心這是準(zhǔn)備用他無堅(jiān)不摧的天心刺,,刺向這嬰兒,!隨著凌天心覆手之間,白衣女子閃電般沖上前去,。
一聲尖銳的破空之聲,,眾人還未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就看到白衣女子一個(gè)閃身上前,,一只手擋在了襁褓中的嬰兒身上,。鮮血四射,白衣女子的手上,,多出了一個(gè)大窟窿,。一夜待在產(chǎn)房中,,尚未沾染一絲血跡的白衣,,此刻卻染上了大片的血色。
那鮮血濺在嬰兒的臉上,,驚得嬰兒睜開眼睛,,哇哇大哭起來。這一哭,,他小小的眸中重瞳閃耀,,泛出一圈藍(lán)色的熒光。
“家主,!”白衣女子跪地,,祈求道:“稚子無辜,更可況他是慧姐姐用命換來的??!”
“他天生重瞳,,你難道沒有看到嗎?”凌天心的聲音帶著不可妥協(xié)的威嚴(yán),。
“雖是重瞳,,也不一定是妖孽!”白衣女子再次求道:“待他日長大成人,,再作分辨不遲啊,,家主!”
凌天心怒道:“他未出生,,便已風(fēng)雨如晦,,他一出生,血腥彌漫,。不是妖孽還能是什么,!”
白衣女子撫住受傷的手掌,再次開口:“我同慧姐姐一樣,,都是心甘情愿為小公子流血,。慧姐姐若還未去,,怎么忍心看到你們父子如此相殘,!”
凌天心的眉頭顫了一顫。沉聲問:“剛才天心刺之下你舍身護(hù)他,,右手經(jīng)脈具碎,,你可知曉?”
白衣女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天心刺之下,,就算是金石也碎裂無疑?!?p> 凌天心又說:“你天生感官異常敏銳,,從小被你師父寄予厚望,十五年來勤加修煉,,才得了這人稱‘一探知百病’的黃金右手,。一朝為了這孽子被廢,真的不會(huì)后悔,?”
“我不知道,,”白衣女子抬頭,鄭重的看著凌天心,,堅(jiān)定的說:“若有一日,,他淪為妖孽,我必當(dāng)?shù)谝粋€(gè)手刃他,祭奠我十五年之功練就的黃金右手,、以及本該被這只手救治的生靈,。”
沉默,,長久的沉默,。
所有仆從都低低跪伏在地,一動(dòng)不動(dòng),。
突然,,凌天心嘆了一口氣,說:“罷了,,你起來吧,,青蓮?!?p> 白衣女子長長吐出一口氣,,跪謝道:“多謝家主?!彼靼?,凌天心這是答應(yīng)了她的請求。
“不過,,”凌天心冷厲的掃過嬰兒,,說:“不得出蕙蘭院,不得修行,,不得與外人接觸,。”
青蓮眼中又浮起一層憂戚,,但是她不敢再多求什么,,只道:“我愿留下照應(yīng)公子?!?p> 凌天心默許,。
“還請家主為公子賜名?!鼻嗌徳俅喂虻仄砬?。
凌天心略一凝思,,道:“前路如夜,,一片漆黑。我送他單名一個(gè)夜字,?!?p> 說罷,他不再理會(huì)周遭的一切,緩步走到了床邊,,那里,,他最深愛的女子,身體已經(jīng)漸漸冷去,。他滿目痛楚,,俯身,小心翼翼的將她尚有一絲余溫的身體抱入懷中,,起身,,走向門外。只留下一句:“封鎖蕙蘭院,?!彼纳碛氨阆г诹饲嗌彽囊暰€中。
“夜,?!鼻嗌徤斐霰货r血染紅的雙手,抱起了小小的人兒,,輕聲呢喃:“夜,,以后就是你的名字?!?p> 天亮了,。鳥寂山莊上,凌戈從山莊最高處急速奔下,,拉住了凌夜的衣袖,,問:“大哥要走?”
凌夜拂了拂衣袖,,道:“小戈,,你也回去吧?!?p> “怎么我剛來你就要走,!”凌戈有些不滿,一眼看到后面一身男裝的柳眉,,道:“是不是你與大哥有事,?”
柳眉朝凌夜看了一眼,見他眸光微聚,,便不敢擅自多言,。
凌戈邊說著,邊繞著柳眉轉(zhuǎn)了一圈,,嘖嘖道:“不錯(cuò),,這一身男裝,,穿上反而更嬌美?!?p> 柳眉挑了挑眉頭,,這個(gè)看起來輕佻又稚氣未脫的少爺,剛才從山莊高處飛身而下的輕功,,凌虛踏步,,以他的年紀(jì)非刻苦修煉不能獲得,果然人不可貌相,。
凌夜一抬手指,,凌戈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柄長劍。
“我的太白,!”凌戈一聲急呼,,轉(zhuǎn)身欲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