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洛里走到了騎士長面前,說:“騎士長先生,,這件事情,,我希望你……”
“賽格爾夫人,?!彬T士長打斷厄洛里,,說:“我想你還沒明白事情的嚴重性,?!?p> “嚴重性,?”厄洛里疑惑,。
“有一伙人,他能讓奧格登在半夜失蹤,。那么這一伙人也一定有能力,,能輕而易舉地讓末爾鎮(zhèn)至少一半的上流人失蹤?!彬T士長看向了院子里查案的騎士們,,他們大手大腳的樣子,恨不得把所有的現(xiàn)場都破壞,,這樣的失職甚至瀆職行為,,艾布瑟盧在平時一定會讓他們經(jīng)歷魔鬼訓練,但這一次……艾布瑟盧嘆了口氣,,然后說:“我不管對方是什么人,,不論是正義的懲罰者還是陰險的盜賊,不論道德高低,、不論動機是善良還是邪惡,,他在我執(zhí)法的地方影響了秩序,那么我就需要抓住他,?!?p> 厄洛里看著騎士長:“規(guī)則?!?p> “沒錯,,規(guī)則?!?p> 厄洛里看了一眼福格,,后者仍然在沙發(fā)上處于深深地震驚和悲痛之中。她問:“那你有想過嗎,,規(guī)則并不代表正義,。”奧格登購買奴隸,、開設賭場,、與人沖突而選擇用罰金代替處罰,,這都是符合末爾鎮(zhèn)的律例,都沒有被禁止,。
“夫人,,我負責維護秩序,抓捕違反規(guī)則的人,。而其他的,,與我無關?!彬T士長搖了搖頭,,“而且,秩序是否道德,,這是您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p> 艾布瑟盧說完,,禮貌地告辭。
規(guī)則律例只代表秩序,,不代表正義或道德,。
艾布盧瑟心里清楚,奧格登失蹤,,是絕對不可能活著被找到的,。
但是至少,他要將違反規(guī)則的人抓出來,。
……
一連三天,,奧格登仍舊下落不明。
奧格登的仆人大多三三兩兩地離開,,昔日用金錢堆出來的豪宅已然開始吸引起空氣中到處漂浮的灰塵,。
福格面容憔悴,正睡在他的床上——福格兩日沒有合眼,,聽不進除了和奧格登有關的任何事情,,雷杰將他打暈之后,又由厄洛里施加了一道昏睡咒,,才使福格睡下了,。
厄洛里坐在辦公桌前,看著騎士長每天都送上來的報告,,她很想告訴騎士長不用查了,,但很明顯騎士長不會按她說的做。
第四天,騎士長找到了奧格登的尸體,,是在城外的一座石頭山上,,經(jīng)過四五天的風吹日曬、野獸撕咬,、路過的人丟的石頭,,奧格登的尸體已經(jīng)面目全非。布爾駕車載著福格,,在巡衛(wèi)隊之前到達,,頹廢地跪在尸體旁邊,整個人陷入陰郁之中,,一點都說不出話來,。
后來,騎士長命令巡衛(wèi)隊開道,,護送福格的馬車以及裝著奧格登尸體的棺材。騎士長不怕有人攔路,,而是怕福格被激怒之后,,大開殺戒。
雖然福格斷了一只手,,但憑他能擊敗卡爾特的身手,,別說巡衛(wèi)隊,就算兩三位騎士在害怕傷到福格的情況下,,也未必攔得住福格,。
幸好,一路安好,,沒什么事,。
在車隊抵達賽格爾莊園的時候,奧布雷恩在門口等待著自己弟弟的遺體,,莊重而不失禮節(jié)地表示了悲痛和嚴肅,,然后就讓這件事這么過去了。
厄洛里和雷杰也只是禮節(jié)性地裝出了一點悲哀,,然后兩人又開始商量起早上的一份文件:東方的嘉德鎮(zhèn)遭受魔獸獸潮襲擊,,一千難民朝北方逃難而來。
雷杰:“東方的魔獸群落一直是我歷次巡視的關鍵,,群落的獸首是一只第四階中級甚至高級的灰暗燼馬……我只見過一次,,說實話,我可以和它一戰(zhàn),,但除非有五名第三階的戰(zhàn)士和五名第三階的魔法師或者兩位同樣是第四階初級的人幫助我,,否則我們沒有擊敗那只魔獸的可能。”
“可是這樣的陣容,,我們根本拿不出來,。”厄洛里嘆了一口氣,,十名第三階,,這基本是這片迷霧區(qū)中所有的第三階能手,還大部分都是戰(zhàn)士,,而這片迷霧區(qū)下所有的高手根本不可能團結地站在一起,;湊出三名第四階更是不可能——除了雷杰,這片迷霧區(qū)沒有第四階的高手,。厄洛里繼續(xù)說:“而且,,就算擊敗了那匹魔馬,剩下的獸潮也十分棘手,?!?p> 雷杰沉默了一陣,說:“那唯一的辦法,,就是進入迷霧……”
“但只有到達第三階,,才有在迷霧之中自保的能力……三階的魔法師一共就沒幾個,沒有三階魔法師,,隊伍幾乎不可能在迷霧之中找到方向,。”
雷杰站了起來:“不,,有兩個,,而且他們最后都會幫助我們?!?p> 厄洛里一愣:“你是說……”
“冒險者火焰之女,,以及菲爾家族的彼得,如果到了最后的時候,,他們一定會選擇與我們聯(lián)合,。”雷杰有這個自信,,因為他是這一片迷霧區(qū)的人族戰(zhàn)斗力的頂點,,雖然不是太高,但他足以吸引其他的好手了,。
可如果這樣的話,,末爾鎮(zhèn)就……厄洛里眼神一黯,然后說:“但我們沒有退路,?!?p> “沒錯,。”如果真的到了最后聯(lián)合出逃的時候,,僅兩位第三階的魔法師,,無法在迷霧之中為多少人帶領方向,末爾鎮(zhèn)的兩萬人極有可能只有一百多人能一起走出去,,走出去之后還要再面對其他迷霧區(qū)原貴族的刁難,,到了這個地步,賽格爾家族基本就是名存實亡,。
“我會去查清獸潮的原因,。”雷杰穿上鎧甲,,“同時我也會去查明白,,已經(jīng)安靜下來的獸群,為什么會再次躁動,?!?p> ……
“我親愛的奧格登叔叔啊,!”
一陣悲拗的哭聲連同月光,,將整個賽格爾莊園籠罩了起來。
福格的哭聲從奧格登的棺材前傳出,,那哭聲聽得人肝腸寸斷,活像盲人暮夜騎瞎馬時發(fā)出的走投無路的絕望之音,,又像是駕車前行十年,,發(fā)現(xiàn)路的盡頭只是一面無可奈何的墻的瘋癲之聲。
放棺的屋子之外,,布爾和利卡一左一右守在門外,,弗雷德則守在屋外院墻的門前,守著緊閉的院門,。他們?nèi)齻€的任務是禁止任何人進入屋子,,導致福格極失態(tài)的淚臉出現(xiàn)在別人之前。
第一個趕到的是管家奧爾德,,被門口的弗雷德攔下來,,弗雷德表示里面有人,請奧爾德放心,,奧爾德只能徒然地等待一會兒,,最后看著弗雷德一堵小墻一樣的體格,無可奈何地訕訕離開,。
第二個趕到的是厄洛里,,弗雷德還沒說話,厄洛里便惡狠狠地問弗雷德:“大晚上的,那么多人都在睡覺,,他聲音不能小一點嗎,?”
弗雷德報以一個友好的微笑,沒有說話,。
厄洛里深吸一口氣,,拿出法杖:“我放一個消音魔法?!毕裟Хū褥o音魔法消耗得少,,誰知道福格要哭到什么時候?
“只要不影響到屋子里面,?!备ダ椎曼c點頭,看著厄洛里費力地施放一個巨大的消音屏障,。如果弗雷德讓厄洛里進小院,,那么厄洛里就可以更省力地放一個小一些的包裹住屋子的屏障,但弗雷德沒有這么做,。他的主人是福格,,不是厄洛里。
厄洛里放完屏障,,福格的哭聲在外面聽來終于小了一些,。正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弗雷德叫住了她:“厄洛里夫人,?!?p> “怎么了?”
“您的空間項鏈快失效了,?!备ダ椎轮噶酥付蚵謇锏牟弊印6蚵謇锶∠马楁?,看了一眼,,問:“還能用多久呢?”
“大概兩到三個月,?!备ダ椎抡f完,問:“需要我?guī)湍谱饕患???p> “兩三個月……”厄洛里沉吟了一句,,然后說:“到時候再說吧?!?p> “好的,?!?p> 屋子之內(nèi),福格繼續(xù)干嚎著,。他跪在棺材之前,,蜷縮著身體,一手捂著肚子,,另一手摸著下巴:“我親愛的奧格登叔叔?。 ?p> 喊著,,福格換了個姿勢,,他抹了抹臉,先是借著嗚咽的機會讓嗓子休息了一陣,,然后將臉埋到雙臂之間,,安靜了一會兒,再吸著鼻涕,,拼命地眨著眼想要擠出幾滴眼淚,,最后則放棄眼淚,繼續(xù)開始新一輪的悲哭,。
門外,,利卡和布爾坐在地上,他們看了一眼天上的消音屏障,,確定那真的只有消音的作用之后,,布爾打了個哈欠,問:”利卡,,你說為什么福格少爺要喊成這個樣子呢,?”
“問這個問題,你是腦子壞掉了嗎,?”利卡抬頭看著天上的星空,說:“當然是哭給活人看,,然后避嫌的咯,。”
布爾:“你一直抬頭看天,,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利卡扭了扭脖子,,發(fā)出咯噔兩聲:“難道你覺得少爺?shù)目蘼暫芎寐爢???p> 布爾嘆了一口氣。
福格帶著哭腔的聲音從屋內(nèi)傳出來:“我哭的這么難受,,你們兩個在在外面嚴,、嚴,、嚴肅點……”
利卡嘀咕:“干打雷不下雨,你還好意思說自己在哭,?”
布爾附和:“而且人就是你安排著殺掉的,。”
“對那么小的女孩子都狠得下心下得去手,,死了活該,。”利卡看天,,“說實話,,能殺掉那個家伙,我挺開心的,?!?p> “少爺也是厲害,這種時候還能嚎出來,?!辈紶柹鞈醒皳Q了我,,不笑出來就不錯了……少爺,,你怎么還在哭?累不累???”
“你這是廢……廢、廢話,。我不哭得久一點,,怎么證明我很難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