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菩薩保佑……民婦蔣氏，罪有應(yīng)得。民婦知錯(cuò),，慚愧懺求神靈顯恩……“

　　“罪由在民婦,，妄自誤良緣,。我兒無辜,，何苦受此大難……“

　　“民婦祈愿，神靈在上,！誠敬顯靈,，令我孫兒復(fù)醒……此生愿求他與那銀杏，再續(xù)半生前緣……往事不干擾,，敬以青燈報(bào)答,。阿彌陀佛，民婦蔣氏惶恐再拜,?！?p>　　“……”

　　約莫三句話，百來字,，在老人口中一遍遍地自然誦念,，循環(huán)往復(fù)。

　　……無論之前發(fā)生過什么,，如今只有她孤身一人在這殘破的古廟里焚香跪拜,，不停地重復(fù)罪過，祈求神靈開恩,。

　　殊不知,，山神廟中并無山神，只有漫漫的銀杏葉飄舞,，被風(fēng)吹落一地,。

　　……

　　飛雪在她身后默默地聽著，垂下頭,，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銀杏,。

　　銀杏本身易散發(fā)腐臭之味，但這片葉子上卻散著淡淡清香,，聞來讓人心脾舒爽,。

　　……與銀杏有緣么？難道是銀杏化成的妖精,？

　　可是……妖精怎會(huì)與凡人結(jié)緣,，老人的孫子又何故不醒？

　　飛雪心中滿滿的都是疑惑與好奇,，沉思良久,，終于將杏葉放在掌心收了起來。

　　“那個(gè)……”飛雪斟酌著開口道,，“老人家,，山神早就不在了。您與其對(duì)著他說,，不如說給我聽,？”

　　蔣氏禱告的聲音頓了頓，似乎也是為了歇息一下,，淡淡問道,，“你？”

　　語氣中,，充滿了懷疑與不屑,。

　　雖向著神位時(shí)能虔誠誦念，但對(duì)人說話,，卻很不客氣,。倒是佛前一面，佛后一面,。

　　飛雪撅了撅嘴,，“當(dāng)然，我也是可以的,！”

　　好歹也是四夜尊者之一,，她的神通，難道還能比這個(gè)山神差了不成,？

　　蔣氏搖頭嗤道,，“乳臭未干的小毛丫頭，你能做什么,？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言下之意,，莫再來打擾她了,。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飛雪那小脾性,，一被如此小覷，立即唰地站了起來,，沈淵想拉住她都來不及,，只能看著她蹭蹭地大步走到老人身前，叉起腰板起臉，嬌喝,，“喂,，誰是小毛丫頭？我敬你一聲老人家,，可不是讓你鄙視我的……,！”

　　再說，她至少也有五百多歲了吧,，誰比誰小了,？

　　“阿雪?！鄙驕Y輕輕喚了她一聲,，也起身跟了過來。

　　飛雪正氣頭上呢,，還要說什么,，只見蔣氏面無表情地抬起頭，冷冷斥道,，“沒大沒小,。父母未曾教育過你要敬重長輩么？”

　　老人約莫花甲之年,，著灰麻布衣,，斑白的頭發(fā)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容顏冷厲而蒼白,，繃起時(shí)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shì),。那般嚴(yán)厲的氣場(chǎng)，加上用一雙渾濁的老眼威嚴(yán)陰冷地盯著她,，倒真是叫人一驚,。

　　飛雪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竟然碰倒了香案上的燭火,，連忙跳了起來,，手一揮，又打翻了供桌上放置的籃子,。

　　頓時(shí),，香燭翻倒，籃子也摔落,，從中飛出了無數(shù)的銀杏葉子,。

　　飛雪先是低呼，再驚疑一聲,。蔣氏臉色有些陰沉,。

　　“為何供的是杏葉,？”

　　沈淵輕道，“來時(shí)并未看到銀杏樹,。難道這里的杏葉,，都是您帶來的？”

　　蔣氏冷冷一哼,，并未言語。

　　……真是個(gè)怪人,。沈淵等了一會(huì),，便搖頭，俯下身和飛雪一起撿地上的葉子,。

　　飛雪忽然摸到一個(gè)圓鼓鼓的東西,，“這是什么？”

　　翻開葉子一看,，原來是銀杏的果實(shí),。飛雪于是又扒了扒重重杏葉，在下面發(fā)現(xiàn)了許多白果,。

　　這時(shí)聽見蔣氏冷不丁道,，“既要撿起，便全部放回去,?！?p>　　飛雪應(yīng)了聲“噢”。雖不喜老人這態(tài)度,，可把東西打翻,，是她不對(duì)。便也沒什么好說,，勤勤懇懇地?fù)烊~子了,。

　　待飛雪和沈淵一起將所有杏葉撿起放回到了籃子里，蔣氏緩緩地道,，“沒什么人來這里,，你們回罷?！?p>　　這是嫌棄他們太礙眼,，要攆人了。

　　飛雪的眉輕輕蹙起,，“可是小蛇……”

　　沈淵溫聲道,，“無妨。我們?cè)俚鹊攘T,?！?p>　　飛雪想了想,，似乎只能如此。

　　除了等小蛇找過來,，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雖然小蛇總是又酷又拽，臉色還又冷又臭,，但是面對(duì)她時(shí),，卻是毫無保留信任的，甚至還有些依賴,。

　　想到昨夜漫天星辰之下,，他緊緊地用小手握住了她，對(duì)她說：吾會(huì)一直陪著你的……飛雪心口忽然有些悶,，堵得慌,。

　　小蛇啊……他什么時(shí)候過來？會(huì)找到她的吧,？

　　就像前兩次那樣……

　　飛雪心情忽然有些煩躁,，隨便擦了擦手里的白果，咔嚓咬下一口,。

　　蔣氏的眉輕輕一蹙,，飛雪隨即臉色一苦，將杏果吐了出來,。

　　“呸呸,！這什么啊，好苦,！”

　　沈淵臉色微微一變,，“如今剛?cè)肭铮庸形闯墒?，不可生食,。?p>　　未成熟的杏子,，可是有毒的,。

　　飛雪聞言丟掉了手里的杏果，苦得吐了吐舌頭,。

　　蔣氏注視著那顆被丟棄在地上的銀杏果,，目光微沉。

　　神情微微一恍惚,，喃喃出聲,，“不是的，以前,，不是這般的……”

　　飛雪砸著嘴,，口中還是一陣澀得發(fā)苦的滋味,。拿眼神示意沈淵。

　　沈淵會(huì)意,，替她問道,，“前輩，敢問您為何要拿苦銀杏供神,？”

　　飛雪在一旁點(diǎn)頭,，“就是，這么苦,，哪個(gè)神也不喜歡吃啊,，你在這求神多久都沒用?！?p>　　蔣氏臉色一變，顯出幾分蒼白,，狠狠剜了她一眼,，勃然怒道，“你懂什么,？老身求的,，就是與這銀杏有關(guān)。老身要求,，這銀杏也得一起,！”

　　飛雪沉聲道，“每一片銀杏葉上都有銀杏的一部分靈力,，它都能感應(yīng)得到,。你這是硬要它與你一起在這枯等?！?p>　　蔣氏神色古怪地自語,，“是么？它知道么,？那正合我意,！”

　　忽然眼神一轉(zhuǎn)，直勾勾地盯著飛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能抓妖精么？”

　　沈淵不動(dòng)聲色地將飛雪擋在身后,，不卑不亢道,，“前輩為何想捉妖精？”

　　蔣氏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個(gè)既有些猙獰,，又有些哀戚的表情,。她捏了捏手中佛珠,，緩緩一笑，“這個(gè)銀杏妖精,，勾引了我的獨(dú)孫,，還讓他陷入昏睡，長眠數(shù)年不醒,。你說,，我該不該去找這銀杏？”