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0
“雪里紅”的上身已被鮮血染紅了,,外婆和吳片兒急忙上前要把他攙扶到屋里,。
只見“血里紅“慘白的臉龐堆起笑意,,無力的擺了擺手,,指著小院東邊墻角的柴堆說:
“那下面是個地窖,,里面有些值錢的東西。”
“娃呀,省點力氣,,先進(jìn)屋子給你包扎下,聽姥姥的話??!”外婆老淚縱橫。
“不用了,,姥姥,,俺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別浪費時間了,。最后,,俺想和德珠他們說兩句話……”
“雪里紅”進(jìn)院以來,第一次把眼睛看向吳片兒,,吳片兒受寵若驚,,她滿眼含淚的跪到他身邊。
“德珠娘,,官府剿匪,,北蕩山里俺的那些兄弟們,全陣亡了,。只剩下俺一個,帶著口氣跑到這兒,,想拜托你個事兒,!”
“你說吧,大當(dāng)家的,?!?p> 吳片兒有些語無倫次了。
“俺把德珠和外婆交給你,,帶上他們跑的遠(yuǎn)遠(yuǎn)的,,最好去東北的陽城,找一個叫萬舍成的中醫(yī),,見了他,,拿出這物件給他,,他一定能收留你們?!?p> 說完,,從懷里拿出一塊表,交給吳片兒,。
又指了指外面,,說:
“那個地窖里有金子,你分成三份,,給外婆一份,,再給珍珠留下一份,珍珠知道這個地窖,,這是俺倆一起挖的,。你把她那份金子,還放地窖里就好,。因為她萬一要是回來了,,別沒有活命的錢……”
“雪里紅”倒了幾遍氣兒,才說完了這些話,,直看到吳片兒點頭答應(yīng),,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氣。
“德珠,,你過來,,爹跟你說……”
德珠哭喊著,撲在“雪里紅”的身上,,“雪里紅”用力抬起自己的頭說,,
“兒子,別哭,,聽爹跟你說,。你跟爹一樣,是個頂天立地的響當(dāng)當(dāng)?shù)臐h子,!生死面前,,千萬不能認(rèn)慫。記著爹的話,,義和道比命值錢,,有時候,越惜命,,反而會失去更多,。”
德珠聽沒聽懂不知道,,只是那只小腦袋如同搗蒜一樣點頭,。
“德珠,,記住你姓薛,你叫薛德珠,,一輩子不要更名改姓,。去找萬舍成,你萬叔叔……”
“爹,!你怎么了,?你還答應(yīng)教俺祖?zhèn)鞯膭Ψ▍龋康?,不許說話不算數(shù),!起來呀,爹,!”
隨著德珠的高喊,,“雪里紅”說完最后一句話,頭一耷拉,,咽了氣,。
三個人,撲在“雪里紅”身上,,哭了個天暈地暗,。
外婆抹著眼淚說:
按老理兒,應(yīng)是由兒子和女婿來料理,,可是德珠太小,,就要讓片兒幫著他穿“老衣裳”吧。
外婆已為“雪里紅”做過“五領(lǐng)三腰”即五件上衣,,三件褲子,。
因為,外婆怕“雪里紅”干著這個行當(dāng),,說不定啥時候,,就沒了命,便早為他準(zhǔn)備好了,。
又告訴吳片兒,,千萬把“雪里紅”的皮衣扒下來,要為他穿上自己為他做的棉衣棉褲,,還有綿鞋。
傍晚,,外婆和吳片兒把那柴堆移開,,果然看到了地窖門。
他們把里面足足兩大箱子的金銀寶物,,一點點挪到了房里,,已是掌燈十分了,。
外婆說自己住的這個地方,為了“雪里紅”的緣故,,四鄰不靠的,,只好去鎮(zhèn)上找個幫手,想把“雪里紅”下葬,。
可是,,在她回來的路上,卻引來了剿匪官兵的盯梢,。
當(dāng)天晚上,,她們并不知道這個災(zāi)禍正一點點的靠近他們。
第二天,,早起到院外撒尿的德珠,,突然跑回屋里跟外婆說:
“外婆,俺聽到爹爹山上來人了,,因為遠(yuǎn)處全是馬蹄聲,。”
外婆出門趴在地上細(xì)聽,,果真是官兵來了,。
她欲把吳片兒和德珠推到后窗外,自己一個人頂住了院門:
“你們娘兒倆快跑,,跑的遠(yuǎn)遠(yuǎn)的哦,。”
“外婆,,俺要和你一起走,!”
“不行呀,俺這把老骨頭活夠本了,,你們快跑吧,。俺要放火燒了這院子?!?p> 吳片兒領(lǐng)著德珠上了后山,,在林子里,看到了外婆的小院子火光沖天,,被燒了個精光,。
晚上的時候,吳片兒又帶著兒子潛回了外婆的小院子,,外婆和“雪里紅”尸身已被燒的幾乎認(rèn)不出了,。
那兩箱裝著財寶的箱子也不見了,地窖的門大敞四開。
吳片兒用手按了按身上的布袋,,好在早上帶德珠走的時候,,還抓了一些金磚在身上。
如今,,什么都沒有了,,一定要好好的護(hù)著這點寶貝。
吳片兒和德珠把外婆和“雪里紅”的尸體,,草草掩埋在后山腰,。
她拉起哭倒在墳前的德珠,拄著一根從外婆手里拿出來的手杖,,朝東北方走去,。
外婆家的這個村莊叫窯嶺村,三面環(huán)著荒嶺,,只有南面對著外面的寬敞土路,。
可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吳片兒領(lǐng)著官兵正在緝拿的“雪里紅”兒子,,正面大路是一定不敢走的,更不敢回自己的娘家村落了,。
“雪里紅”的老婆是誰,,這個別人并不清楚。
外邊的人,,根據(jù)這兩年的傳聞,,還只是記得“雪里紅”那個朝思夜想的珍珠。
提起德珠的母親,,大部分人還以為一定是珍珠的兒子才對,。
但是,這荒嶺的路,,吳片兒并不熟悉,,而且還是帶著個孩子,萬一迷了路,,喂了狼也不好說,。
“雪里紅”臨死的時候,告訴過吳片兒要往東北陽城去逃命,。吳片兒也經(jīng)常聽人說,,東北那邊好活人。
那里到處是肥的流油的黑土地,,種什么就收什么,,三天淋一次大雨,,兩天淋一次小雨,很少有旱澇這樣大的天災(zāi),。
而且那里有大片的土地,你只要出一把子力氣,,那塊土地種上什么,,收成都是你的。
還聽人講,,那里山也多,,山上的寶貝就更多了:
“東北有三寶:人參、鹿茸,、靈芝草,。”
那里的田地,,只要灑上種子就有收成,。不象這邊,常有災(zāi)年,,田里也需要天天澆水,,趕上個旱或澇的,就更完了,。
先是天災(zāi),,然后就出現(xiàn)瘟疫,人能活下來的,,都不容易,,還能吃飽穿曖,那真的就是一個很奢侈的想法,。
可是,,吳片兒在外婆家里的這幾年,真的就是吃穿不愁,。
雖然自己是成了親的女人,,看不到自己的男人,但還過的算是安穩(wěn)日子,。
現(xiàn)在,,“雪里紅”沒有了,北蕩山也被平了,,吳片兒從此也就沒有了依靠,,連德珠也要自己來親自照看了。
吳片兒還想到了耿柱,,那個見不得光的男人,。
據(jù)“雪里紅”說,北蕩山的兄弟都陣亡了,那就是耿柱也沒有了,。
想到這里,,吳片兒搖了搖頭。
然后,,她打定了一個主意:無論多難,,要去東北。
到那個能活人的地方去,,那是個夢想中的地方,,是個美麗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